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蘇院的庭院裡,那顆二月蘇的枝椏下,徐明嫿又坐在那兒傻傻的擡頭看著天空了,而在她旁邊的墨畫,則是擔(dān)心不已的看著她。
“王妃,容大小姐!”一直到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聲音傳來,雖沒驚醒了徐明嫿,可卻讓唉聲嘆氣得看著徐明嫿的墨畫回神,驚喜的對她們倆行禮道。
“你家小姐什麼時候又開始的?”而徐幼容讓墨畫起身,接著又向徐明嫿的方向努了努嘴的問道。
“呃,是從翟家大老爺來了以後。”墨畫雖無語的頓了一下,可還是誠實(shí)的回答道。
“唉……”而聞言後的徐幼容、徐幼珊二人,卻是馬上就嘆了一口氣的,看來徐明嫿還真就是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啊,不然她此時不應(yīng)該是在這兒發(fā)呆,而是會馬不停蹄的跑去太學(xué)院,找翟玉當(dāng)面問個清清楚楚。
因爲(wèi)徐幼容和徐幼珊懂,徐明嫿就算會爲(wèi)了怕太喜歡翟玉,而懦弱的躲著他;但她絕不會容許自己不明不白的嫁給翟玉,她會去當(dāng)面問清楚,問他,爲(wèi)什麼要娶她,就算是他真的因爲(wèi)了家族長輩的迫許,纔會答應(yīng)娶她的,那她也要當(dāng)面去問個清楚,不管她嫁是不嫁。
但看看現(xiàn)在的徐明嫿,居然還有閒情在自己院裡發(fā)呆看天?那隻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是知道箇中緣由的,知道爲(wèi)什麼翟家會來提親。
“砰”的一聲巨響,徐幼容把徐明嫿身邊的綠鬆刻椅踢到。在徐明嫿被這聲巨響驚醒後,徐幼容就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對她說道:“嫿姐兒。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徐明嫿一呆,然後下意識的就想裝傻,可看著後面也走上來了的徐幼珊,兩人臉上都是洞悉的神情時,徐明嫿垂了眼,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的說道:“在酈王和東暨公主大婚那天,我和翟大公子是在酈王府裡碰見過的,而也是在那天。翟大公子和我說……”
徐明嫿說到這兒頓了頓,害得全神貫注得在聽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二人,在她的這停頓下,硬是快好奇瘋了。所以徐幼容就催促道:“翟大公子跟你說什麼了?嫿姐兒你倒是接著說啊。”
徐幼容和徐幼珊急得很。徐明嫿卻是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用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繼續(xù)說道:“翟大公子和我說,翟老夫人最近的身體好像不怎麼好了,而她老人家一直掛心的就是翟大公子的婚事,所以他的祖父和父親就和他商量,希望他的婚事能提前落定,而在翟大公子的祖父和父親詢問他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時,翟大公子說有。那就是……”徐明嫿說到這兒又再次停下了,但此次徐幼容和徐幼珊卻大喜過望。
“所以翟大公子中意的姑娘就是你!”
“嗯。”徐明嫿的嬌顏上。這時終於露出了酡紅害羞的神色,一張如花般嬌嫩美麗的容顏上,現(xiàn)下也是透露出了一絲絲掩也掩不住的喜悅之色,但在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在一旁互相慶賀這大喜訊時,徐幼珊卻突然愣了會兒,然後就有些不解的對徐明嫿問道:“那既然是這樣,爲(wèi)什麼昨天堂伯祖和堂伯祖母會沒馬上答應(yīng)啊?”
對啊,要是這樣的話,那昨天在翟家大老爺?shù)匝軄硖嵊H時,老太爺徐叞和鄭老夫人就該馬上答應(yīng)了的啊,怎麼還會推遲了回答呢?徐幼容聞言,也是和徐幼珊一樣,微微奇怪的看著徐明嫿,而徐明嫿卻一怔,才又沉寂了下來,回答道:“那是因爲(wèi)我提前就和祖母說過了,若翟家真來提親,先不要答應(yīng)。”
“爲(wèi)什麼啊?”徐明嫿說完後,徐幼容第一個爆起,對著徐明嫿說道:“嫿姐兒,你到底是在想什麼,這麼千載難逢的事當(dāng)然是趕緊答應(yīng)啊,我可告訴你,錯過了這次,你說不定就再也找不到像翟家大公子這麼好的人選了,更何況,他不還正是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嗎?”
心裡喜歡上了一個人,是多希望那個人也能喜歡自己的這種迫切和有些乞求的心情,沒人再比徐幼容懂,而這種喜歡上了一個人,並且那個人也剛好喜歡自己的事,是一種怎樣的莫大幸運(yùn),對於以前的徐幼容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但現(xiàn)在徐明嫿居然遇到了這種奇蹟般的幸運(yùn),可她卻不把握的態(tài)度,真是讓徐幼容著急的不得了。
“不,正是因爲(wèi)他就是我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所以我就更不能輕易的點(diǎn)頭了。”但徐明嫿卻搖了搖頭,輕聲的說。
“爲(wèi)什麼?”徐幼容更不解的看著徐明嫿,而徐幼珊卻是有些瞭然的問道:“嫿姐姐,你是不相信翟大公子說,他中意的人是你嗎?”
徐明嫿又搖了搖頭,在徐幼容快要急瘋了的時候,她才以更輕的聲音說道:“是不敢相信。”
她當(dāng)然懂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又能喜歡自己時,是怎樣的一種幸運(yùn),最起碼若徐明嫿以前是真的不懂,可現(xiàn)在的徐明嫿,卻是再瞭解不過的了,在這段時間裡,她爲(wèi)了不忍心勉強(qiáng)翟玉去做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時,可是沒少遏制自己,就怕她真的思念蝕骨他到了一個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地步時,會做出連她自己也鄙視自己的事來,所以她可是拼了命的讓自己一邊理智著,一邊又在這種理智下,更加的痛苦著。
但就是在這種思念蝕骨的情況下,徐明嫿自己也以爲(wèi),她和翟玉就是這樣了,而她只不過就是翟玉在神都裡不小心遇到的一個過客,在他以後的生命裡,將不代表任何重要的身份時,他卻突然告訴她,他也是喜歡她的。
這種好比天上掉餡餅的大幸運(yùn),瞬間就把徐明嫿給砸暈了。但隨即而來的就是不敢相信的震驚感,和患得患失的憂慮,這會不會只是她不小心做的一個大夢。在明天天一亮後,這一切的幸福感就會如泡沫一般的碎裂,然後殘酷的事實(shí)就會到來?
就是這樣緊緊跟隨的、患得患失的憂慮,讓徐明嫿焦慮不已,而本來她是想直接就要讓自己強(qiáng)行把這事當(dāng)做一場美夢,而不要去理會的,就怕把這樣的美夢當(dāng)真後的自己。在夢碎後會再也堅(jiān)持不住的崩潰掉,從而做出些什麼讓她會後悔的事來。但就在她恍恍惚惚的那幾天裡,在北定王府的賞梅宴中。聶蘇泫和徐幼容卻相遇了,之後徐明嫿也知道了他們倆是發(fā)生了什麼後,徐明嫿卻又動搖起來了。
因此徐明嫿在掙扎了又掙扎,最後在某一天。在去薇洲院找徐幼容時。卻無意中從那天難得回府的徐宸嘴裡聽說了,最近翟老夫人身體不好,翟玉已經(jīng)回桓川的消息後,她才徹底的動搖了。
可動搖歸動搖,但徐明嫿還是不太感相信這種餡餅會砸到她的頭上,可她還是先去和鄭老夫人打了一聲招呼,雖可能無用,但好過這事真破天荒的發(fā)生時。會打的她措手不及。而這種只不過是抱著僥倖心理做的預(yù)備,最後還真就成真了。
徐明嫿淺淺的垂著眼。但她那種淺淺的憂傷,卻還是被她周圍的人都感知到了,這得是有多喜歡啊,纔會這樣不敢去相信?徐幼珊是沒想到過的,因爲(wèi)徐明嫿和翟玉從相識至今,其實(shí)也不過就只是不長的時間罷了,但徐明嫿怎麼會對翟玉產(chǎn)生這麼深的感情?
徐幼珊不解,可在她身旁的徐幼容卻是忽然說道:“嫿姐兒啊,不要想太多了,有時候想太多了,最後只不過是爲(wèi)難了自己罷了,而且你好好的問一下自己,翟大公子是那種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對自己不喜歡的人說出那種話的人嗎?聽一下心裡在想什麼吧,照著它說的做,就行了。”
徐幼容說完,徐明嫿一愣,是啊,翟玉是什麼人啊,年少時既在沙場中喋血的少年戰(zhàn)神,剛毅不屈,他雖可以爲(wèi)了“孝”之一字,而娶自己不喜歡的人,但他絕不可能受任何人的壓迫,說出任何違心的話。徐明嫿怔忡了,而徐幼珊卻微訝的看著徐幼容,但最後她還是決定沉默,畢竟在感情的事上,她是絕不可能有自家大姐懂的。
而接下來樵蘇院裡就寂靜了下來,冬風(fēng)凜冽,二月蘇翠綠的葉子在風(fēng)中發(fā)出得簌簌的響聲,是隨後在院子裡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唯一的聲響。
……
在麒麟坊待了一下午,徐幼容和徐幼珊做的事就是陪著徐明嫿,沉默了一下午,而徐明嫿的掙扎,徐幼珊雖不能太瞭解,可感情這種事的複雜,現(xiàn)在的徐幼容也是能理解的了,所以她都是默默的陪在徐明嫿的身邊,不說一語。
而在太陽終於開始西沉?xí)r,徐幼珊和徐幼容也是該各自回楚王府和東陽巷了,於是她們在去給鄭老夫人幾位長輩都問安後,纔在徐明嫿的親送中,離開了麒麟坊。只是在徐幼容、徐幼珊二人臨走之前,徐幼容卻還是叮囑了徐明嫿一句話:“別做讓自己遺憾的事。”
徐明嫿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徐幼容和徐幼珊才終於稍微放心的離開了。
楚王府,泊微後雲(yún)。
徐幼珊一回到了楚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回了泊微後雲(yún),但在路上她還是馬上派楚黛親自去打聽,看謝璟回來了沒,最近也不知道是發(fā)生什麼事了,雖謝璟一直都不得閒,但最近的他似乎是更忙了的,可他的舊傷卻是還不能算完全痊癒了的,所以徐幼珊一直擔(dān)心他的傷口又會像上次一樣的惡化復(fù)發(fā),因此徐幼珊最近在謝璟忙碌時,也是一直在注意他的健康狀況。
可在徐幼珊都已經(jīng)回到了泊微後雲(yún)裡一會兒後,楚黛卻都還不見回來,徐幼珊微微皺了皺眉,就在她準(zhǔn)備讓吳林氏派人去找楚黛時,楚黛終於回來了。
“讓你去看看王爺有沒有回來,你都能耽擱這麼久,楚黛啊,你這小妮子最近是不是太懶惰了。”徐幼珊笑著打趣楚黛,可楚黛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這讓笑著的徐幼珊也慢慢的開始沉了沉眼,然後對楚黛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發(fā)生什麼事了?”
楚黛微微的咬了咬脣。最後突然擡頭,看著徐幼珊就說:“王妃,王爺是早回府了的,但他現(xiàn)在在……在苧蘿齋裡。”
前一刻還是歡聲笑語的房裡,此刻在楚黛的話音一落,瞬時就靜默了起來,氣氛中還有一絲絲凝結(jié)的味道。而在楚黛的眼裡,今年已及笄的徐幼珊,卻還是帶著那滿滿孩子氣的小臉上。也是從上一刻的悠閒,一剎那間就有些愕然了,那種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神情,讓楚黛都不敢再看的低下了頭。
“哦。是嗎。”可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久久、久久的沉默之後,徐幼珊卻淺淺的笑著吐出了這麼一句話,雖她現(xiàn)在的笑容實(shí)在是在此時的情況下,有些溫柔過頭了,但不可否認(rèn)的就是,就連吳林氏看去,也覺得那笑容好像有些太自然了,而且除了笑意外。吳林氏也並沒感覺到不開心之類的情緒。
“既然王爺在苧蘿齋,那我們就不用等了。楚黛,你出去讓月黛開始備菜吧,動作要快一點(diǎn),菜餚要豐富一點(diǎn),今天一下午我和大姐都是在陪著嫿姐姐,可嫿姐姐她的情緒也不太高,我們一下午也都沒吃什麼東西,現(xiàn)在還真是有些餓了的。”最近這一段的時間裡,只要謝璟是在府裡的,那不管他在幹什麼,就算是在處理正事,那徐幼珊也是一直都和謝璟一起用膳的,不管是早膳還是晚膳,但看來今天,要不一樣了。
徐幼珊不管吳林氏和楚黛她們是怎樣訝然的看著她,徐幼珊就是神情自若的笑著說到,彷彿剛剛楚黛稟報(bào)的謝璟在苧蘿齋一事,是跟她完全就沒有關(guān)係的事,或者就是謝璟在苧蘿齋這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都正常到是根本就不應(yīng)該吃驚的事情。
而事實(shí)也是,謝璟和徐幼珊本就是假婚,而冷心雲(yún)卻是謝璟名副其實(shí)的側(cè)妃,在此之前,在謝璟那衆(zhòng)多的姬妾裡,除了王霓裳外,他對冷心雲(yún)也向來就是寵愛有加的,一個月裡,謝璟在苧蘿齋過夜的時間也是有十天左右的,這樣一直備受謝璟寵愛的冷心雲(yún),謝璟在她苧蘿齋怎麼了,這纔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這些,吳林氏和楚黛當(dāng)然也都懂,但最近不一樣了啊,自謝璟從范陽受重傷秘密歸來後,他和徐幼珊之間就是開始慢慢改變了的,雖最終在去洵山狩獵,謝璟和徐幼珊一起在楓葉谷受襲失蹤後歸來,兩人之間的變化才顯著了起來,可其實(shí)早在謝璟受重傷秘密歸來時,他和徐幼珊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已經(jīng)在改變了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落在了吳林氏和劉媽媽幾個離謝璟和徐幼珊最近得人眼裡的,也正因瞭如此,吳林氏他們纔會漸漸的模糊了謝璟和徐幼珊假婚的事實(shí);也纔會漸漸的忘了落花軒和苧蘿齋的存在;也纔會漸漸的覺得,謝璟只在泊微後雲(yún)和空山居里過夜,纔是最正常的情況。
是的,最近的謝璟,除了泊微後雲(yún)外,就是隻會在空山居里過夜了,而且在空山居里,也是因爲(wèi)有急事來報(bào),使得謝璟必須連夜處理,因此他纔會在空山居里過夜的,不然謝璟都是會回泊微後雲(yún),儘管他和徐幼珊就是各自在裡間和暖閣裡歇息。
但就是這樣,這樣在最近幾乎已經(jīng)一直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的狀況,讓吳林氏和劉媽媽她們都已經(jīng)是漸漸的把一些不正常的情景視爲(wèi)正常時,在真的纔是最合乎情理的現(xiàn)象迴歸時,她們纔會這麼錯愕。
“楚黛,趕緊去啊。”
而看著已經(jīng)呆掉了的楚黛,徐幼珊卻對她笑罵了一聲,然後楚黛也纔回神,接著就在又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徐幼珊後,才趕緊行禮退了出去,到外面去通知已經(jīng)在泊微後雲(yún)的小廚房裡待命的月黛,讓她不用等了,現(xiàn)在就趕緊起爐做菜,今天,徐幼珊一人用膳。月黛在聽到楚黛如此說後,是不出意外的馬上就愣住了的,而楚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後,在把謝璟此時是在苧蘿齋的事情一告訴給月黛後,月黛卻只是細(xì)眉狠狠的皺了皺,居然也不再問什麼,不發(fā)一語的就馬上開始生火炒菜了。
小廚房裡的楚黛和月黛不發(fā)一語的在準(zhǔn)備菜餚,而吳林氏卻是立在了徐幼珊的下首,看向閉著眼,面無表情的輕輕靠在了身後桃紅繡花流蘇垂絛靠背上的人,心底不住的嘆息。
而徐幼珊雖然是閉著眼的,但吳林氏擔(dān)憂的眼神,她卻也能感受的到,可現(xiàn)在的她卻覺得很累,畢竟一下午都在樵蘇院裡陪著徐明嫿,其實(shí)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因爲(wèi)徐明嫿的憂傷太明顯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只是在旁邊靜默著,也是可以明顯得感受到的。
在那種憂傷裡,徐幼容和徐幼珊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會情緒低落,而這樣低落的情緒持續(xù)了一下午就算她在樵蘇院裡的一下午,什麼都沒做,可她還是覺得累,而現(xiàn)在在回到了泊微後雲(yún)後,她就覺得更累了,但她只把這當(dāng)作回來後完全放鬆了的後果,所以徐幼珊現(xiàn)在什麼都不想理,只想在吃完月黛煮的美味飯菜後,就昏天暗地的睡一覺去。
今天還不是冬至,但吳林氏和劉媽媽她們卻覺得冷的不行,而今夜的楚王府裡,除了泊微後雲(yún)外,卻是都如往常一般,一絲異樣也無,就連苧蘿齋裡,也是和平常一樣,該怎麼就怎麼,除了在謝璟一開始和冷心雲(yún)一起回來時,苧蘿齋裡剛調(diào)進(jìn)的小丫鬟們低低的驚訝了一下外,其他的老人們都是面不改色,手上正在做什麼,就在謝璟和冷心雲(yún)走過後,繼續(xù)做什麼。
但只有泊微後雲(yún),今夜的泊微後雲(yún)裡很是不一樣,雖在外人看來,今夜的泊微後雲(yún)和以往也沒什麼不一樣,但那高高的紅牆之內(nèi),卻是寂靜無聲的,因爲(wèi)今夜的徐幼珊早早的就上牀歇息了,整個泊微後雲(yún)裡也早早的就沉靜了下來,只有難得的明月,無聲的灑下了一地的月光。
……
第二天,卯時不到,徐幼珊就雷打不動的醒了,然後她在牀上看著帳頂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窗外天色大亮?xí)r,徐幼珊還是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而昨夜?fàn)?wèi)她守夜的月黛,今天竟也一直沒來打擾她,就是任徐幼珊一直躺在牀上,而整個泊微後雲(yún)裡,也是一直在安靜著。
而就在這樣的安靜中,庭院裡卻突然起了些微的喧譁之聲,接著就是僕從們一一的請安聲,謝璟來了。但儘管這樣,徐幼珊還是一動不動的,庭院裡的謝璟,看著泊微後雲(yún)裡這麼安靜,長眉挑了挑的就向一旁的吳林氏問道:“王妃還沒起?”
吳林氏如往常一般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爺?shù)脑挘堑模蹂€沒起。”
關(guān)於徐幼珊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每天卯時不到就會醒的事,謝璟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每天徐幼珊都會起的很早,而他也一直以爲(wèi)這是徐幼珊有早起的習(xí)慣,根本就沒想其他的,但儘管這樣,徐幼珊也不是就沒有晚起的時候,比如她一開始嫁到楚王府來時,過了頭一個月,謝璟不用天天都在泊微後雲(yún)裡過夜時,也是聽說了徐幼珊睡到日上三竿的傳聞,儘管那根本就是徐幼珊已經(jīng)在睡午覺了,但謝璟不知道啊,就以爲(wèi)徐幼珊也是會有晚起得時候的。
因此此時謝璟在聽到吳林氏說,徐幼珊還沒起時,也沒什麼奇怪的神色,輕應(yīng)了一聲後,淡淡的看了一眼正房,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而等到謝璟纔剛走不久,徐幼珊就突然揚(yáng)聲喚道:“月黛。”
“王妃,月黛在。”徐幼珊的聲音才落地,月黛就從鴉青繡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緹藍(lán)碧璽翠屏後出現(xiàn),對著徐幼珊躬身行了一禮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