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王葉此語,種照容頓時大爲興奮起來,想來是夫郎已有妙策,趕緊開口道:“又當如何劍走偏鋒?郎君已得妙策?何不早早說來,倒叫奴奴一番擔憂。”
王葉便開口道:“昨日裡尚且未得。只昨夜一番快活,此計便已上心頭。”
見得王葉出言調笑,種照容臉上又紅了起來,便朝王葉啐了一口,轉過了頭去。
王葉趕緊湊上前去,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岳父大人爲蔡攸、童貫所算計,而朝中王黼又爲蔡攸死黨。有得此人出面,百官自是不敢摻和。唯有內宦一道,並非爲王黼所轄,當從內宦身上下手。”
種照容轉過頭來,面帶憂色的開口道:“奴奴並非未曾想到此處,奈何李彥、樑師成二位亦爲王黼朋黨。王黼既然鐵心辦成此事,彼等又豈會出來拆臺。即便以銀錢爲賄,又怎比得過王黼財厚?”
王葉呵呵一笑,便開口道:“李彥、樑師成等人自不會故意同王黼做對。若是我等於其中做一番手腳,彼等自會無意中同王黼做對,”
種照容趕緊拉住王葉的手,開口道:“可是要算計此二人?只不知又當如何下手?”
王葉便開口道:“未知種家與此二人相善否?”
種照容開口道:“種家身爲將門,如今國朝又是文貴武賤,我等安敢不討好於彼等?每年四節之禮,未曾有虧。若是小事,彼等自會伸手。”
王葉便開口道:“如此甚好!若有寶物進獻官家,可能求得彼等代爲轉呈?”
種照容開口道:“此等小事,自是無礙。郎君可是欲獻奇寶爲家父恕罪?”
王葉搖了搖頭,開口道:“爲夫身無長物,又有何奇珍異寶。唯有種師中將軍手中一物,必能救岳父大人出牢獄。”
種照容心下大喜,開口道:“若能就得父親大人出獄,叔父大人必不會吝嗇手中之物。”
說完此話,種照容趕緊轉頭走了出來,召來韓德,命其前去宋營送信,只言自己已有對策,請叔父大人過府一商。
韓德自是領命而去。
種照容便又入得廳內,開口道:“郎君所說之物,又是何物?”
王葉笑了笑,便開口道:“此事待種將軍親至,自可知曉。”
如今軍營之中到是沒有什麼大事,又聽得經昨夜一番苦思,玉奴已得對策,種師中自是領著親衛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半柱香時間後,衆人便到得小院。
王葉自是領著種照容出迎。
種師中疑惑地看了二人一眼,按禮數,種照容身爲主人,王承旨身爲賓客,前來迎接自己之時,當是種照容爲先,王承旨隨後,何以今日竟然反了過來?
當下種師中也不說破,便於廳內坐下,也不待丫鬟們上茶,種師中便開口道:“爲叔聽得下人前來傳訊,只說玉奴已有對策,此事果真?”
種照容聞言便朝王葉看來。
王葉不欲在種師中面前顯露智謀,自是將諸事推脫給種照容,便站出來開口道:“回叔父大人,此策玉奴早已告知愚侄。且待愚侄細細分說。”
種師中斜著眼睛看了王葉一眼,便開口道:“只不知又當如何行事?”
王葉便開口道:“敢借叔父大人手中寶刀一用?”
種師中看了王葉一眼,便從腰間解下寶刀,丟於桌上。
王葉接過,拔刀出鞘,但見得刀光灩灩,寒氣逼人,果爲寶刀。於是便開口道:“若能以此寶刀進獻官家,必能救種老將軍出獄!”如今當著小種面前,爲免種照容難做,王葉便不肯稱岳父大人了。
種師中聞言大怒,便開口道:“黃口小兒,休得胡說。官家富有天下,又豈會稀罕某家一柄寶刀!”
旁邊種照容也朝王葉看來。
王葉便開口道:“若單單如此獻上,自是無效。”復轉頭朝韓德吩咐道:“且將此刀斬斷少許,卻不可全斷!”
種師中聞言大急,趕緊開口喝道:“賊子敢爾!”復轉頭朝種照容看來。
種照容也只得上前勸道:“此爲叔父大人心愛之物,萬不可折損。”
王葉聽得此話,便轉身對著種師中親衛們開口道:“爾等誰有寶刀,可速速呈上。本官倍價購之。“
旁邊衆親衛便看向種師中。種照容自是跟著看了過來。
種師中稍一遲疑,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旁邊便有親衛奉上自己腰間寶刀。
王葉命韓德將此刀斬斷少許,復將寶刀納入鞘內,這才轉頭開口道:“還請叔父大人託人將此刀呈獻官家眼前。只言此刀乃叔父親用之物,今欲呈獻官家一觀。”
種師中見狀又是大怒,開口喝斥道:“此非欺君耶?”
王葉也不以爲意,便持刀走近種師中身邊,開口道:“此刀輕重若何?還請叔父大人一試。愚侄自有話說。”
種師中隨手掂量了一下,復扔於桌上,到要看看這王承旨作何說法。
王葉見狀,便從桌上取過寶刀,復開口道:“此刀既已過叔父之手,如此說來,便算不得欺君了!”
種師中便冷冷的吐出二字:“奸詐!”
王葉卻猶自未理,接著開口道:”除將此刀進獻官家以外,尚需買通得李彥、樑師成其中一人。待到官家觀刀之時,只需讓此人在旁邊說上一句話,種老將軍自會獲釋。”
見得這王承旨神神秘秘的,種師中自是不理。
夫君已將此計推到自己身上,種照容欲要接口,卻又不能發問。
王葉等得一等,未曾有人捧哏,也只能緩緩開口道:“此話卻也簡單,只是八個字,便是’此刀有瑕,宜當毀之。’”
種師中猶自未信,但看白癡一樣看著王葉。
種照容低頭思索的半晌,終於反應了過來,便對著種師中開口道:”叔父大人休要疑心,若照此實行,父親大人定當無事。“
見得種照容開口,種師中神色稍緩,開口道:“玉奴此策何意?爲叔實在不解。”
種照容笑了笑,便開口細細解釋起來。
種師中聽完此語,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擊掌而嘆,開口道:“劍走偏鋒,果然妙策!”
卻說待到十幾日後,在蔡攸、童貫等人的運作下,前來覈查的欽差自是回報二人並無損兵折將之事,所謂的五萬俘虜,不過是二人特意派遣前去,聯手耶律大石共破蕭嚴的士卒。
眼見著種師道便要反坐論死,恰在此時,李彥將此物呈獻給宋徽宗。宋徽宗見有寶刀奉上,便抽刀一看,卻發現刀口已破損,想來是戰陣拼殺之故,又想起呈獻之人乃種師中,倒是記起種家一門的功勞來。
此時李彥便在旁邊輕聲開口道:”官家,此刀有瑕,宜當毀之。“只此一句話,實收銀錢一萬貫,先行付迄。
宋徽宗聽得此話,便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戰陣拼殺之物,自有大功於社稷,雖有微瑕,豈能便毀之?當遣匠人修復爲宜。”
藝術家的聯想能力就是強,此話一出,宋徽宗馬上反應了過來。此寶刀有拼殺之功,卻稍有微瑕。說得可不就是種師道?種師道於國屢有戰功,此次復燕之時亦稍有微瑕。既然寶刀不宜毀,種師道又豈宜毀?
當下宋徽宗便開口道:“種師道如今何在?“
李彥卻未曾料到宋徽宗突有此問,只得答道:”尚在獄中。“
宋徽宗長嘆了一聲,收刀回鞘,轉頭朝李彥開口道:”傳朕旨意,將種師道削職爲民,趕出京師。“
撫刀良久,宋徽宗又自言自語道:“待到寶刀修復,朕自當再度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