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高二那年,姜寒從國外回來,那個人開車來學校接姜暖去機場接姜寒,在車上,姜暖把新收到情書給那個人看,她說好多男孩子跟她告白。
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那個人的表情,並沒有小說裡的失落,他笑著問姜暖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姜暖堅定地說有,但是不能告訴他。
那個人笑著點點頭,沒有再追問,姜寒在回家的路上跟姜暖講了好多,她在國外交到的好朋友和國外的風土人情,都讓姜暖覺得新奇不已。
姜暖說回家後要告訴姜寒一個秘密,姜寒神秘兮兮地點點頭,說也有好事要告訴她,說著還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駕駛座上一臉凝重的那個人。
回到家躺在牀上,姜暖告訴姜寒,她有喜歡的人了,她想要嫁給那個人,她覺得他可以保護她,但是她現在還不想告訴姜寒他的名字。
姜寒雖然很好奇,看著姜暖興高采烈的樣子,她想知道是誰可以讓她的妹妹神魂顛倒,但還是尊重姜暖的意思,沒有追問。
然後姜暖問姜寒怎麼突然回家了,姜寒一臉震驚,“爸爸媽媽沒有告訴你嗎?我要訂婚了,暖暖。”
當商業雜誌被姜寒訂婚的消息鋪天蓋地的覆蓋的時候,她的親妹妹姜暖竟是最後一個知道她姐姐要訂婚了的人。
姜暖驚訝地捂住了嘴,不過一想,她住宿學校,回家的少,她又不怎麼打電話回家,所以不知道也應該算正常,而且姜寒也是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
姜暖打心底裡感到高興,她連她自己姐夫是誰都沒搞清楚就想到了她馬上要當小姨的事,一想到沒多久就會有個軟軟糯糯的小肉球嬌裡嬌氣口齒不清地喊她小姨,姜暖就覺得逗得不行。
姜暖太過激動,牀都快被她震塌,姜寒看著蹦來蹦去的姜暖,覺得好像要訂婚的是她一樣,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看著姜暖。
姜暖興奮之後纔想起來,問姜寒姐夫是誰,姜寒轉了轉眼球,看著姜暖這麼抓狂的樣子,她還準備賣個關子,就說明天試婚紗的時候姜暖過去就知道了。
“不是訂婚嗎?怎麼還試婚紗?”姜暖摸不著頭腦。
“訂婚就是走個過場,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結婚了,暖暖,你可以做我的小花童。”姜寒的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的喜悅。
“老爹那麼龜毛,你可千萬不能爲了他的意思去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男人啊。”姜暖知道他們這種家庭,一般結婚都是聯姻,姜寒是個軟柿子,姜國新又尤其固執專制,姜暖不希望姜寒委屈自己。
姜寒大笑著搖搖頭,“爸這次給我挑的人是萬中無一的好男人,我已經接觸很久了,我很喜歡他,也相信他能讓我幸福,暖暖,我確信,你也會喜歡他的。”
聽姜寒這麼說,再加上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她嘴角濃得抹不開的笑意,姜暖就放心了,想著明天能去給姜寒把把關,如果她覺得那個人不行,她是不會讓姜寒嫁的。
那天晚上,姜暖給那個人打電話,手舞足蹈地說:“你知道嗎?姜寒要結婚了。”
那個人沉吟了片刻,說:“嗯,我知道。”
“你也知道啊?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呢?”姜暖撅了噘嘴,然後接著說:“你肯定知道她要嫁給誰對不對?可是姜寒不告訴我,我明天就能見到了。”
電話那頭第一次沉默那麼久,姜暖太興奮,也沒多想,“你是不是在工作啊?那我不打擾你了,我掛電話啦。”
電話那頭,那個人突然說:“暖暖…”在得到迴應後,他又沉默了一陣才說:“晚安,暖暖。”
姜暖傻笑著掛了電話,根本不會多想那些欲言又止裡藏著什麼情緒。
“如果那時候,他直接告訴我姜寒的訂婚對象就是他,也許就不會發生悲劇了。”姜暖說著滅了第三根菸。
第二天姜暖陪著姜寒去婚紗店試之前就預定好了的婚紗,看著那麼多剪裁得體的婚紗,姜暖開始想象自己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那個人身邊的樣子。
於是她跟姜寒說她也要試婚紗,姜寒哭笑不得地讓姜暖進了試衣間。
姜暖穿著婚紗低著頭從試衣間出來的那一瞬間,口裡還在念著:“姜寒,你看,我胸是不是小了點啊?”
然後沒有得到迴應,姜暖疑惑著擡起頭卻看到了穿著西裝的那個人,姜暖一剎間紅了臉,爲自己剛纔說的話感到懊惱。
“你穿這件挺好看的,姜寒還在試衣服。”那人卻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姜暖聽到他的誇讚,趕緊擡起頭,“真的嗎?哈哈哈,你怎麼會在這裡啊?你不會是伴郎吧?”
那人沒有說話,皺了皺眉,姜寒這時從隔壁的試衣間出來,巧笑倩兮地走到那個人身邊,嬌嗔地問:“好看嗎?”
那個人扶著美得發光的姜寒的腰,眼神裡全是寵溺的溫柔,姜暖只看到他連連點頭說好看。
姜暖腦子裡噌的一下就炸了,就算她是個傻子,這樣親密的動作,她總能看懂是什麼意思吧。
“暖暖,這就是我要嫁的人。”姜寒牽著那個人的手,笑容甜甜的看著姜暖。
姜暖腦子裡心裡亂得不行,她說了一句“我進去把衣服換了”然後就跌跌撞撞進了試衣間。
姜暖換上自己的衣服再出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只有姜寒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暖暖,你可算出來了,我們去看看鞋子吧。”
“姜寒你有意思嗎?你故意的是不是?”姜暖突然衝著姜寒大吼。
姜寒一臉茫然,“暖暖,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不知道嗎?你知道你即將要嫁的男人是誰嗎?他就是我喜歡了三四年的人,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啊?你怎麼能一聲不吭地就要嫁給他呢?”姜暖說出這些話就開始往門外跑。
姜寒是何其聰明的人,她終於聽懂了姜暖的意思,她看著怒氣衝衝的姜暖,趕緊跟著她衝了出去。
姜寒在馬路邊追上了低頭正在哭泣的姜暖,她拉著姜暖的手臂想要解釋什麼,姜暖整個人已經處在了癲狂狀態,她根本聽不進任何,她也不想姜寒碰她,她就用力把姜暖推了出去。
“然後我就聽到了劇烈的撞擊聲和剎車聲,還有很多人的尖叫聲。我擡起頭就看見了倒在血泊裡的姜寒。”
姜暖說到這裡,開始哽咽,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姜寒身上還穿著剛試的婚紗,那是她在國外認識的最好的朋友幫她設計的,她此刻倒在血泊裡,潔白的婚紗染滿了鮮血,像一朵豔麗的玫瑰。
姜暖連滾帶爬地到了姜寒身邊,她抱著渾身是血的姜寒,完全慌了神,而不遠處從車庫取了車過來接兩姐妹的那個男人剛好目睹了姜暖把姜寒推出去的這一幕。
姜暖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開,她淚眼朦朧看不清是誰,可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聲音,她知道是他,她聽著那個人聲嘶力竭地喊姜寒的名字,那是她認識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撕心裂肺和不顧形象。
姜暖頭腦一沉,就暈了過去,後來她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她自己抽掉了點滴的針頭,打著赤腳,穿著病號服,跑出了醫院。
“你知道嗎?大叔,我想的是,如果姜寒還活著,我就再也不跟她爭了,我會祝福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可是姜寒沒能搶救過來,穿著婚紗去了天堂,她回家的時候,正是姜寒的追悼會,在衆人或詫異或怨恨的眼神裡,姜暖面對著冰棺裡的姜寒,直直的跪了下去。
姜國新氣急敗壞地一腳把她踹翻在地,“孽障,你還有臉回來?你給老子滾出去,我們姜家容不下你這樣的孽畜。”
姜暖第一次沒有反抗姜國新,她只是忍著渾身的疼痛爬到姜寒的冰棺旁,貼著冰棺,一動不動。
最後是姜暖的爺爺奶奶看不下去了,把姜國新拉走了,姜國新纔沒有繼續打姜暖,姜暖看著棺木另一旁的那個人,他始終面無表情,從姜暖進來到被姜國新打,到所有人散場,那個人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姜暖注意到他無名指上多了一個戒指,她知道他的意思,他今天是以姜寒丈夫的身份來到這裡的。
“我寧願他打我罵我,只要他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只想告訴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那麼狠毒,可是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我就知道解釋已經沒有意義了,既然他都不願意聽我的解釋,那麼其他人我更不需要浪費口舌,反正姜寒就是被我害死的,我罪該萬死。”
後來姜暖就改了名字,被送出了國,這三年裡,她不曾聯繫過那個人,那個人也默契地沒有找過她,他根本不需要問原因,因爲他知道。
“我今年回來是因爲外公生病了,癌癥晚期,我媽說這是他最後一個春節了,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更不會來Y市,他就是Y市的。”
姜暖抽完了最後一支菸,也停止了哭泣,最終她還是沒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小李也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愧疚。
“你看,這個故事講起來,不過就是五根菸的時間,可我用了三年都沒有走出來,我都不敢奢求姜寒會原諒我,更不敢想他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