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抹了脂粉的兮子月半個時辰都未到,便很是不舒服了,而且她坐在葉拂城的身前,爲(wèi)葉拂城擋了大半的雨霧,露在外面的手也有些凍了。
若不是身後還貼著個葉拂城,她是早就忍不住下馬了,這一路上大道變得越來越顛簸,馬雖然走得不快,但是馬背上就算裝的是軟鞍,也不會比馬車內(nèi)的軟榻舒服的,沒坐過馬的兮子月臉上的表情也由一開始的得意,變成了此刻的面露苦色,但是一開始是她自己開口要求要騎馬的,現(xiàn)在是怎麼也不好開口說苦,便一直忍著。
巧著就在兮子月快要扛不住的時候,前面出現(xiàn)了一面三間旗子,陳舊到有些泛黃的棋子上,公正寫著一個“茶”字,兮子月一喜,身子更往後貼,側(cè)過頭來對葉拂城說:“王爺,路程還有些遠,不如先休息下吧?王爺身體尚未痊癒,子月?lián)摹?
“也好。”葉拂城摟著兮子月的手也有些僵,畢竟雖然是後春了,天氣早就轉(zhuǎn)暖了許多,但是他體質(zhì)本就跟常人不同,又大病初癒,此時休息一下,也正好。
隊伍很快便停了下來,穀梁珞本就走在前頭,下了馬之後就直奔茶寮去了,這地方雖不大,但畢竟開在官道的旁邊,接的客官不是官人就是豪客外商,所以這簡陋的一家茶寮,餐具都是整齊乾淨(jìng),還沒喝到茶呢,只聞了別桌上冒出來的茶香,就知道這裡賣的茶都是好茶!
“掌櫃的。”肖揚大喝一聲,本就洪亮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的震耳欲聾,連那才綁好的馬兒聽聞之後都冷不防地下了一跳,跳著蹄子長嘶了幾聲。
掌櫃的是個瘦瘦小小的男人,留了八字小鬍子,笑瞇瞇地模樣看起來很是滑稽,頭髮梳理整齊,肩膀上搭著一根洗的脫毛的巾布,身上衣服雖然破舊了些,但是卻乾淨(jìng)整潔,讓穀梁珞看得心情舒暢。
“掌櫃的。”穀梁珞等肖揚對掌櫃的說完之後才說,“可有酒?”
掌櫃的似乎被穀梁珞的話驚住了,好一會才笑出聲來:“這位姑娘,這賣的酒倒是沒有,咱就一間小茶坊,這客官都是趕路的,也是沒人買酒啊。”
掌櫃的雖然意思很明瞭,而且面臉的爲(wèi)難,但是穀梁珞還是抓住了重點,“這賣的酒沒有,那喝的可有?”
“嘿,不滿姑娘說,我平日裡也愛喝些酒,不過都是些烈酒,你這要是趕路的話,也是喝不到。”掌櫃的說完又環(huán)視了一圈,接著說,“再說了,我瞧你這幾個公子,應(yīng)該也不是好酒之人。”
“他們自然不喝,只是我喝而已。”穀梁珞說完也不顧掌櫃的一臉驚訝,直接從袖口拿出幾兩碎銀子來,往桌子上一放,再看著掌櫃的說,“烈酒纔好,你就權(quán)當(dāng)賞我?guī)卓诎伞!?
見對方似乎贊同了,穀梁珞纔將腰上彆著的酒袋子給取了下來,遞給掌櫃的。
掌櫃的拿了碎銀子,接過酒袋子便走了。
肖揚走到葉拂城身邊,恭敬問到:“王爺可是餓了?”
葉拂城:“並未。”
畢竟這是小小
的茶坊,除了那茶是好茶之外,其餘的也就一些粗糧包子,連碗麪都沒有,就算你餓了,也就只能吃從王府帶來的乾糧了。
穀梁珞才聽到他們的對話,就忍不住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心裡開始嘀咕起來。
葉拂城這段日子身體好的快,雖然看著還是很虛弱,但是都能抱著美人騎馬了,估計也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穀梁珞不禁想起這人跟她自己在獵宮的時候,是種了一樣的毒的,她自身身體異於常人,所以中毒能只要時間到了,體內(nèi)的毒素自然會慢慢消失,但是葉拂城就不一樣了,回王府的時候,太醫(yī)還說能體內(nèi)的毒素尚未清完的,結(jié)果才過了三兩日,昭寒就回報說,王爺體內(nèi)的毒素清了,當(dāng)然這裡說的毒素是後面兩人一起種的那種甚至是什麼毒都不知道的毒。
“王爺。”
葉拂城纔拿起茶盞,還未碰到脣,便被忽然靠近的兮子月擾了興趣,便將手裡的茶盞放下,“何事?”
兮子月得到了迴應(yīng)之後,便緊緊地抓住了葉拂城放在大腿上的手,緊張兮兮地看著一個方向說:“王爺,你看那幾個人。”
茶坊地方不大,客官不多,一眼放過去幾乎都是王府的人,若不是兮子月現(xiàn)在這麼一提醒,穀梁珞都要忘了角落裡的那幾個人了。
剛纔她剛下馬的時候就看到那幾個奇怪的人了,個個都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雖然距離不遠,但是對方不是一直低著頭就是側(cè)對著她們,所以穀梁珞根本沒能看清楚這些人的樣子,但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是從第一次看見,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來的。
他們只有五個人,個個手裡都拿著大刀,即使在喝茶,也沒有將手中的大刀放下,而且他們很安靜,安靜的坐著,安靜的喝茶,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就像是五個從未認(rèn)識的人坐在了一個桌子旁。
他們的狀態(tài)很像是高度警惕狀態(tài),這不得不讓穀梁珞深度懷疑,這些人肯定不簡單。
葉拂城早在兮子月的提醒下,也看向了這幾個人,但是很快又從容的繼續(xù)喝茶了,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到是兮子月,本還有些害怕的心,在葉拂城淡定地反應(yīng)之後,似乎並沒得到安撫,大概是遇見的事情多了,人也變得警惕了起來,葉拂城抽出了手,她便扯著葉拂城的衣服,一雙眼睛即使不再盯著那些人看,但是還是難免有些害怕。
她在王府的時間不短,但是在穀梁珞出現(xiàn)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有人意圖刺殺葉拂城,直到穀梁珞嫁進王府之後,一切似乎都變的透明瞭,兮子月看到了很多,單單從王爺?shù)姆块g內(nèi)擡出來的屍體,就已經(jīng)兩具了,期間還有很多王爺受冤受傷的事情,而自從上一次在春獵地事情之後,兮子月終於相信,葉弦何對這個長熙王府,早就抱了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或者說是必要時刻可以直接除掉的那種程度。
她跟葉弦何之間的關(guān)係雖然早就不一般,但是這並不證明她會默許葉弦何去傷害葉拂城。
她還不想放棄,她勢必要得到這個心心念唸的
那麼久的男人,所以在得知了真的有人隨時都會出來索要王爺?shù)拿幔_始變得警惕了,變得疑心更重了。
想到那些奇怪的男人有可能是來對付葉拂城的,兮子月就一陣不寒而慄,她轉(zhuǎn)身對一側(cè)的小楊小聲說:“肖侍衛(wèi),一路上帶的人馬可是夠?”
肖揚不解兮子月爲(wèi)什麼會忽然問這個,便如實回答:“夠的。”
穀梁珞將這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便好笑的抿了一口茶,心道:三十多個侍衛(wèi),還保護不了你這個側(cè)王妃不成?
從肖揚那確定之後,兮子月還環(huán)視了一圈,確定了王府的人確實不少之後,才靜下心裡,但桌上的杯子卻是碰都沒碰一下。
穀梁珞連著喝了幾下茶之後,便揣著茶壺,拿著杯子往外走去,畢竟是長熙王妃,衆(zhòng)人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有了之前太醫(yī)被剁成人棍哪一件事之後,衆(zhòng)人對這個王妃還是有些怵,畢竟她的手段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了的,跟大牢裡處死死刑犯的手段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穀梁珞踱著小步子,慢悠悠往林子裡去,然後尋了一棵看著比較順眼的樹,靠著,冷冷說:“這小茶坊的茶水還真比王府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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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鬱鬱蔥蔥的樹葉中忽地一動。
穀梁珞繼續(xù):“嘖,可惜了這後面還有半個時辰的路呢,也不知道路上還能不能再喝上半口熱茶!”
一道玄色身影忽地從天而降,等身影定下時,便是一個俊俏青年抱劍而立,眼裡的傲氣倒是不遮不掩,下巴微微擡著,眼珠子瞥向?qū)γ娴姆Y梁珞,說:“無聊。”
穀梁珞見成功將人給引了下來,也不再逗他,直接將手裡的茶壺和茶盞遞過去,說:“確實不錯,我看湘湘對這茶喜歡的緊。”
說完擡著眼眸子看昭寒,果然見對方眸色一變,就伸手過來,只接過了茶壺,直接對著嘴就喝,穀梁珞甚至都沒來得及提醒他這有點燙,對方就咕嚕咕嚕給喝了幾口,額頭上一下子就冒了汗珠子,可見雖然沒被燙著,但是這茶對他來說也確實是熱了些。
既然茶喝了,那就該說正事了。
正好那五個穿著破爛行爲(wèi)怪異的男人從茶坊裡走了出來,穀梁珞就順勢指著那些人說:“他們不是普通人,一路上給注意些。”
昭寒:“哼。”
穀梁珞對於昭寒這讓人無法揣測的態(tài)度也早就習(xí)慣了,也不管他是聽了沒聽,繼續(xù)道:“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別一會光顧著盯著湘湘看了,湘湘雖然笨,但是武功足以自保,而你的主子可不一眼。”他還有一個拖後腿的兮子月!
穀梁珞說完後直接奪走了昭寒手裡的茶壺,便從樹木後面走了出去。
昭寒才反應(yīng)過來穀梁珞話裡的重點詞彙“主子”,他對這個詞語表示極度的反對,但是他現(xiàn)在又不能現(xiàn)身出去跟穀梁珞對峙,之後咬牙切齒地咂了兩下嘴巴,視線卻從穀梁珞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那幾個已經(jīng)逐漸走遠的身影上。
不屑地冷哼一聲,翻身上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