還在看戲的姜晚一邊輕笑一邊介紹起場上的人物關係,“爸,這簡寧是凌少宸的前妻,簡語則一直視簡寧爲情敵,而她們現在爲之爭吵的男人,叫路單,是簡寧的愛人,路單的死頗爲蹊蹺,於是簡寧就夥同了律師林彥北將凌少宸和簡語告上法庭,可後來,林彥北叛變,成了凌少宸和簡語那一卦的了。”頓了頓,“現在,在跟蘇巧據以力爭的季川夫婦是簡寧的好朋友……”
“等等!你說的我都糊塗了。”姜陌搖了搖頭,隨後有好奇的問,“既然你清楚他們水火不容,爲什麼還要把他們安排在同一間包廂?”
“熱鬧嘛。”姜晚笑得見牙不見眼。
“唉,你這孩子,從小就任性……凌少宸是你的未婚夫,卻夾在其她兩個女人之間不明不白,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姜陌問。
姜晚一聽這話臉色微變,對上姜陌洞察一切的眼,轉轉眼珠敷衍道,“介意啊,所以更要把他身邊的女人聚一塊了,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就在姜氏父女交頭接耳的時候,一聲拍案而起的“夠了!”瞬間讓快吵翻天的包廂安靜下來,衆人循聲望去,發現是簡寧。
在一票人馬各式各樣的注目下,簡寧甩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飛快消失在包廂。
“看吧,連簡寧都沒說我們語兒一句,還輪得到你們這些局外人出頭?”看著簡寧落荒而逃的背影,蘇巧那叫一個得意。
唐心鼓著臉,怒其不爭簡寧的離場。
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凌少宸,頭一仰,喝光了高腳杯中的酒,眸光如夜色般晦暗難明。
包廂外,簡寧穿梭過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的富商名流,衝向了豪庭外的小花園,期間,還不小心把一個侍應手上的托盤給撞翻了。
“對不起,對不起……”簡寧的面色煞白,語調更顯慌張,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
侍應生原本還有些計較的,但注意到這位美麗的小姐泛紅的眼周和她裙子上被濺到的酒漬後,不好意思的人換成了他。
“小姐,我沒關係的,倒是你,需要什麼服務嗎?”侍應生問。
簡寧閃爍著眸子,小聲的問,“洗手間……在哪兒?”
侍應生輕車熟路的一指,還沒開口呢簡寧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原地。
一溜煙似的鑽進洗手間,狠狠洗了把臉,不得不說,姜晚的化妝品很高級,都這樣了妝還沒有花,低了低頭,瞥了眼溼了一圈的小腹,她猶豫著要不要過一會兒再回包廂。
可在外面拖的時間久了,惹得凌少宸不高興了怎麼辦?
但現在回去,簡寧心裡更是不情願。
那裡,蟄伏著太多傷人的眼神和言語,稍稍沾上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唐心在衆目睽睽下願意替她出頭,這點簡寧非常感激,但卻不贊同。
只因每每提及“路單”這個名字,就跟在刨她心中那座遍佈陰雲的墳一樣,提一次動盪一次,動盪一次她就難受一次!
餐桌上,路單的死訊就那樣
被人擺在明面上閒聊著,衆人的口吻隨意,面上更是無所謂,彷彿路單只是她們一個消遣的噱頭。
而那個間接害死路單的兇手明明跟她近在咫尺,卻礙於簡天海甚至是礙於凌少宸的守護而無法將之繩之於法。
這兩個手握權錢的男人,一個賦予了她生命的存在,另一個則是賦予了她生命的意義,但他們護著的人從古至今就不是她。
她在簡語身上吃多少虧,不管明的暗的,在凌少宸看來就跟活該受著似的,他根本沒有出聲拉她一把。
罷了……簡寧自嘲的笑了笑,她算個什麼,哪值得凌少宸勞心勞力。
揉亂了擦拭裙子的紙巾,見水痕差不多幹了,簡寧便走出了洗手間。
“簡小姐。”沒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喊她。
大廳內,空調的暖氣及時風乾了簡寧的淚,擡眼時她已經與尋常無異,“邵崢堇,你不陪著你家小姐嗎?”
邵崢堇難得的扯了下脣,“小姐有凌先生陪著。”
簡寧“哦”了聲,並沒有爲此傷心難過。
“簡小姐似乎很惆悵?”邵崢堇追著簡寧疲倦的目光跑,“爲了凌先生?”
“搞清楚,我惆悵的對象是路單不是凌少宸,剛纔她們討論的對象是誰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幹嘛還要來問我。”簡寧不太愉快邵崢堇的追問。
“簡小姐,又哭了……”見簡寧咬著脣負著氣,邵崢堇喃喃自語,眼神夾雜著一分讓人看不懂的懊惱。
反應過來時,他的指腹已經貼著簡寧淚溼的頰而過,“這雙眼睛用來哭泣,真是美麗……”邵崢堇感慨。
“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癖好,十句話有九句離不開我的眼睛!”簡寧像頭炸毛的貓,狠狠用手背抹了兩下被觸碰的臉。
邵崢堇聳聳肩,一副藝術家的口吻,“沒什麼,欣賞漂亮的事物是人類的本能,我只是……懂得尊崇自己的心意。”
說著,把還沾著簡寧眼淚的食指含進了嘴裡。
靠!
一雙眼球瞪得險些快下來,簡寧被邵崢堇這露骨的舉動嚇得連傷心都忘了,只想插上翅膀直接飛出這個狀況百出的地球。
“別害怕,我並不想對你怎麼樣。”邵崢堇沒什麼誠意的安撫著她,“只是你的眼睛太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了。”
“誰?”簡寧警惕的問。
千萬別告訴她,是前女友之類的狗血答案,她承受不來。
好在,邵崢堇說的是“我母親”。
簡寧鬆了口氣,結合了邵崢堇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得出了對方是個缺愛的孩子的結論,“你很愛你的母親吧?要不怎麼總是對我做出些奇怪的事?”
視線,停在簡寧笑起來很溫柔的眼睛上,邵崢堇性感的薄脣一張一合,“不,恰恰相反,我恨她,所以,纔會三番兩次止不住想挖了你的眼。”
擦!猜錯了!
簡寧立馬擡手遮住眼,虛咳一聲,“那啥,我貌似出來很長時間了,不跟你聊了……再見!”
就在簡寧快退出邵崢堇的一米開外時,他忽然長臂一探,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剛開始還納悶他發什麼瘋呢,結果……
人生還真是處處都給她留著“驚喜”呀。
對上正前方凌少宸那雙黑得發沉的眼,再想想即將要面臨凌少宸那極端的性格,簡寧恨不得踩一百坨大便來交換。
“爲什麼要害我!”簡寧無從發泄地擰了下邵崢堇的大腿。
“誒,我是想提醒下簡小姐肩上有髒東西,是你自己沒站穩。”說著,邵崢堇紳士十足的扶著簡寧站好。
可現在扶著她站好,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又有什麼用!
當看到凌少宸衝她笑著招手時,簡寧就跟撞見活閻王似的。
她可以對天起誓,她真的是被邵崢堇硬帶進懷裡的,她絕對沒有用投懷送抱這種初級的手段企圖吸引保鏢先生的注意,還想入非非的勾搭如此出衆的人才啊。
但凌少宸向來只相信他親眼所見。
保持著朝簡寧伸出手的動作,凌少宸溫柔纏娟地念出那兩個滾瓜爛熟的字眼,彷彿是蜘蛛吐絲的聲音……
“簡寧……”
能不能不過去啊……
簡寧心裡淚流滿面。
但答案是顯然易見的。
感覺到大面積的強降溫,簡寧在經過邵崢堇時狠狠剜了他一眼,隨後認命的來到凌少宸身邊。
“凌先生。”邵崢堇居然還在一旁火上澆油的說著風涼話,“簡小姐剛纔沒有站穩,我扶了她一下,不過……我看簡小姐的身體似乎很虛弱,可能是經常偷偷哭的緣故。”
我去!越描越黑了!邵大爺您平時話不是挺少的嗎?求您別說了行嗎……
簡寧頭疼萬分。
“哭什麼?”果然,凌少宸下一秒就又把矛頭對向她,連罪魁禍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視而不見,“不過是聽到了路單的名字,就哭成這樣?要是帶你去他的墳前,你不得哭得死過去?”
擡目,顫著長睫。
好半響,簡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路單……葬……在哪兒?”
“你母親旁邊。”冷凝著簡寧驚喜的眸光,凌少宸聲音清冷,“隨便說說你就信了?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我把他的骨灰當肥料灑進了凌家的後花園,他不是最愛無私無悔的爲你做貢獻嗎?我就給他這個廢物利用的機會……”
呼吸一窒。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簡寧呆呆的呢喃著,試圖從凌少宸臉上找出一點開玩笑的痕跡。
凌少宸惡毒的嗤笑出聲,“我爲什麼不可以,路單搶走了我的所有,我這麼對他還是輕的。”
頃刻,簡寧眼睛迸射出想將凌少宸撥皮拆骨般的眼神。
“惱我了?”凌少宸問。
“明知故問!”
“好了,我看酒宴你是吃不下去,不如我們回去吧。”說完,凌少宸強勢的摟著簡寧出了大廳。
簡寧忍了半天,還是問了,“剛纔簡語的裝傻充愣你都看不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