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權手裡甚至沒有任何武器，他就這樣走到了方玖面前。
兩個男人，面容看起來都是冷冰冰的。
但是卻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穆非權的冷是因爲對環境，對不在乎之人的忽視，恍若神祇睥睨衆生的高冷。
而方玖的冷源於他那顆歷經血腥後漠視生命的心，他的冷漠帶著濃濃的戾氣。
“我真是看不慣你這嘴臉。”方玖擡頭看向穆非權，直接地說。
“我也是。”穆非權薄脣開合，回了句。
此時，兩人周圍已經有了一圈人圍著，冰冷的槍口對準了方玖。
方玖擋在車門口，手裡有武器，所有人自然只能僵持著，沒有穆非權的示意，誰都不敢亂動。
文染情從車盡頭走到了車門邊，還沒踏出去，一粒子彈就毫不留情射到了她面前，嚇得她停下了腳步。
側頭看過去，金髮男人朝她揚了揚手裡的槍，甚至還帶著怪異的笑。
她將葉子護在身後，後退了一步，目光看向車外，神色蒼白擔憂，脣瓣緊抿著。
穆非權目光穿過方玖，落在文染情臉上。
發現她比剛纔看著還要虛弱，眼底的冰冷加重，捲起了一陣風雪。
“方玖，把人還給我。”
怎麼聽，這聲音都像是從地獄來的魔音。
“好。”方玖沉沉凝著他，也答應得爽快。
只是，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小巧玲瓏的銀色手槍，回過身，竟直接對上了文染情的額頭。
“砰！”所有人始料未及。
連文染情也是一楞，緊接著額上一疼，濃烈的紅色就佈滿了她眼前的世界。
“染染！”穆非權大驚失色！
腳步邁了上去！
遠遠地，看到他黑眸裡的那種悲慟，讓文染情也感到窒息般的難受。
方玖伸手攔下欲上車的穆非權，側身擡腿，重重一擊！
穆非權手肘回了一記，手掌迅速奪下了他手裡的槍，對準他……
方玖卻恍若不在意，手裡的軍刀對著他，隨後重新跳上了車！
然而，下一刻，方玖卻又輕輕笑出來了，“還以爲你一直是面癱呢。”
文染情回過神，額頭上的痛意已經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紅色液體。
她伸手拭去，站了起來，卻是看向車外的穆非權，“阿權，我沒事，這是假的。”
穆非權神色驚痛漸漸消去，只是冷冷凝向方玖。
“你想要什麼，開誠佈公地說吧。”
他的聲音剛落，忽然一聲車窗爆裂的聲音響起！
方玖猛然側頭看向駕駛座，金髮男人太陽穴一個窟窿在汩汩流著血，人抽搐著幾下就不動了。
狙擊手！
他心中很平靜，卻驀地看向了女人和孩子的方向，同時將車門迅速合上！阻隔了外面的冰雪世界。
金髮男人被擊斃的這一幕也剛好落在文染情眼裡，她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了葉子的眼睛。
方玖輕嘲，勾了勾脣，走到了金髮男人的位置，迅速將他推到一邊。
他看了死去的男人一眼，伸出了手。
咔擦，鬆了手剎……
地上很滑，還停在了有些坡度的地方，即使沒有踩油門，車子也照樣移動起來。
只是速度還很慢，車裡的文染情在極度情緒變動中並沒有察覺。
方玖的手從手剎上拿開，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又沉寂下來。
就感覺背後有東西襲來！
他回頭一抓，握住了葉子砸過來的一根棒球棍。
“J，你是壞人，你害媽媽受傷，我很討厭你！”葉子紅著眼睛，怨恨的表情出現在他稚嫩的臉上。
文染情剛纔手上有紅色液體，捂住他眼睛的時候也弄到了他眼睛周圍。
紅豔豔的一片，像鮮血一樣，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方玖他將棒球棍丟到一邊，葉子用力又砸來了一個塑料盒子！
方玖沉著臉，揮掉在地上，蹲下身就握住了他的脖子，“小葉子，我從來都不是好人，是你太天真了。”
葉子痛得咳嗽起來，眼裡充滿了驚懼。
文染情來不及拂去進入了眼裡的血紅，見到這一幕，嚇得
心驚膽破，“方玖！你住手！”
她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方玖鬆了手，也將她狠狠推開，心裡的煩躁也顯示在了臉上。
“你們不想現在就死的話，就給我安靜點！”
葉子從他手掌下出來，就抱住文染情痛哭，“嗚嗚嗚，我不喜歡J了，媽媽，我要跟你回家！”
方玖聽到，目光一滯，卻只是冷冷杵在一邊。
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冷漠。
文染情怔怔看著他，覺得時間過了好幾個世紀。
漸漸地，她心底好像放下了些什麼，情緒卻一直緊繃著。
文染情低頭看著痛哭的葉子，半晌才放開他，來到方玖面前。
她目光灼灼，恍若下了某種決心。
“方玖，葉子是你的孩子。”嗓音沙啞，很輕，但是方玖卻聽到了。
她的聲音，如同一個魔咒，讓方玖腦袋進入了一個絕對空白的瞬間。
葉子在旁邊哭得傷心，沒有注意這邊。
文染情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讓葉子知道。
方玖是他親生爸爸，如今對葉子來說，未必是個好消息。
兩人相對著，寂靜了半晌，葉子傷心的哭聲不斷，讓車裡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良久後，方玖動了動僵硬的身軀，讓自己靠在車壁上，儘量看起來淡定一些。
“爲了活著，你連這樣的謊話都能說出來麼？”方玖嘲笑地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卻忍不住，變得冰冷，不斷顫抖。
葉子剛纔還說了，親生爸爸已經死了，現在的爸爸叫葉落，他們住在一起……
所以，他怎麼可能是葉子的爸爸？
文染情這個女人，謊話真是信手拈來。
方玖眼神恍惚了一瞬，又恢復了冷漠，臉上的懷疑之色更加明顯。
文染情乾淨澄澈的眸子裡，卻沒有絲毫閃爍，聲音雖然低卻有力，“我沒有騙你。”
“是麼？”方玖忽然湊了上來，捏起她的下頜，語氣似有些曖昧，“既然這樣，你就是我的女人？我既然忘了你，要不然做點什麼讓我回憶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