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哼之後,士兵捂著肩膀,手裡的木刀無聲的落了下來,低聲道:“莫小姐你贏了,我棄權(quán)。”
無聲的看著這一切,該分出勝負的也已分出勝負,莫柳霞與這名士兵的衝突也看在衆(zhòng)人眼裡,默默無聲的失敗者緩緩?fù)藞觯裢硭麄兊迷缧┬ⅲA艉皿w力,若是明天再沒有分到食物的話,那麼迎來的鐵定是退場的結(jié)局。
勝利者則隨著蕭文凌一起去領(lǐng)取食物,看著與莫柳霞一戰(zhàn)根本沒有還手的士兵那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蕭文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個女人,蕭文凌頗是頭疼的摸了摸頭,當(dāng)初自己已經(jīng)看出了有些苗頭不對,這才決定讓那個士兵自行離開,沒想到還是搞成這樣,當(dāng)真是不好收場了。
操練場上只剩下莫柳霞一個人,呆呆的拿著手中的木刀,眼裡有幾分迷茫,她一心將自己當(dāng)作士兵,自是不覺得與那名士兵有什麼區(qū)別,揮刀相向也是迫使士兵動手,只是沒想到,會引來如此的結(jié)局,站在一旁看戲的無恥之徒心裡定是在嘲笑自己吧,說什麼身份不身份的,結(jié)果還不是因此而獲勝了?不過這樣的勝利又有何用呢?
呆呆的站了不知道多久,想起昨日蕭文凌對自己說的話,現(xiàn)在想想,自己的解釋未免有些蒼白了一些,無論怎麼推託,自己是莫將軍的孫女這是不變的事實,即便自己再不怎麼認可,別人可不會存在跟自己一般的心思。
“喂,小妞,還要我餵你不成。”一個飯盒遞了過來,讓莫柳霞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擡頭一眼,卻見那個無賴的人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眼神之中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嘲諷,便連遞飯盒的動作也很是自然。
“快拿著。”蕭文凌撇了撇嘴,嘟囔了一聲道:“小妞啊,你知道伸手的動手久了的話,也會酸脹難忍的嗎?”
莫名其妙的接過飯盒,又很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道:“爲何你會在這裡?”
“你以爲我想嗎?”蕭文凌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哈道:“獲勝的人都拿到了飯盒,空出來的飯盒你讓我拿到哪裡去,總不可能拿給失敗者吃吧,那不是破壞了規(guī)矩不成?少囉嗦,拿到飯盒便去吃吧。”
“......”手上飯盒抓的緊緊的,莫柳霞小臉上露出一絲莫名之意,愣愣的看著蕭文凌道:“爲什麼...”
“這樣你該滿意了吧,你的倔強踐踏了別人的尊嚴,我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要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跟你說了停手,可你就是不聽,羞辱了人,也沒能證明你的價值,你——呃,後面省略不說。”蕭文凌撇了撇嘴道:“你以爲我會跑來這樣諷刺你嗎?可惜啊,我偏不如你的願。”
都說出來了,你這樣跟嘲諷我有什麼區(qū)別?莫柳霞一陣無語,心中的難受感覺卻離奇的好了不少,摸著餘溫尚熱的飯盒,莫柳霞緩緩道:“蕭文凌,你覺得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呃...?”蕭文凌微微一愣,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說小妞,你突然問這麼深奧的問題,我一下答不上來了,我建議你還是吃好你的飯吧。”
“我沒有踐踏他尊嚴的意思,我只是想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場。”莫柳霞輕咬著嘴脣,直直的看著蕭文凌道:“蕭文凌,你告訴我,人與人身份之間有差異,便不能放到對等一方嗎?難道我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夫?”
士兵的失魂落魄倒讓莫柳霞的人生觀產(chǎn)生了極大的變化,蕭文凌看的微微一愣,心裡卻緊繃了起來,在這個時候或許便能改變了莫柳霞,甚至能唆使她退出軍營,難是難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只是一口氣將莫柳霞的人生觀全給否定了,未免有些太殘忍了,而且這樣的話,莫柳霞還會是莫柳霞嗎?不但莫柳霞,便是蕭文凌自己也陷入了矛盾之中,望著莫柳霞那滿是迷茫,又有些自責(zé)的神情,蕭文凌終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親愛的莫小姐,願意跟我去山上看風(fēng)景不?”
“......”明明是嘆氣,卻說出這樣調(diào)戲的話,莫柳霞覺得怪異的同時,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於是兩人一同朝著山路走上去,一路上並沒有見到守山的士兵,怕是已經(jīng)認出了來人是蕭將軍吧。
“好像是這吧。”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蕭文凌懶洋洋的依靠在一顆樹上,此刻天氣已是有些暗了下來,星光點點,月色明亮,照在身穿盔甲的蕭文凌身上,倒別有一番怪異而神秘的氣質(zhì)。
“這...?”莫柳霞微微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記得幾個月前,我在病房的時候並未尋到某個女子,黑燈瞎火的我就跑山上來了,路經(jīng)此地的時候聽到某個女人自言自語的聲音。”蕭文凌露出了一絲微笑道:“當(dāng)時我很生氣的,明明是一個病人,卻並沒有一個病人的覺悟,還做著平常人都可能完成不了的訓(xùn)練,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麼?我恨不得抓起這個女人,狠狠罵她一頓。”
“......”莫柳霞一陣愕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只是當(dāng)我看到一個嘴脣發(fā)白,汗水淋漓的女子蹦來蹦去的時候,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忍打擾的想法,本欲自行離開的,只是還沒走多遠,那個傻妞竟然暈了過去。”蕭文凌說到這裡,臉上有些憤憤然的道:“天吶,早知道我就眼不見爲淨(jìng)了,我這麼瘦弱的一個人,居然還要去照顧一個傻妞,當(dāng)真是天道不公,但聽到那傻妞有些釋然的話語,不得不承認,我確實被震撼了,世上還真存在這麼倔性子的女子,當(dāng)真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你...”莫柳霞怔怔的看著蕭文凌,手中的飯盒卻是抓的越發(fā)的緊了。
“好吧,傻妞你成功了,到了這裡我也不得不讚嘆你幾句。”蕭文凌搖了搖頭道:“堅持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什麼東西該堅持,什麼東西堅持也沒意義我也不知道,有些人還就是生的傻了些,明明知道會撞的遍體鱗傷,還要爲自己傻傻的夢想堅持下去,莫柳霞,雖然我也很贊同你的觀點,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堅持下去有沒意義全靠個人。”
看著莫柳霞有些茫然的眼神,蕭文凌打了個哈哈繼續(xù)道:“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不是被人叫成瘋子便是令人稱讚,若是你的話——,呃,我暫時不發(fā)表任何意見,但是我還知道的是,堅持下去可能是沒意義的,可不堅持下去的話,哪便是半途而廢,終究什麼也做不成。”
“你...是在支持我嗎?”莫柳霞突然這麼問一聲。
“說什麼吶。”蕭文凌難得老臉一紅,又咳嗽了幾聲,白了她一眼道:“神經(jīng)病,不過是給你說些誤導(dǎo)你的話語,該如何抉擇你自己看著辦,老實說,我巴不得你丫早日離開我的小隊,省得莫將軍來尋我麻煩。”
有些驚慌失措的蕭文凌,莫柳霞看的露出了一絲很少見的笑容,此刻的蕭文凌看起來更爲貼近一個真人,雖然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令人惱火,但這些話又無疑是在支持著自己,能讓他這樣百般反對自己的人說出這麼一番話,想必也是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倒是完全爲自己考慮的。
“謝謝——”
“少來!”蕭文凌摸了摸鼻子,輕哼了一聲道:“給我把今晚的事忘掉,爲什麼非得你發(fā)傻的時候我也得陪你來發(fā)傻,說出一大堆傻不拉唧的話,真是丟死人了,懶得理你,享受好今晚的晚餐吧,明日的試練給別落下,被人打敗的沒飯吃,沒體力訓(xùn)練的話,我可會毫不留情的判你出場。”
又是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撇下莫柳霞獨自而去,倒讓莫柳霞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當(dāng)真沒有想到,這個討人厭的男人竟還有這樣的一面,這樣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了,握在手心的飯盒緩緩打開,山上再無一絲動靜。
他孃的,我都胡說八道了一些什麼,頗爲懊惱的蕭文凌拍了拍額頭,很是無語的下了山,這次倒沒有直接回去,還得爲那個傻妞善後,要是因此事引來別人說三道四便不好了。
敲響了吳翔世的門,很快吳翔世便出來了,見到蕭將軍深夜來訪,先是一愣,便要將蕭文凌迎進去。
“我就不進去了。”蕭文凌搖了搖頭道:“今日與莫柳霞決鬥的士兵叫什麼名字?”
突然問這個問題,吳翔世面色有些古怪,張了張嘴猶豫著道:“蕭將軍,其實莫小姐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在那個情況下,莫小姐行爲雖然有些偏激,但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又不是來問你莫柳霞怎樣?”蕭文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那士兵叫什麼名字,我要去見他。”
“夜天羽。”吳翔世這下答的到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