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一起去過不止一回,你有見著過什麼寶藏麼?”陳陽直接將白眼一翻,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秦州回想了一下,那米線溝裡除了蛇還是蛇,他也確實跟著陳陽去過幾回,哪裡見過什麼寶藏。
但是,天知道這小子有沒有獨自去過?
這事還真說不準(zhǔn)。
陳陽道,“別說我沒拿過,就算真是我拿了,那又怎樣?那東西是他陳安泰的麼?怎麼就腆著個臉,成了他們家的祖?zhèn)鲗毑亓耍俊?
“呵。”
秦州笑了笑,“是這麼個理,這種東西,自然是誰遇上了是誰的,不過,我看這個叫陳巧姑的,可不像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到時候指不定得找你麻煩,你還是想好怎麼應(yīng)對吧。”
“我現(xiàn)在沒空搭理她。”
陳陽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我這人討厭麻煩,但最不怕的也是麻煩,她要是敢找我糾纏,你看我?guī)植粠炙屯炅恕!?
秦州哭笑不得。
這小子的性格,真的是越來越囂張了。
不過,這也正是他喜歡的性格。
人生在世,就得快意恩仇,行事只求念頭通達(dá),你敢讓我不爽,那我必然幹你。
秦州回想一下,他的前半生,便是在唯唯諾諾中渡過,活的太敬小慎微了一些,也只是現(xiàn)在,他才勉強感覺活回了自己。
“陳敬邦老哥母子倆的骨灰,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安葬入土,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幫他完成心願,看看能不能……”秦州張了張嘴,這事確實是有些難度。
“有機會的。”
陳陽道,“這事不大,等我這段時間忙完之後再說吧。”
秦州微微頷首,起身去了書房,沒一會兒,捧著一個罐子走了出來。
“老頭,你把骨灰放家裡啊?”
陳陽臉皮抽搐了一下,本能的往後坐了坐,彷彿那是什麼晦氣的東西。
“想什麼呢。”
秦州丟給他一個白眼,隨即將罐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們母子的骨灰,在鳳凰山公墓寄放著,這不是骨灰。”
一聽不是骨灰,陳陽的臉色才稍微恢復(fù)了些正常。
目光落在那罈子上。
圓圓的大肚瓷罐,上面描著青花,有一尺來高,頂上一個小小的蓋子。
不是骨灰罐,那又是什麼,總不可能是醃的酸菜吧?
陳陽挑了挑眉。
秦州道,“這叫魂甕,前段時間,我一位朋友,在西疆的一處鬼市上撿漏來的寶貝。”
“魂甕?”
陳陽臉皮又抖了一下,對於這種東西,他還是有過一些瞭解的。
一般的都是死者放在墓裡隨葬的東西,寓意用來盛放墓主人魂魄用的。
也就是說,墓裡挖出來的東西。
還不如骨灰罈呢。
這老頭也不嫌晦氣,這種玩意兒都敢往家裡帶。
秦州卻是煞有介事的說道,“這東西可不得了,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我抱著它修煉了幾天,精神修爲(wèi)蹭蹭的往上漲,也就十來天的時間,你看我的精神力,漲了怕是有三四品了。”
“哦?”
陳陽聞言有些意外,一雙眼睛在秦州身上打量。
這會兒在凌江縣城,不在系統(tǒng)綁定地,他看不到秦州的具體數(shù)值,但是能感受到他的氣血和精神力波動。
體魄在十八品左右,精神力卻已經(jīng)到了二十五品。
這老頭,倒是不聲不響的,修爲(wèi)提升了不少。
“你修爲(wèi)高些,幫我看看,這罈子究竟是個什麼原理。”
秦州把罈子小心的推向陳陽,“雖然它能幫我提升修爲(wèi),但我總感覺有點邪乎乎。”
陳陽伸手接過罈子,精神力往罈子裡試探,但卻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力量在排斥,精神力完全無法靠近。
用雷達(dá)探知,同樣混混沌沌,根本查不到其中大概。
有點門道。
陳陽抓向罈子的蓋子,想要掀開來看看。
“別。”
秦州卻抓住了他的手,“蓋子鑲的很緊,不好開,容易搞壞,我之前嘗試過,每次都莫名的感覺心悸。”
心悸?
陳陽眉頭輕蹙,讓秦州鬆開了手,他還是抓著蓋子,輕輕的擰了一下。
蓋子確實鑲的很緊,陳陽怕弄壞了,並未用多大的力氣。
也確實沒有擰動,但就在陳陽用勁的一瞬,猛然間,心臟像是被人用手給捏住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瞬間如潮水一般襲來。
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臉色都隨之慘白。
彷彿這罐子中藏著什麼巨大的恐怖。
他趕緊鬆開了手,真元運轉(zhuǎn),纔將那種毫無理由的驚恐感覺給驅(qū)退。
砰砰亂跳的心臟也迅速淡定下來。
“怎麼樣,沒騙你吧?”秦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造化境,這罐子居然能讓你都感到害怕,裡面的東西可不得了。”
陳陽眉頭輕皺,剛剛那種恐懼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但他的感受卻異常的真實。
他掂量了一下罐子的分量,挺沉的,有個十幾斤的樣子。
可不敢再貿(mào)然的去開這個罐子裡,保不準(zhǔn)裡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他詢問了一下三尸神樹和五雷真人,兩人也嘗試用元神往罐子裡探,但是,得到的結(jié)果和陳陽一樣。
未知,大恐怖。
居然讓兩位道真境的強者都感受到了恐怖。
而且,三尸神樹和五雷真人,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陳陽兩條眉毛都皺成了幾字,他擡頭看向秦州,“這罐子,你說是從西疆弄回來的?具體來歷有麼?”
秦州搖了搖頭,“鬼市上淘的,沒有來歷,也不會有人告訴你來歷,反正是好東西就對了,想知道來歷,只能自己查資料,我這幾天也查過一些資料,並沒有找到相關(guān)的信息。”
陳陽的眉毛並沒有舒展,“你那朋友是誰?這麼好的東西,他憑什麼轉(zhuǎn)讓給你?”
“這……”
秦州一滯,隨即說道,“我這位朋友,名叫夏春秋,本身就是西疆的人,和我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這不是聽說我突破靈境了麼,他早年受過暗傷,困在四品居士境多年,和我算是同病相憐,找我討要療傷的經(jīng)驗,我把薛老頭給我的療傷方子給了他,他就把這罐子給了我。”
陳陽眉毛一挑,“這人的人品怎麼樣?”
“你懷疑他居心不良?”
秦州聞言,直接否認(rèn),“我和他認(rèn)識也有十多年了,這人的人品,我還是瞭解的,應(yīng)該不會坑我,而且,這罐子現(xiàn)在的確帶給我的只有好處……”
“知人知面不知心。”
陳陽搖了搖頭,“你那麼精明老練,總不可能不明白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道理,這東西真要那麼好,換做是你,你捨得給別人麼?”
“這……”
“他有千種萬種的感謝你的方式,但爲(wèi)什麼偏偏給你這個?”
“應(yīng)該,不至於吧……”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至不至於,你自己衡量,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老頭,能和你成爲(wèi)朋友的,你覺得能有幾個好人?”
“你這話,傷人了。”
秦州聞言,鬍子抖了一下,我的朋友怎麼就不能是好人了?你這話也太偏見了吧?
你小子不也跟我混的好好的麼?你也不是好人?
這話他可不太樂意聽,不過,除了這句話,陳陽的提醒,也不是沒有道理。
換做是他,他也肯定不會把這等寶物拿出來送人。
陳陽道,“而且,這東西來自西疆,那邊有秘宗三派,這三派可有不少邪術(shù),這罐子保不準(zhǔn)就是出自某一派,你現(xiàn)在倒是嚐到了一點甜頭,但時間長了,保不準(zhǔn)會有什麼禍?zhǔn)隆?
西疆秘宗,陳陽現(xiàn)在想到秘宗兩字,腦子裡就會浮現(xiàn)很多殘忍不堪的畫面,所以,對從西疆出來的東西,本能的就會有一些警惕。
秦州乾笑了一聲,“沒你說的這麼嚴(yán)重吧?至少我現(xiàn)在感覺挺好的,每天抱著這罐子,也不用太刻意的修煉,精神力就是蹭蹭的往上漲,這麼下去,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到靈境後期,甚至能嘗試衝擊造化了……”
在一年以前,秦州的夢想,或者說執(zhí)念,還只是突破靈境,修復(fù)內(nèi)傷,能正常的活到壽元極限。
但是,人的執(zhí)念是會變的,真突破了靈境,不用擔(dān)心早死之後,秦州想要的,已經(jīng)悄然改變。
他現(xiàn)在只想著,能在有生之年,突破造化境,讓自己的壽數(shù)能來一個超級加倍。
這花花世界,紅塵萬丈,亂花漸欲迷人眼,誰不想多活幾年,尤其你還有錢有實力,誰不想多享受幾年呢?有了車就想要房,有了房還想婆娘,人就是這樣,慾望是無止境的,用正一點的話來說,這叫階段性的理想。
陳陽道,“我能感覺到,這罐子裡面有大恐怖,你恐怕是把握不住,不如交給我來替你把握把握……”
“你?”
秦州聞言,一挑眉,“算球了吧,我怕有去無回,還是先放我這兒,我再研究一段時間再說,如果真有問題,再找你……”
“我才懶得管你。”
陳陽眉毛一聳,這老東西,算盤打的還挺響。
……
——
在秦州家裡一耽擱,陳陽取了車,來到高鐵站,已經(jīng)快八點。
等了沒多久,便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出站。
“叔公。”
人羣中,陳陽看到了黃道林那略顯消瘦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
“等久了吧。”
黃道林揹著個揹包,鼓鼓囊囊的,卻是獨自一人,黃穎還在省城,沒跟著回來。
“沒多久,我也剛到。”
陳陽接過揹包,放到了車上。
這會兒八點剛過,還很早,兩人先到車站旁邊的麪館,吃了個早餐。
麪館裡,陳陽把情況又大致的給黃道林講了講,也包括他今天出來的時候遇襲的事。
黃道林一邊吃著面,一邊聽陳陽講著。
“你沒傷著吧?”
聽陳陽講完早上的經(jīng)歷,黃道林問了一句。
陳陽搖了搖頭,“叔公,這人會不少詭異術(shù)法,什麼《潑墨入魂》、《木人代劫》,他根本就用不著自己露面,只藏在暗裡,用這些個手段來噁心我們,雖然傷不了我們,但是防不勝防,玄靜大師他們的意思是,叔公你也是法教中人,而且和童塵此人又是同門,對他或許更瞭解,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將他找出來……”
“嗯。”
黃道林微微頷首,“一會兒,先回一趟黃家村,我拿點傢伙事再過去。”
“好。”
陳陽一聽黃道林這話,便知道他心中八成是有譜了。
怕就怕黃道林也沒辦法,到時候去了也是白去。
……
吃完早飯,陳陽開著車,帶著黃道林回了黃家村。
——
黃道林家。
一到家,黃道林就馬不停蹄的收拾起了東西。
法鈴、法印、法袍、法冠、師刀、牛角、令旗、紙人、竹馬、面具、令箭、香燭……
一大堆的東西,琳瑯滿目。
東西太多,帶著很不方便。
陳陽把蜀山山君印拿了出來,將這些東西都收了進(jìn)去。
黃道林又來到屋後,從雞舍旁的柴垛裡拖出一口大缸。
村裡人用來做豆瓣醬的那種大缸。
缸裡盛滿了清水,他拿了水桶,裝了滿滿的好幾桶。
陳陽一看,柴垛後面像這樣的大缸還有不少。
“叔公,這水……”
一開始他還以爲(wèi)是酒,但根本沒有酒味,確實是水。
叔公囤這麼多水乾什麼?
村裡鄰著團結(jié)水庫,這些年天就算再幹可都沒缺過水。
黃道林將水裝好,交給了陳陽,“這叫端午水,端午乃是一年之中,至陽之日,在這一天,取水曬之,可得至陽之水,所以它又叫至陽水、極陽水、純陽水,是陰煞的剋星……”
他耐心的給陳陽解釋著。
每年,黃道林都會新曬一批端午水,這幾桶,可都是曬過少說二十多個端午日的水了。
陳陽打開天眼瞧了瞧,隔著水桶,哐哐的冒著白光。
這就是叔公說的至陽能量了吧。
……
準(zhǔn)備好了一切,關(guān)上房門上了車,很快離開了黃家村。
“對了叔公,你不在這些天,家裡來過人,港島天道宗的黃龍道人……”
車上,陳陽給黃道林講了一下那天的情況。
黃道林並不意外,這事,黃燦已經(jīng)給他打過電話,大概的講過。
剛剛回家後,他就發(fā)現(xiàn)家裡邊很多地方都被翻過,尤其是書房,更是被翻得亂糟糟的。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這個黃龍道人,還是找回來了。
“黃燦和他碰上了,等我到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走了,他和周老有些仇怨,周老一直在追殺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他應(yīng)該是奔著他當(dāng)年給你的那些東西來的。”陳陽道。
黃道林微微頷首,“他的東西,都在書房,他翻過,卻沒帶走,應(yīng)該是爲(wèi)了找被你拿走的那捲殘經(jīng)……”
陳陽也是這麼想的。
他還挺慶幸的,那捲殘經(jīng)前腳被他拿走,結(jié)果後腳就被黃龍道人給找上了。
“他讓你把東西寄還給他,叔公,你準(zhǔn)備怎麼弄?要還給他麼?”陳陽問道。
“這事,再說吧。”
黃道林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經(jīng)文畢竟是黃龍道人留給他的,當(dāng)年也說了只是讓他代爲(wèi)保管,雖然時隔多年,但東西始終是別人的,人家想要回去,也是正常的需求。
“經(jīng)文我給石靈看過,可以確定是《三一五牙經(jīng)》的下卷,是否完整還不確定,得等石靈恢復(fù)過來再看。”
這經(jīng)文還不還,對陳陽而言都無所謂,反正只是半卷,而且,內(nèi)容他已經(jīng)有了。
至於這個黃龍真人,這殘卷他有命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命用。
黃道林點了點頭,當(dāng)下還有更急切的事,黃龍真人這事,完全可以延後。
……
——
陳陽開車還算快,中午便到了金口河,達(dá)瓦山越來越近。
車裡兩人都謹(jǐn)慎了起來,早上陳陽才遇襲過一次,現(xiàn)在去而復(fù)返,保不準(zhǔn)還會被盯上。
但事實證明,陳陽的擔(dān)心是多餘的,直到他們抵達(dá)童家坳,也沒再遇到襲擊。
……
童家,村北的一處民居里,黃道林算是第一次和玄靜、周明遠(yuǎn)二人會面。
以黃道林的年齡,在這二人面前,也只能算是晚輩的。
但黃道林是法教中人,自帶神秘屬性,兩人當(dāng)然也不會輕視。
剛好趕上飯點,陳陽他們一回來就直接入席。
席間,玄靜的目光,一直在黃道林的身上打轉(zhuǎn),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老弟,咱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玄靜像是沒忍住,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黃道林聞言,卻是笑了笑,“我常去峨眉朝山,說不定什麼時候見過吧。”
“是麼?”
玄靜挑了挑眉,像是有點疑惑未消,但也沒有深問,“這次遇上法教高人,手段也實在詭秘,我與周老都有點束手無策,聽小陽說起你,冒昧將你請來,就是不知道,黃老弟有多少把握,能否幫我們找出這人……”
“大師,這事不急,一會兒去祠堂看看再說。”黃道林倒是淡定,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事兒都還沒看,那能說什麼把握。
衆(zhòng)人也沒再多說,午飯之後,便跟著一起去了童家祠堂。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全看陳陽這個叔公是真本事還假把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