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珞絕望地揚起手,在湘湘的肩膀上安慰性地拍了拍,然後轉身靠在樹幹上,背後的冰涼直刺激她的腦神經,精神也開始因此而緊張警惕起來。
因爲都吩咐好了,所以並沒有其他丫鬟下人從這裡經過,以避免打擾她。
事實上也沒幾個人敢從這裡經過了。
一旦寂靜下來,寒風呼嘯而過,撕扯著氣流,發出“嘶嘶”的哀鳴聲。
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湘湘站在那,拿著劍的手抖得跟鼓浪鼓一樣,穀梁珞側過頭,沒眼看,這麼沒出息的丫鬟,絕對不是她穀梁珞帶出來的。
正在這時,一聲細微的嘶叫聲傳來,猶如嬰兒的哭聲,卻又更慘烈一些。
穀梁珞瞬間緊繃其神經來,她快速擡頭,接著微弱的燭火光在樹梢之上四處找尋著所謂的鬼影。
只見隨著那撕叫聲聲傳來,兩人的眼前忽然飄下陣陣白雪,但是現在又明明是不下雪了的,那湘湘嚇得手上長劍“吭”地一下,落在了雪地上,砸中了她自己的叫,痛的眼淚珠子都滲了出來。
偏偏她家小姐才瞪了她,她就算有千萬個膽子,或者就算被砍了腳,她也不敢再哭出半點聲音來。
那飄雪並沒有被湘湘製作出來的聲音而停止,反而是那如嬰兒哭聲的撕叫聲越來越清晰,陣陣入耳,尖銳的聲音似乎能撕破腦神經。
“什麼鬼。”
穀梁珞只覺心中一陣煩躁,手上長劍一出,直接飛身上去,不管那是人是鬼,先刺上幾個劍孔窟窿再說。
只見她飛身直上天牀之上,手中長劍劃斷了一根梢枝之後,身影一翻,劍頭所指方向已經180°轉角直往那天牀上刺去了。
可惜了這冬天的夜晚太過黝黑,穀梁珞看不清那牀上到底是何物在嘶叫,只見一坨白色飛出,一藍色,一黃色,如兩顆晶瑩閃著光芒的夜明珠子鑲在一坨白色上,就在那樹梢只見穿梭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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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是個有尾巴,而且眼睛十分漂亮的小傢伙啊!
穀梁珞穩踩在那天牀之上,雖然看不清那還在樹梢中來回的身影到底是什麼的,但是已經大概猜測出來了,於是直接跳身下了天牀,領著那已經被嚇得失了魂丟了魄的湘湘回了玉竹院。
當下就派人去跟管家說了明日的計劃。
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要抓到那小東西了……哎呀哎呀,太可愛。所以明日的行動,只能成功不得失敗!
……
穀梁珞的這種興奮一直延續到第二天,她幾乎是一晚上沒睡,要不是外頭太冷,她都想要直接去了那木棉小徑候著那小東西了。
簾外雪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獨坐夜寒人易倦,迢迢,夢斷更殘倍寂寥。
輕雪飛揚,落過那孤寂的樹梢頭,寂靜的北院內,時而傳著聲聲咳嗽,好不淒涼。
一身紅粉丫鬟裙裝的柳燭撐著煙色油傘,手裡提著八寶食盒,腳步匆忙,跑入了一扇虛掩的門內,空留門外一路腳印子。
柳燭進了門,收了傘擱置在門側,又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兒,這才緩步進了裡屋。
屋內瀰漫著濃濃的藥草混著香粉的
味道,不說嗆鼻,卻也不見好聞。
兮子月只披了桃色披風,坐在窗前,任著那凌亂飄散的雪花從窗口打進來,雖不多,也是鋪了一地。
瘦弱的身肢在寒風中如不堪折的紅梅,明明妖豔萬分,卻惹人憐惜無數。
柳燭看著心疼,趕緊放下手中的食盒,快步走過去,直接將那攤開的窗戶給關上,將那滿世界的銀色鎖在了窗外後,她轉頭,眉目透著不悅,聲音責怪明顯卻異常溫柔:
“小姐,如何要這般折騰自己?”
兮子月由著柳燭扶著站了起來,往裡走,直到在椅子上坐下,才笑著推開柳燭那被凍的發紫的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
“小姐難道還想著王爺會過來?小姐生病的事早兩天都給王爺傳話說過了,王爺要是能來,早就來了,如何還等到今日?”
小丫頭憤憤不平地打開了食盒,於是手勁也重了些,擺弄食盒時發出了磕磕碰碰的聲音來。
她若是小姐,定當尋個疼愛自己的相公,如何還能尋了王爺這個不知憐香惜玉的人?
“王妃那邊,如何?”兮
子月將雙腳往裙底下縮了縮,話才說完,又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了,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竟與外頭的銀雪不見分明,平日裡炯炯的雙目也失了神,變得暗淡無比,毫無生氣。
柳燭將手中才乘了湯藥的碗重重地擱在桌面上,伸手在兮子月的背後輕輕安撫著,嘴上卻生氣的說:
“那王妃可自在了,自從上次回了孃家之後,外頭對她的傳說可神乎其神的,這王府裡的下人也因此多有迎合她的人,現在她在王府裡不提有多神氣了!王爺還一直住在她的南院裡頭。”
見兮子月不做回答,柳燭又說:
“那王妃根本就是不把小姐放在眼裡,小姐每日都差人送些吃食用度過去,也不見謝言不見回禮的,甚至現在小姐生病了,身爲王妃的她,也不見好意地過來問候一聲。一點大家之範都沒有。”
兮子月強撐其身體,嘴角泛起的淺笑與眸底掠過的一絲惡毒形成明顯的對比,“王妃自有她的難處,既然她不來,我們便去罷。”
長熙王府東邊寂靜寥寥,而那南邊卻喧鬧如市集。
南院的木棉小徑上,圍了圈圈層層的下人侍衛,個個身穿臃腫,披著一身銀雪,近則只見脣色發紫,面若寒霜,吞吐的霧氣矇住了悲傷欲絕的雙眼。
今日他們爲何集聚在南院的木棉小徑呢?
因爲王府內這幾日來這個地方鬧了鬼,而據將他們召集到這裡來的管家說,今日便是跟著王妃來“抓鬼”的。
抓鬼啊,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雖然說是光天白日的,但是好歹這木棉小徑的厲鬼傳聞也是在長熙王府內傳得人盡所知了,就算沒親身見過,可也都是懼怕得很。
現在王妃竟然要求他們來一起抓鬼,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這地上的雪太厚,不好挖坑,他們早就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選擇了挖坑自埋了。
按說這鬧鬼一事,還得從幾日前開始說起。
自第一場雪過後,整個皇城就
幾乎屬於冰雪覆蓋的天地了,不管是瓦礫之上還是平靜的湖面,均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即使偶有暖陽,也融不掉這一城的冰天雪地。
於是就在這持續下了幾天雪之後的某一天,據說是十有九人經過這木棉小徑的時候,總有暴雪突降,而且是局部的,雖然也不是每次都砸到人,但是卻是異常的很。
嚇得很多王府內處處人心惶惶的,終於有一日因爲一個丫鬟被嚇得直接暈死過去了,這事才驚動了管家。
管家也跟著侍衛在這樹下守了一夜,被那流竄的白影嚇得不輕,趕緊帶著人去請教王爺,王爺卻是對著王妃一臉討好的說:“一切皆聽王妃的罷。”
於是也纔有了之前的那一幕幕。
穀梁珞瞧著這一個個臉上不願意,但是又不得不聽後吩咐的人,心中也不覺生氣,只繼續命令道:
“你們,都分散些,這頂上的東西要是著了地,就立刻給我抓了。”
衆人應聲,紛紛散去各守一寸土,深情緊張。
聽穀梁珞這麼說,卻也不見得是什麼恐怖的東西,但是既然動用了那麼多下人和侍衛,這頂上天天嚇人的東西就算不是鬼怪,也不是個善茬。
一直充當醬油黨的葉佛城自然少不得參與這種大型活動,他老早就跟著在風雪中凌亂了。
披了厚厚的一身長衫披風,頭上還戴了白絨貂帽,遮了半個額頭,倒是頭髮依然隨意放縱著,跟他這個人一樣,風中凌亂,倒是沒了之前的拿著弱不經風模樣,他半身倚在樹幹上,饒有興趣地等著看好戲。
自穀梁將軍府的命案之後,他可算是時刻不離穀梁珞,晚上就纏在穀梁珞的罄竹院裡下棋子,白天跟不得穀梁珞飛來飛去,他就在地上跟著跑。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雪花紛飛了,屋頂上走不得人,穀梁珞才安份地呆在王府裡,偶爾將樑上君子昭寒逼下來打一架,偶爾逗著湘湘在湖面上亂飛。
也是好有樂趣。
他閃爍灼華的雙眸直直盯著那正在環視四周的穀梁珞,好不容易等到了穀梁珞的一個眼神,卻只是飄忽地一閃而過。
穀梁珞雙眼晃過葉拂城的時候,見著了他的那一身比平時要更加奪目的穿著,最主要的是這人一站在雪地裡,竟然跟一株高傲的雪蓮一般,慵懶的,脫俗的,於是心中難免慣性地悱惻一句:騷氣沖天的狐貍。
確定所有人都準備就緒之後,穀梁珞才提著一捆五鐵爪鉤索動身沿著樹幹飛上。
那積了雪的樹丫肯定是站不得人的,所以她利用五爪鉤索的兩端爪子直接抓在了不同的樹幹上,形成一條細樑,整個人半站在兩棵樹之間,與那天牀平衡在了一條線上。
那木棉樹受不住穀梁珞的重量,晃掉一樹的雪花,樹下的下人不能躲避,只好硬生生給接下了這傾盆大雪。
而那天牀內藏著的小東西似乎也受了驚嚇,將腦袋從棉被之中探出來,左顧右盼。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有人白雪地裡的兩片漆黑透亮的玉石,關鍵是……還圓溜溜的!
那就是能秒殺一切母系動物的終極源泉啊……穀梁珞眼睛渾然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