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把茶幾上的兩本秘籍,又給陳陽遞了過來。
陳陽隨手接過,猶豫了一下,“東西我先收著,如果你的問題解決不了,便還你。”
“用不著還,這只是副本,我既然帶來了,就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童心卻像擔心陳陽不給他盡心似的。
陳陽也不多言。
他既然要給,自己也沒有不要的道理。
當然,無功不受祿,如果處理不了童心的事,這秘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要說他對這兩部秘籍不感興趣麼?
不,他感興趣。
尤其是這【望氣術(shù)】,他很感興趣。
這門術(shù)法出自道門【靈寶經(jīng)】,是一門開天眼的功法。
他現(xiàn)在也確實急需這樣一門功法,佛門的佛眼,需要長時間的苦修,需要高深的心境加持;巫門的法眼,同樣需要大毅力,大神通;而至於慧眼,需要大智慧;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煉成的。
道門的天眼,或許能有所不同。
有了天眼,他就能看到別人的頂上三花,也能看到一些諸如神煞之氣、地脈之氣,甚至是一些寶物發(fā)出的寶光存在。
所以,童心專門給他拿【望氣術(shù)】秘籍過來,算是給他送來了一個枕頭,說不心動是假的。
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秘籍也是一樣,從敵人手上搶的,他毫無心理負擔,但朋友送的,他要拿也得拿得心安理得。
不然現(xiàn)在欠下因,將來保不準是要還果的。
……
——
天黑了下來,堂屋裡開著燈。
陳陽翻看著童心送過來的資料。
有關(guān)【三一五牙經(jīng)】的資料。
童家作爲尋寶起家的一脈,藏書可是不少的。
他們家有個藏書館,裡面很多藏書,甚至連官方藏書館都沒有收錄。
上次接到陳陽電話後,童心便一頭扎進圖書館,找了好久,也確實讓他找到不少有關(guān)【三一五牙經(jīng)】的零星資料。
他將這些資料都摘錄整理了,都是從不同的書籍裡摘出來的。
……
陳陽一頁一頁的翻看著。
上面並沒有經(jīng)文的內(nèi)容,因爲經(jīng)文早已失傳了。
童家的【神藏經(jīng)】,據(jù)說便是脫胎於【三一五牙經(jīng)】。
資料記載,當年黃帝所受經(jīng)書,【太上靈寶經(jīng)】和【三一五牙經(jīng)】,其中【太上靈寶經(jīng)】一直都有傳承,存在於二峨山的靈寶觀中。
數(shù)百年前,隨著靈寶觀破落,【太上靈寶經(jīng)】也隨之消失於歷史長河。
而童家有一位先祖,曾經(jīng)是靈寶觀的弟子,師從靈寶觀一位真人,這位真人有學過此經(jīng),雖然未得其真諦,但卻也從中悟出了一門【望氣術(shù)】,由此傳承下來。
但這【望氣術(shù)】的起點很高,想要催動,至少得有神念。
也就是說,得造化境的存在才能修煉。
但造化境豈是說修成就修成的?
於是,【神藏經(jīng)】應運而生,體現(xiàn)出了它的超高價值。
這資料上記載,【三一五牙經(jīng)】曾藏於峨眉,但在古早時期就已經(jīng)失傳。
在宋時,蜀山第十七代山君陳天養(yǎng),在一座古遺蹟中,找到了【三一五牙經(jīng)】的殘本。
由此,【三一五牙經(jīng)】,有過短暫的現(xiàn)世,但傳說未知真假。
因爲陳天養(yǎng)是峨眉純陽觀的弟子,所以,這部經(jīng)書有存於純陽觀一段時間。
但因爲這經(jīng)文殘缺,而且,陳天養(yǎng)在得到這經(jīng)文的時候,經(jīng)文就已經(jīng)有被人補過的痕跡。
修補經(jīng)文之人,貌似還不是什麼正道人士,大概率是一位邪修,所以,修補後的【三一五牙經(jīng)】,有些邪氣。
後來,陳天養(yǎng)將其定爲了禁書,去向成謎。
但在這之前,靈寶觀的一位前輩,有幸觀覽過此經(jīng)文的部分內(nèi)容,所以,有【神藏經(jīng)】。
【神藏經(jīng)】和【望氣術(shù)】配合,可以說天衣無縫。
【神藏經(jīng)】的神妙,在於它能在你極低的境界,便修煉出神念。
當然,這種神念沒有修爲支撐,沒有三花聚頂,也沒有天雷淬鍊,所以,在凝練度上要比真正的神念弱上一些,只能算是僞神念。
但也足以開啓眼竅,打開天眼,催動【望氣術(shù)】了。
……
“邪術(shù)?”
陳陽的眉頭皺了起來,好端端的【三一五牙經(jīng)】,怎麼成了邪術(shù)?
那可是傳說太上道君傳授給黃帝的經(jīng)文,應該是正統(tǒng)仙術(shù)纔對呀。
童心說道,“反正我找到的資料,陳天養(yǎng)得到的【三一五牙經(jīng)】是被人爲修復過的殘本,所以,我估計,在陳天養(yǎng)得到經(jīng)文之前,這部經(jīng)文應該是在某位邪修的手裡,此人得到的經(jīng)文也不全,所以用了自己的辦法將它強行補全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找它的資料做什麼?難不成想尋找【三一五牙經(jīng)】的下落?”
“這麼多年過去,經(jīng)文內(nèi)容早已遺失,說不定當年陳天養(yǎng)就已經(jīng)將它銷燬了,我能找到的信息也有限,這毫無頭緒的,上哪兒找去?”
童心確實好奇,陳陽好端端的,找這經(jīng)文的信息做什麼?
陳陽道,“我有一位大仇人,很可能修煉了這門功法。”
“嗯?”
童心直接怔住。
仇人?修煉《三一五牙經(jīng)》?
你確定沒開玩笑?
陳陽沒有過多的解釋,接著翻開剩餘的資料。
童心道,“可以肯定的是,這門功法比《神藏經(jīng)》高級,神藏經(jīng)只能修神念,但是【三一五牙經(jīng)】可以直接修煉元神……”
說到元神,他有點憧憬。
那可是道真境強者纔有的手段。
低頭想了下,自己現(xiàn)在靈境都還沒指望,道真境實在是太遙遠了。
陳陽翻了翻,將資料翻完。
有用的信息不多。
他將紙張整理了一下,放回了文件袋。
大概梳理了一下。
當年陳天養(yǎng)雖然將【三一五牙經(jīng)】定爲了禁書,但最終可能還是沒能捨得將這部古之經(jīng)文毀掉。
所以將其帶進了墓穴,刻在了墓室裡。
後來,龐光林和丁煥春師徒倆,進入過陳天養(yǎng)的墓穴,發(fā)現(xiàn)了經(jīng)文。
也許是經(jīng)文內(nèi)容,正如童心所說,已經(jīng)淪爲一門邪術(shù),所以,龐光林和丁煥春師徒倆,因此而誕生衝突。
丁煥春肯定眼紅,想要修煉,龐光林也許不讓,由此看出了自己這個徒弟心術(shù)不正,所以分道揚鑣。
這也和薛崇華最後說的那些話給對上了。
至於墓室中的經(jīng)文,是被誰給毀掉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可能是丁煥春,也可能是龐光林。
童心道,“你可以看一下【神藏經(jīng)】,這經(jīng)文既然脫胎於【三一五牙經(jīng)】,或許能從其中得到些蛛絲馬跡的啓發(fā)。”
陳陽道,“你修煉過【神藏經(jīng)】,那你覺得,這門功法邪麼?”
童心搖頭。
“【神藏經(jīng)】是靈寶觀的高人所創(chuàng),靈寶觀乃是峨眉名門,肯定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不可能保留經(jīng)文中邪門的部分的……”
“資料上也只說這部【三一五牙經(jīng)】邪,卻也沒說邪在哪兒。”
陳陽搖了搖頭,也許,等三尸神樹解析了薛崇華的記憶之後,能得到更多吧。
薛崇華或許記得【三一五牙經(jīng)】的經(jīng)文內(nèi)容,所以,現(xiàn)在翻這些資料,意義不大。
童心道,“你那個仇人,什麼來路?很強麼?”
陳陽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言。
“早點休息吧。”
……
——
夜。
隔壁屋傳來童心的鼾聲。
陳陽盤坐牀頭,神念投入鵝背山的山虞印中。
從陰山二老骷髏項鍊中攝來的元神已經(jīng)甦醒。
角落裡,一團光影中,站著一個小小的,朦朦朧朧的身影。
身影不過一尺來高,是個老者的形象,身上並未著一縷。這就是元神道胎麼?
也許是山虞印的特殊功能,讓他顯了形,這要是放在外面,沒開天眼的他,是沒法看到元神的形象的,只能本能的感受到來自元神的能量威壓。
老者元神有些黯淡無光,像是一團風中的殘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在老者元神的旁邊,飄著一團更亮一些的光團。
那便是三尸神樹的元神。
有三尸神樹在旁邊看著,陳陽倒也無懼。
目光落在那老者的元神上,老者也緩緩擡起頭,像是和他目光對視。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相貌。
“年輕人,你想做什麼?”沒等陳陽開口,老者先詢問了起來。
聲音蒼老而無力,明顯就很虛弱,像是隨時都會睡過去一樣。
陳陽道,“我沒什麼想法,只是好奇,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寄生在陰山二老的項鍊裡?”
“呵。”
老者哂笑了一聲,他擡頭看了看周圍的空間,又看了看旁邊的三尸神樹。
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現(xiàn)在的處境。
老者答非所問的道,“白家兄弟都被你殺了?”
陳陽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你都出現(xiàn)在這兒了,他們還能活麼?”
老者聞言一滯,隨即道,“手段這麼毒辣,你應該不是峨眉弟子吧?”
“這和你沒關(guān)係。”
陳陽搖了搖頭,“階下囚,就該有階下囚的自覺,回答我的問題。”
“呵。”
老者嘆了口氣,“老夫乃是羅浮山松鶴觀葉雲(yún)庭,道號五雷真人。”
陳陽挑了挑眉,“名門正派?”
“名門正派。”老者回答的乾脆。
“嘁。”
陳陽哂笑一聲,“你覺得我有那麼好騙,哪有名門正派,像你一樣渾身陰煞之氣?”
“唉。”
老者搖了搖頭,“我說過,我和峨眉玄通大師,乃是至交,你只需帶我去見他,便可證明我的身份。”
“至於陰煞之氣,此事純屬無奈之舉,都是白家兄弟收集來供養(yǎng)我的,我的元神受過傷,陰煞之氣可以幫助我養(yǎng)傷,保證我元神不滅……”
“你倒是三言兩語,把自己摘的乾淨,反正白家兄弟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
陳陽搖了搖頭,對他的話,持保留意見。
“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你帶我去見玄通,自然能證明我的身份。”老者信誓旦旦。
“我沒說不相信你。”
陳陽擺了擺手,越過這個問題,說道,“你怎麼會落到如今田地?肉身呢?怎麼只剩下元神?又是怎麼跟陰山二老混在一起的?”
老者沉默了一下。
陳陽挑了挑眉,“不會是編不出來吧。”
“呵。”
老者輕笑了一聲,“你別拿話激我,有些話,我敢說,你未必敢聽,我是怕說出來影響你的道心……”
“哦?”
陳陽淡然一笑,“你這麼說,我更感興趣了,反正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你不妨說一說吧,這地方就我們?nèi)耍判模挥妙櫦伞!?
如果這裡有板凳的話,陳陽怕已經(jīng)搬過來坐著,等著聽故事了。
“呵,還真是初生牛犢,不知所畏。”
老者搖了搖頭,“也好,我便給你講講我的經(jīng)歷,你聽完之後,如果道心受到影響,可別怪我。”
“不怪你。”
他越這麼說,陳陽便越是好奇,這老頭能編出什麼樣的故事。
老者突然換上了一副笑臉看著他,“如果我告訴你,修行之路,是一條絕路,你相信麼?”
陳陽蹙眉。
老者道,“知道天路麼?”
陳陽微微頷首,“有聽說過。”
老者道,“知道就好,不用我過多贅述,四百年前,天路斷絕,天人境強者在一夕之間,悉數(shù)隕落,銷聲匿跡,之後更無一人再能突破天人境……”
“大概在九十多年前,盤山界傳出一個消息,在嬈疆哀牢山中,藏著重鑄天路有關(guān)的秘密……”
“一時之間,很多門派都派人前往查探,但大多有去無回。”
“三五年的春天,在修行界一些大門派的號召下,組織了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探查活動,出動的道真境強者,都有數(shù)十位……”
“我那時候,纔剛?cè)氲勒妫鳡懙诙蜓a,和十八位道真境初期,兩位道真境後期,五位道真境中期,以及數(shù)十位造化境修士,一起深入哀牢……”
“在此之前,已經(jīng)進去過一批,但杳無音信……”
“你知道那是什麼概念麼?國內(nèi)大半個修行界的頂尖力量,幾乎都聚集在那兒了,很多門派甚至底蘊盡出……”
“但是,都死了。”
“在進入哀牢之後的第八天,隊伍遭遇了襲擊,所有人都死了,死得乾乾淨淨……”
……
陳陽聞言,眉頭越皺越緊。
看那老者的語氣,並不像是在編故事,而是真的充滿了後怕。
“被什麼東西襲擊了?”陳陽問道。
那麼多強者,光是道真境都有數(shù)十位,全死了,還一個不剩,未免太誇張了些。
遇上天人境強者了?可是,不是說,世上已經(jīng)沒有天人了麼?
“什麼?呵。”
老者輕笑了一聲,“天威。”
“嗯?”
陳陽有些意外。
老者道,“在第八天夜裡,山裡忽然狂風大作,暴雨驚雷,小子,你已經(jīng)造化境,應該經(jīng)歷過雷劫了吧?”
陳陽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雷劫恐怖麼?”老者問道。
陳陽又點了點頭。
怎麼不恐怖?那是每一個修行者都畏懼的存在。
雖然陳陽安然扛過的造化天雷,甚至用肉身硬頂,但那更多的是系統(tǒng)給的丹藥,讓他體質(zhì)對天雷有了親和。
換個普通人上去,早被天雷轟的粉碎了。
老者道,“那,你有見過,雷劫液像瓢潑大雨一樣傾瀉而下的場景麼?”
雷劫液?瓢潑大雨?
陳陽微微一滯,他有點無法想象這一場景。
老者道,“我們當時行進到一個山谷,天威毫無徵兆,瞬間降臨,一些境界低的造化境,直接被壓在原地不敢動彈,天雷降下,化爲飛灰……”
“我們這些道真境,稍微好些,多少能有一些行動能力,但也只是死得稍微慢了一些而已,當時大家亂做一團,兩位道真境後期的前輩,帶了些人,跑到谷中的一個山洞中躲藏,試圖躲避天雷轟擊……”
“結(jié)果,被心火焚燒成了灰燼。”
……
老者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明顯不是裝的,他在說他的親身經(jīng)歷,直到現(xiàn)在,光是回憶,他都是無限的恐懼。
空氣寧靜了數(shù)秒。
陳陽道,“別人都死了,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老者道,“松鶴觀有一門秘法,叫做【五雷遁】,我之所以道號五雷,便是因爲我在五雷遁法上的造詣很深,我的元神已經(jīng)修煉到和雷電有一定的親和,所以,當時我用了移魂術(shù),用傀儡之軀,借雷電之力遁走……”
“本來想著,等逃脫之後,還有機會找回本體,但是,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天威,我在逃跑途中,不僅傀儡之軀被毀,等我跑出來後,元神受傷不輕不說,也沒法再回到本體了,想來,本體應該也毀在了天雷之下……”
“之後,我便在山中東躲西藏,天幸讓我找到一座陰煞之氣濃厚的古墓,寄託在隨葬的一條骷髏項鍊裡,我在其中休養(yǎng),不知年月……”
“後來,有一日,墓門開啓,我遇到了白家兄弟,我與二人達成協(xié)議,他們幫忙修復元神,重找合適的肉身,我?guī)椭麄冃逕挕?
“從遇到他們兄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餘年,當時,他們也不過區(qū)區(qū)靈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