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陳陽聞言,眉頭微蹙。
高鐵上遇到過的那個蒙面女人?
李秀蓮?那株黃連的化身?
怎麼又牽扯到這個女人身上了?
所以,這株黃連和丁煥春也是有所牽連的,當日李秀蓮去嬈疆,並不是偶然,而是奔著丁煥春去的?
但在末法和尚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李秀蓮的信息。
李秀蓮去到嬈疆的那天,末法和尚已經奉命提前從無量山中撤離了,所以,她就算去了無量山,和丁煥春有接觸,也不可能和末法和尚碰面。
貢市葛仙山的這一次,是末法和尚和李秀蓮的第一次見面。
他們奉命將一個小匣子送到了貢市,當面交給了李秀蓮,並聽李秀蓮的吩咐,來二峨山找張老道送信,事成之後便準備遠遁西疆。
至於那匣子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末法和尚和王鵬舉的記憶裡都沒有信息。
不得不說,這兩人對丁煥春是真的忠心耿耿,這都能忍得住不打開來看看。
可惜,他們不知道那天無量山中發生的事,官方封鎖了消息,蠱神教主已經伏誅的消息並未傳出,讓這幫牛鬼蛇神依然心存幻想,殊不知,他們做的一切,都已經是無用功。
不過,真的就是無用功麼?
陳陽一貫謹慎,遇上事了喜歡多想一層。
今日這事,他仔細想想,還是有些蹊蹺。
丁煥春在死前佈置這些做什麼?
是他當時自覺不會死,還是說早知會死,提前準備好的身後事?
所以,這廝,有沒有可能沒死呢?
雖然這個想法有點無稽,但現在這一刻,卻是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了。
可惜,末法和王鵬舉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丁煥春死沒死的信息,他們都只是奉命行事,對丁煥春忠心耿耿,他們離開無量山的時候,丁煥春還活得好好的,之後的事情他們一無所知。
陳陽收回思緒,說道,“蜈老,你剛剛說,他們在貢市葛仙山見了一波人,除了李秀蓮,還見了誰?”
八翅蜈蚣道,“有一個是你在找的丁家餘孽丁四江,另外還有一羣矮國人,其中一個叫森山佑一,是個劍修,有道真境中期的境界……”
“是他們?”
陳陽聞言,眉頭輕蹙。
丁四江他們這幫人,在進入貢市地界後,就失去了蹤跡,連官方都掌握不了他們的行蹤,原來跑葛仙山和蠱神教的人私會去了。
只是,他們怎麼會攪在一起的?又在密謀什麼?
從末法和王鵬舉兩人的記憶來看,他們並不清楚內情,兩人就只是兩個跑腿的,負責把東西送到,然後,繼續跑腿送信。
無論是丁煥春還是李秀蓮,都沒有向他們透露過內情。
陳陽沉吟了良久。
八翅蜈蚣說道,“陳陽,想要知道他們的密謀,恐怕還得從李秀蓮和那個丁四江的身上下手。”
陳陽點了點頭,“他們還在葛仙山麼?或者,末法他們的記憶裡,有沒有這些人的具體落腳點?”
八翅蜈蚣搖了搖頭,“都好幾天的,怎麼可能還在那兒,葛仙山就是一個臨時碰頭的地方,不過,他們不是讓給張老道帶信,讓張老道去四盤山鐵象寺找他們麼?”
陳陽捏著下巴想了想,“有沒有具體的時間?”
“說的是十五月圓之夜,但沒說是不是這個月!”八翅蜈蚣說道。
十五?
陳陽拿出手機翻了翻日曆,“如果是這個月的話,那就還有三天的時間?!?
知道他們碰面的時間和地點,那就好辦了,到時候必須得去湊一湊熱鬧才行。
猶豫了一下,這事他還是準備給王援朝通一下氣。
不指望協會能給他提供什麼幫助,在這件事情上,能幫到他的,也就只有道真境的存在。
畢竟,就目前掌握的情況,對面至少有一個李秀蓮,和一個森山佑一,兩尊道真境的存在。
如果只有這兩人的話,陳陽倒是自我感覺良好,他自己一個人,應該處理起來也不算困難。
先給王援朝通個氣,四盤山那邊可以提前布控,有什麼人上了山,多少高手,至少可以提前掌控。
至於峨眉這邊的力量,陳陽倒是想請玄靜出手,但是,玄靜一出手,恐怕又會驚動叔公,叔公現在又在虛弱期,萬一又跑來湊熱鬧可不太好。
所以,這事先斟酌斟酌,讓王援朝那邊先布控,探清楚情況,搞清楚對方的實力再說。
王援朝這邊,據說下午就和柳建國一起,請來了玄靜,又去了趟二峨山,帶了些米麪油,拜會了一下紫蘭洞中隱居的張老道。
現場瞭解了一下張老道的情況,並把信息上傳到了官方修士信息庫。
目前來看,這個張老道,和蠱神教案牽扯不深,此人長久以來都在二峨山隱居,與丁煥春的聯繫,也只是幾十年前的一場因果。
一位道真境中期的存在,王援朝他們可沒辦法處理,人家沒有犯罪記錄,而且又是出自純陽觀這樣的正統門派,他們更沒有理由處理人家。
所以,現在也只能是定期給送點米麪油過去,順便普查近況,也就是換種方法監控著就是了。
你該隱居的隱居,該過你的日子過你的日子,只要你不搞事情,我們非但不會打擾你,還會盡可能的給你提供方便。
換句話說,就是供著。
這樣一位老祖級的存在,也只能是供著。
王援朝他們離開時,也提醒了張老道,最近暫時不要離開二峨山,並留下一部手機,隨時保持通訊。
……
“到時候要不問一問這位張道長,讓他跟你走一趟?”末了,王援朝在電話裡問了陳陽一句。
“算了吧?!?
陳陽聞言,哭笑不得,“萬一他要是和那幫人一夥的,到時候我豈不是腹背受敵,搞不好有命去,沒命回。”
“嗯,倒也是。”
王援朝想了想,說道,“玄清大師應該在這兩天回來,我明天問一下行程,看看能不能在十五之前趕回來,在這之前,你不要私自行動,等我這邊的消息?!?
“好?!?
陳陽也沒有多說,草草的掛斷了電話。
……
——
接下來兩天,天氣依舊炎熱。
自叔公那日突破道真境之後,便已經是滴雨未下,連日的炎熱,讓整個夾皮溝都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
河溝裡的水都已經見了底,翻修的柏油路纔剛鋪到村口的李子坪,因爲天氣炎熱,工程隊每天只能做小半天的工,所以進度緩慢。
直接導致現在陳陽想開車出去,也就只能走黃家村那邊去福雙鎮繞一圈了。
天氣預報顯示,未來至少一週都還是高溫高熱,村裡已經在準備防旱工作。
搞得陳陽都想突破一下道真境,來場純人工的降雨了。
不過,他現在纔剛突破造化境後期,到道真境可還有著一段距離。
昨晚接到薛凱琪的電話,說是東山省白家的人已經入蜀了,暫時住在省城的青牛賓館,一共來了五個人,除了丁露露以外,其中有一個造化境,一個靈境。
有造化境壓陣,可以說是很有牌面了。
畢竟,造化境的存在,放在蜀地,那也只有盤山五門才能拿的出的陣容。
只不過,這幾人來了蓉都之後,並未直接登門薛家,找了個酒店住下之後,只是在蓉都的一些旅遊景點打卡,絲毫沒有要和薛家接觸的意思。
昨天晚上又包了個車,跑青神山去了。
搞不清楚他們怎麼想的,反而讓薛家覺得忐忑。
薛凱琪給陳陽說了下情況,陳陽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一個造化境,能翻起什麼浪來。
這丁家以前是青神山罩著的,丁露露帶人回來,先去青神山拜碼頭,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至於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和薛家接觸,恐怕也是沒探清楚薛家的底,還沒確定以什麼樣的態度和薛家進行交涉。
所以,陳陽只讓薛凱琪稍安勿躁,她人在省城,這幫人就算再瘋狂,也不敢在市區放肆。
如果他們上門,儘管先拖著便是。
等把四盤山的事情解決了,陳陽自然會去省城幫她解決這個麻煩。
畢竟事有輕重緩急。
……
——
福雙鎮,一間白事鋪。
“所以,我那破鑼,你是不打算還了?”
聶良雲沒有想到陳陽還敢上門,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只怕都拿出掃帚趕人了。上次把巡山銅鑼租給這小子,說是就借四五天,可結果呢,四五個月都有了。
還好錢到位了,不然他非得氣死不可。
今天一早開門,就看到這小子,聶良雲心中便知道,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
“聶老如果願意租,我肯定是想長久租下去,如果願意賣,我也願意買,價格隨便提,當然,如果聶老不願意租了,咱們也可以隨時結賬,我把銅鑼還給你就是了。”
陳陽一邊說著,一邊從揹包裡一捆一捆的現金往外拿。
一捆十萬,整整十捆。
他昨天才從縣裡的銀行取出來的,一百萬現金。
一摞一摞的放在桌子上,別說,真是挺震撼的。
聶良雲的眼睛直了一下,趕緊跑去把卷簾門給拉了下來。
“小子,你搶銀行了?”
來到桌前,聶良雲的眼睛落在那一摞摞現金上,直接就移不開了。
陳陽只是笑吟吟的看著他。
對於這人的性格,陳陽略有了解,叔公也說過,這就是個掉錢眼裡的人。
聶良雲抓起一摞現金看了看,擡頭往陳陽看來,眸子裡寫滿了警惕,“你這是什麼意思?”
租巡山銅鑼的錢,是已經結過賬的了,就算沒結也用不了這麼多。
“你別白費勁,銅鑼是祖產,我不會賣的?!睕]等陳陽說話,聶良雲先補充了一句。
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還在那堆現金上打量,明顯就是言不由衷。
不是不賣,只是錢不到位罷了。
一百萬,雖然不少了,但他又不是沒見過,還不至於被迷住。
他表現得態度堅決一點,一會兒才能更好的討價還價。
“別誤會。”
陳陽搖了搖頭,“這些錢,不是用來買你銅鑼的?!?
聶良雲聞言有些疑惑,“那是幹什麼用的?”
陳陽道,“聶老,你們家祖上也是山虞對吧?”
“嗯。”
聶良雲微微頷首,臉上帶著些許的驕傲,“我爺爺,那是四盤山的山虞……”
可惜,他爺爺的本事,並沒有傳下來,甚至連山虞印,都交給了黃道林,後來到了陳陽的手裡。
聶良雲並沒有從祖上手中學到什麼大本事,一直以來完全就是靠著祖產過活,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不少都被他給賣了,整個就一敗家子。
陳陽今天來,可不是爲了什麼巡山銅鑼,是黃道林給他打了電話,說了聶良雲這老頭手裡有一件好東西。
“我聽說,聶老家裡有一件山虞一脈的祖傳靈寶,名叫趕山鞭,能引神雷驅打山精野神……”
“停!”
沒等陳陽說完,聶良雲直接叫停,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陽,“你聽誰說的?是不是黃道林那老東西?瑪德,我馬上打電話罵他……”
他用腳趾蓋想都能想到這事是誰給陳陽說的,那必須是黃道林啊。
聶良雲心頭鬼火冒,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聶老?!?
陳陽趕緊攔住,“咱們有話好說,幹嘛急眼呢?”
聶良雲電話號碼已經撥了過去,然而對面卻是提示關機。
“草?!?
聶良雲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陳陽道,“聶老,叔公他也只是想給你介紹點賺錢的生意?!?
“放屁,我還不瞭解他?”
聶良雲忿忿的哼了一聲,“交友不慎,瑪德,我這輩子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比一個坑……”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堆現金上,雖然有些不忍,但卻態度堅決,“這些東西,你拿回去,你說的那東西,沒有,有也不可能賣?!?
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已經被他賣的差不多了,他現在一把年紀,早過了古稀之年,最近經常夢到爺爺和父親罵他敗家。
偶爾回想起來,也爲年輕時候犯的錯誤而悔恨,時不時的都在考慮,將來下去了怎麼有臉去見祖宗八輩?
現在,陳陽居然又打他家底的主意,他哪裡能不生氣。
而且,你知道你說的那東西,有多大的來頭麼?一百萬就想買,我連看都懶得給你看。
聶良雲立刻就要逐客,“那銅鑼,你想租多久租多久,按時把賬給我結了就行,其他的東西,你就別想了……”
陳陽哪裡肯走。
正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可不相信這個掉錢眼裡的聶良雲會突然改了性子,絕逼是價錢沒有到位。
“聶老,這一百萬,只是誠意金,只要你肯把東西給我,是租是賣都無所謂,價錢方面隨便你提,我要是皺一下眉頭,馬上掉頭就走,絕不再提此事,如何?”陳陽直接說道。
聶良雲聞言怔了一下,目光在陳陽身上打量,冷笑一聲,“可以啊小子,擺闊擺到我這裡來了?你跟你叔公別的本事沒學到,光學吹牛比了是不是?”
陳陽滿臉黑線,“聶老,你不妨先開個價?”
聶良雲聞言,兩條眉毛輕輕的抖了抖,目光在陳陽身上打量。
盤山是掙錢,但不是所有盤山人都掙錢的,山裡的東西,不僅要靠能力,還得靠運氣,這小子青瓜蛋子一個,了不起運氣好,賺了點錢,血氣方剛的膨脹的厲害,但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
眼看陳陽讓他開價,他也有心整治一下陳陽。
當即,聶良雲豎起了一根手指。
“這是多少?”陳陽問道。
聶良雲道,“一百萬。”
“一百萬?”
陳陽有些錯愕,正想問他是不是搞錯了單位。
卻聽聶良雲說道,“一百萬塊一天,只租不賣,你小子不是有錢麼,你要是出得起價,我馬上把東西拿出來給你……”
他本來是想說十個億就賣的,但轉念一想,萬一這小子真能拿出來呢,自己還能真賣給他不成?
於是乎,整了個租價,一百萬一天,一年就是三億六千五百萬,租三年就是十億了。
說到這兒,聶良雲又補充了一句,“三年起租,先付錢,給你打些折扣,別說十個億,你要是能拿出一個億給我,東西今天就讓你帶走……”
他昂了昂下巴,一副看陳陽好戲的樣子。
這小樣兒,像是能拿出一個億的樣子麼?
話音落下,看著陳陽那呆呆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哂笑。
傻眼了吧小子?
陳陽確實是呆了一下,倒也不是因爲聶良雲獅子大開口,如果那東西真有叔公說的那麼好,這價格實在是太公道了。
他一把抓住了聶良雲的手,“聶老,一言爲定?!?
聶良雲被他那殷切的目光給整懵了,“小子,你有沒有聽錯,我說的,是一個億?!?
努力的將手從陳陽的掌心中抽了出來。
陳陽認真的點了點頭,“叔公果然沒有說錯,聶老還是耿直的,麻煩聶老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吧。”
聶良雲聞言,臉皮抖了一下。
有點被陳陽給整神了。
陳陽道,“聶老,不管成不成,桌上這一百萬都是你的。”
這已經夠誠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