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暮暮看著兒子稚嫩的小臉，問：“你昨天，是不是跟著劉薇然出門，聽到了什麼？”
喬暮雨知道瞞不過媽咪了，只好坦白：“我聽到那個女人說要那麼做，我如果直說，爸比跟媽咪也不會信我，我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暗地裡搞破壞。”
喬暮暮被氣笑了，“小雨，你一向聰明，怎麼這時候就糊塗了？真要只是想破壞劉薇然的計劃，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提醒顧霆宣不要去喝那杯水就行了，爲什麼不說？”
喬暮雨對手指：“我……我只是……”
喬暮暮絲毫不給他機會，“顧霆宣吃牛排從來也沒卡住過，況且那份牛排，是顧霆宣幫你切的，還特意幫你切的特別小。你一個小孩子都不會有問題，他一個吃慣了西餐的大人怎麼會被卡住？”
喬暮雨知道自己辨不明白了，緩緩低下頭。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了，但很明白，喬暮暮生氣了。
媽咪生氣了，他就不敢說話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喬暮暮不會隨便生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脾氣，可一旦生氣，那就一定是大事，不是他隨便賣個萌撒個嬌就能過得去的。
於是，喬暮暮只能閉嘴等處分了。
喬暮暮確實在生氣，任誰被折騰了一晚上，還是莫名其妙被連累，被自己兒子設計——雖然是將計就計，但只要經過這些，很難不生氣。
和顧霆宣之間，暫時還是牽扯不清的情況，她還想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要不要讓喬暮雨和顧霆宣相認，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這種情況下，她還怎麼和顧霆宣再有牽扯？
見兒子不說話了，喬暮暮心緒稍微平和了點，嘆口氣，“小雨，你真的很想要爸比嗎？”
喬暮雨擡頭，眼睛裡已經氤氳了不少水汽，眼看就要掉下來。可聽到喬暮暮的話，他還是重重點了頭。
“媽咪答應你，有機會的話，就告訴他真相，不會讓你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但你也要答應媽咪，以後像是這次這樣的事，再不許做了。”
“那媽咪還生氣嗎？”喬暮雨弱弱的問。
喬暮暮沒有回答，隨口把話題扯開，“他做了什麼？”
喬暮雨眼睛一亮，“三明治。媽咪要吃嗎？還有牛奶。”
“端過來吧，媽咪和你一起吃。”
“嗯。”
喬暮雨總算是鬆了口氣，連忙跑出去把早餐端了回來。兩人份，規規整整，味道清淡，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爲喬暮暮的緣故。
吃完了早餐，喬暮暮起來洗了個澡，清清爽爽，卻沒有出門的意思。換了睡衣牀單被罩，確認房間裡再也沒有前一天凌亂的跡象以及某人的味道。
把換下來的東西扔到洗衣機，喬暮暮重新躺回牀上，想著自己回國來的點點滴滴。
鄭景昊的離開，她意外，卻也明白對方的意思。在美國等，但兩人都清楚，這個等待，基本上等同於沒有結局。
鄭景昊是主動放手的，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喬暮暮沒有人照顧的時候，他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對方的責任。而當她有了，那個人不是他，他還是選擇安靜離開，給了她最大的主動權和空間。
這樣的男人，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至少算得上是稀缺。
也許，身邊出現過的所有男人加一塊，都沒有一個鄭景昊讓她掛心。
不能迴應的感情，纔是最讓人難受的。可喬暮暮同樣沒辦法委屈自己。
她對他，不是喜歡，沒法屈就。
畢竟喜歡這種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
明知道她回國可能會見到顧霆宣，但她只要想回來，鄭景昊就二話不說的陪她回來了。
喬暮暮暗道，這份情誼，自己大概是要永遠欠著了，無論如何，都還不清。
而顧霆宣呢？
把人禁錮在手裡，吃幹抹淨，然後用情至深。
他和鄭景昊完全不同，但也說不出誰好誰不好。
他的霸道，有時候讓人很無奈，可有時候，也讓喬暮暮覺得很安心。
喬暮雨見媽咪似乎陷入沉思了，半天沒說話，忍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提醒：“媽咪？”
喬暮暮回過神來，看著他，表情變得特別認真：“小雨，假如你什麼也不知道，只看人，你更喜歡顧霆宣做你爸比，還是鄭景昊做你爸比？”
喬暮雨愣了幾秒，小臉上沒有猶豫糾結，有的只是詫異。
“顧霆宣。”
“爲什麼？”
“媽咪，我知道你的意思。”喬暮雨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顯得很可愛，同樣也有點可笑，不過對於早知道他是小天才的喬暮暮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笑的地方。
她反而聽得很認真。
“但這個假設，根本沒辦法成立。我們誰也不可能跳出這個圈子去想這個問題。爸比就是爸比，鄭叔叔就是鄭叔叔。媽咪經歷過那些事，才和爸比生下我，所以我存在的前提，是爸比媽咪的過去真實存在。那麼既然有了那些過去，有了我，媽咪就算再想公平，也沒辦法公平了。先來後到，鄭叔叔不是爸比，媽咪心裡，無論能不能重新接受爸比，鄭叔叔都和我們不是一家人。”
小雨一口氣說了很多，喬暮暮聽得也很認真。
的確，想要否定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沒有那些過去，也不會有現在，不會有小雨。那麼只有她一個人的話，無論選擇誰，都不會面臨現在這些問題。
假設這種事，真心是這世上最美營養的東西了。
“媽咪，其實，你真的不用太顧慮我，我是喜歡爸比，想要爸比和我們在一起，但如果爸比對你不好，那我寧願不要爸比。畢竟，媽咪纔是我最親最親的人了。”
小小男子漢認真說出來的話，倒是有點意思。
昨天晚上被折騰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的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悵然。
也許，她的確應該問問自己，到底想不想給小雨一個完整的家，想不想和顧霆宣重新試試看。
當初離開的原因很多，也很複雜，沒辦法一一回憶，那麼，立足現在，也許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