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簡寧這兩天的表現大大出乎了凌少宸的預期標準。
原本以爲,簡寧只是在假裝乖巧讓他放鬆警惕,隨時都會伺機脫逃,但除了每天醒來親吻左手的動作外,她沒有一絲怪異的舉動。
這邊,凌少宸的視線強烈到即使簡寧看不見都能感受到的地步,她歪歪頭,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如果你沒事可做的話,不如帶我去四處轉轉吧,昨晚我好像聽到了海水拍到河岸的聲音?”
可惜,簡寧問話的方式並不高明,凌少宸馬上洞悉出她的蠢蠢欲動。
“想離開嗎?”凌少宸陰晴不定的聲音飄進簡寧耳際,“這兒是一座我四年前就買下來的孤島,四面環水,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除非你插上翅膀飛到天上,或者是徒手造出一艘船,否則……”頓了頓,他嘴角露出一抹惡劣的笑,“你還是沒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簡寧跟著笑了一下,脣形柔和了面上隱隱的畏懼,“你四年前就買下了這裡?”
見簡寧笑得實在好看,凌少宸情不自禁地探過身去輕啄了下她,“是的,在你義無反顧從我身邊逃離後,每個午夜夢迴,我都在計劃,如果有天你重新出現在我視野,我應該用什麼方式挽留你。”
“而這,就是你挽留的方式?”微笑變成了諷笑,女人臉上刻意營造的柔情狠狠扭曲了下。
凌少宸露出被冤枉的表情,伸手把簡寧肩膀攬緊懷裡,“你怎麼什麼都怨我呢?我求過你,你棄之如履,我帶著東西去你家蹭頓飯,你卻把我連同我的心意都扔在了腳邊,我拿出象徵著我們愛情紀念的戒指,你又是怎麼做的?”說到這裡,凌少宸的氣息漸漸不穩起來,感覺得出他鼓譟著憤怒,“你丟了它!那一晚我在垃圾堆裡找了一夜,只差沒睡在那裡!而你呢,你卻在牀上摟著你的男人,抱著你的孩子一起安然入睡……”
簡寧被他忽然發狠的力道攥得眉頭緊皺,她摸索到凌少宸冷硬的面頰,靠上去輕輕安慰,“可我現在每晚抱著的人,是你。”
“當然是我!”凌少宸對簡寧的主動示好頗爲滿意,他自信且自負的笑出聲,強調,“也只能是我。”
簡寧在那爽朗的笑聲中屈辱得暗自咬牙,表面上只能裝作柔弱無助地,“凌少宸,我們打個商量好嗎,我不會跑,也跑不掉,你把我房間裡的指紋識別撤了吧。”
凌少宸機警無比,“爲什麼要撤?”
“因爲,你不可能每天都這樣24小時陪著我吧?我無聊的時候正好去外頭曬會太陽……”簡寧謹慎著說。
凌少宸卻以一種全然爲她著想的口吻說,“我現在的事,就是全天陪護你,”在簡寧微僵的神色中,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這裡不是A市,沒有簡語,沒有路單,沒有淩氏公司,只有我們兩個。”
簡寧心裡的希望對摺了一半,“你說……這裡不是A市!那是哪裡?”
“一座小島,在國外。”凌少宸輕聲吐露。
對摺了一半
的希望須臾被摧毀,簡寧訥訥地,“你連公司都不管了?”
凌少宸深黑色的瞳孔中遍佈著對簡寧的迷戀,“公司沒了我,也會有別人。何況,還有視頻通話,重要的事秘書會跟我聯繫的。”
簡寧幾乎快被凌少宸的“體貼”逼瘋。
真的快受不了了!她一個剛沒了男人的瞎子,上訴的請求被駁回,隨後被凌少宸以一種她不清楚的方式囚禁在島嶼,現在連自由走動的權利都被無情剝奪,就連洗個澡都要由他點頭。
簡寧的羞恥心、自尊心就這樣被凌少宸名爲體貼的殘忍一次次踩在腳底,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一遍遍無聲的質問自己,她究竟還剩下什麼?
時間就在這表面的和諧中一天天翻過,簡寧臉上不表露出排斥及厭惡時,凌少宸會對她非常照顧,某些時間段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這人是個紳士”的錯覺。
正如現在,凌少宸這個習慣擺高姿態的男人,居然在幫她洗頭,而且力道適中,一手打著泡沫一手拿著梳子,在順到簡寧打結的髮尾時絕不會粗暴的亂拽,反而會利用梳子慢慢的把結解開。
按凌少宸的說法就是,簡寧現在對他有心結,這個可以理解,就跟現在揪成團的頭髮似的,但只要他日復一日耐心細心的爲她梳理,她遲早會解開心裡的疙瘩。
如果換做是別的未經世事的女孩子,凌少宸這種親力親爲的舉止,無疑是非常刷好感度的。
只是因爲對象是簡寧,所以她對凌少宸的示好全然抱以冷笑,他的柔情蜜意不過是一場黑色幽默,誰信誰傻逼。
原本,簡寧對凌少宸的心結在出國幾年後有所緩解,卻在迴歸A市時如同蟄伏在體內的病毒一樣瞬息爆發。
她的生活再次因爲凌少宸而變得一團遭,現在想想,路單信裡“還君明珠”的那段話,實在讓她覺得可笑又覺得可悲。
如果真愛一個人就是讓對方嚐盡苦頭的話,凌少宸確實很好的做到了這一點。
“低下頭,泡沫可以沖掉了。”站在簡寧身後的凌少宸低沉的開口,拽回了她魂遊太虛的思緒。
簡寧配合著彎下腰,手擋在自己的眉間充當眼睛的保護傘,等到凌少宸把調好的花灑舉到她頭頂時,她問了句,“等一會兒,我想自己沖澡。”
一隻手撐著花灑,另一隻手仔細地給簡寧撓著頭皮,凌少宸奇怪的“嗯?”了聲,“我幫你洗不好嗎?這兩天,我沒有爲難你做任何你不情願的事。”
你爲難我的事還不夠多嗎?簡寧在心中竭斯底裡,腦袋瓜子在熱水的沖刷下幾度想要爆發!
但簡寧不會傻到去以卵投石,凌少宸這個變態現在對她好,純粹是看在她聽話的份上,如果她敢不合時宜的發飆的話,下一秒,他絕對會把她重新鎖到牀頭,當貓當狗一樣的栓著。
“可我大姨媽來了啊,這種事,男人不方便經手吧?”簡寧嘴皮子動的飛快,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被花灑噴了幾下,她嗆了一口氣,一時間
咳個不停。
不得已,凌少宸只能先把花灑移開,看著簡寧佝僂著背捂著臉直咳嗽,忙幫她順氣,“你太瘦了。”他似有所感。
簡寧把頭髮甩到腦後,擡起那張充血而漲得通紅的俏臉,“……膈你手了?”
與簡寧那雙還沒打上紗帶的眼對視,凌少宸的聲音好像帶著深切的擔憂,“你是不是揹著我把平時吃的飯都吐出來了?”
簡寧猛地僵住。
他怎麼知道的?
是,簡寧這兩天一用完餐,總會找各種藉口讓凌少宸扶她進廁所,然後在確定他腳步遠離的情況下,偷偷把食物全都摧嘔出來。
至於簡寧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是還心存僥倖心理吧。
如果她生病了,病到不得不用手術來根除,凌少宸沒準會帶她出島上醫院,只要一有機會跟外界接觸,她就多了一次求救的機會。
可是,凌少宸似乎對她暗中的動作了若指掌,這科學嗎?
事實證明,這是科學的。
凌少宸現在對簡寧的信任呈現負值,親身守著親眼看著都覺得毫無安全感,更別提離開簡寧半步之遙了。
早在簡寧入住之前,凌少宸就在洗手間這種私密的空間安裝了針孔攝像,唯恐漏掉她一個神情的變化,一個動作暗含的深意。
凌少宸並不打算告訴簡寧,他每晚都會倒帶看她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都幹了些什麼,那樣肯定會被她冠上“偷窺狂”的罪名,即便……他已經是了。
“你監視我,是嗎?”但實際上,簡寧瞭解凌少宸就跟凌少宸瞭解簡寧一樣,監視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對她做過,只是從沒做得這麼徹底罷了。
簡直是……無孔不入。
“簡寧,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現在眼睛不好,要是在浴室跌倒了或者想拿一個工具卻夠不到怎麼辦?我時時刻刻看著你,才能確保你的安全啊。”
區別於四年前的肆意妄爲,凌少宸似乎有無數個理由來證明他的所作所爲都是合法的,這真可怕。
簡寧都不知道該回點什麼來表達心情了,變態的掌控欲都不能夠形容這個男人!
“既然你能通過別的方式看到我,那能麻煩你現在出去嗎?我眼睛雖然瞎了但手還健在,可以夠得到自己的身體。”簡寧執拗的想在凌少宸那兒挽回點尊嚴。
但凌少宸卻不知何時摸出了那副簡寧做夢都要嚇醒的手銬,將她的左手和他的右手連在了一起,堅持,“我們一起洗。”
凌少宸怎麼還有臉說這種話!
簡寧氣得胸口劇烈鼓動,卻在無形中挑起了凌少宸的興致,她的衣衫早在方纔洗頭的時候被打溼,纖細的腰身被勾勒得若隱若現,簡直是一記穿腸毒藥,次次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但凌少宸很快想起簡寧“身懷”大姨媽的現實,他遺憾的閉了閉眼,以掩飾眸中那燒得沸騰的慾望後,才啞著聲做出保證,“只是一起洗個澡,我不會做多餘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