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對她只有冷漠,他神色淡淡,“沒什麼事情,請姑娘讓在下過去。”
路很窄,百里修側身欲圖過去,被綠衣再次攔住,百里修這次不再閃躲,他屏住呼吸靜靜與她對視。綠衣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摸樣心底是傷心又覺得好笑。不禁大笑出聲,“哈哈哈……”
百里修皺眉,不搭理她。綠衣卻猛地將他抵按在牆上,“你就那麼怕我嗎?”
“你就那麼怕我,那麼怕我嗎!”
“吵什麼,二小姐抱病在牀,容不得喧譁!吵吵到外面去!”童無涯隔著大老遠就聽到那綠衣的尖嘯,飛身過來。童無涯的出現,讓兩個人之間的硝煙少了一些,百里修對著面前的童顏鶴髮的老頭兒做了個輯道,“抱歉,是在下打攪了。”
“行了行了,你們快走吧,二小姐病重,若是吵著了,少爺必定不會輕易繞過你們。”
百里修當然知道少爺是誰,不過就是剛纔屋中的莫少安,可二小姐是誰?一直都知道莫家只有一個少爺,何來的二小姐?似乎……還有大小姐的樣子?
綠衣聽得也是一頭霧水,她的手被人抓住,接著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整個人已經飛離地面,跳上高高的院牆,再一躍已然出了莫家。
“你……”
綠衣還是第一次如此被男人抱在懷中,可抱著她的是百里修,她是羞喜交加,臉紅著說不出話來。百里修眉頭卻一直緊皺著,難道蕭小花是二小姐?
不可能啊……她乃是太后,又姓蕭又怎麼會是莫家的二小姐。罷了,她就是已經厭倦了自己……
“你不許娶她!”
“什麼?”百里修耳邊忽然一聲羞惱的呼喊聲,他沒聽清,“你剛纔說什麼?”
綠衣卻再也不好意思說第二遍,“我……我說……”
綠衣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百里修皺眉看著她,見她不說話就要走,“既然你不說,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綠衣拉住他,臉色依舊紅撲撲的,倒是有些可愛,她依舊不敢看百里修,道:“我……你……你不送我嗎?萬一我……遇到壞人怎麼辦。”
這時候的綠衣倒是有些嬌羞的可愛,不似以往的狠戾。
“姑娘乃是毒門門主,身負武功不說,還一身的毒物,怕是百里不送也得爲壞人擔心纔是。”百里修抖抖袖子掙脫了她的手,可綠衣怎麼會讓他走?一記掌風呼嘯過去,空氣中登時出現不少亮晶晶的粉末來!好在百里修有防備,早就屏住呼吸,見她再次施毒,他跳離幾丈遠,離開了此地,邊走邊道:“綠衣,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這次他毫不猶豫的走了,這個女人,他剛纔就不該好心帶她走……
綠衣在原地愣住,他……他說什麼?自己……讓他失望?
眸中一絲狠戾閃過,臉上的紅暈也消散,她攥緊拳頭,哼……結婚!她決不讓他人得到他!即便她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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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整條關榮街。
關榮街,取名官途榮耀的意思。一條街的朝中官員所住之地。
說起來其中最大的乃是令府。令府的老頭子令何瑯幾年前憑空出現,雖然是言官的存在,他兒子令如風成了右相,倒是慢慢壯大起來。
令何瑯悉心培養的女兒令如雨更是在這關榮街中名聲顯赫,頭頂京城第一才女的頭銜!她和百里修差不多聰慧,前些日子進了宮,也沒見如此大排場。令何瑯頗有些不悅,嶽嫣然可以嫁的如此風光,在巷子頭的嶽府中,一直冷著臉。
說起嶽嫣然,可是頭頂京城第一美女的頭銜。據說前些日子她的庶女妹妹代替她進了宮,即是嶽然,然貴人。
只可惜那然貴人紅顏薄命,不然真是想知道然貴人該何等姿色?只聞過岳家的確當年進去一對母女,姐姐生得如此嬌美,那庶女,又長得什麼樣?
無人可知,恐怕只有皇帝知道吧!這嶽嫣然可不了得,說起她,人們的傳言整理如下——
據說她黛眉如畫,美眸如星,兩頰粉粉不施朱,紅脣似血比花嬌。
據說她聲比黃鶯美三分,身若仙女肌似雪。
據說她琴棋書畫樣樣通,歌舞古今事事明。
據說她身子清白似潔玉,至今無人近三尺。
一個落魄家族的女子,苦心修伊多年,媒人不是沒有,這整條關榮街都有人來此提親,但也沒見著她同意見過誰。爲的什麼?現在,第一美女出嫁了,人們總算明白,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啊!這嶽老夫人還真是的一番苦心總算是沒有白費。
百里修,百里宰相,溫柔美貌睿智集於一身的男人,不知這一嫁,多少少女的芳心又碎了。
瞧著街道兩邊擠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比當初皇子娶親還熱鬧咧!都想著一睹絕世芳容。
可惜,岳家終於出來的紅花轎子密不透風,所看到的只有紅色的流蘇晃在轎子窗口而已。
“新郎官來了!”
人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衆人的目光便都往那邊看去--
衆人譁然之時,最淡定的莫過於一起出門送閨的令何瑯。他今日也穿的一身暗紅色衣袍,渾身上下散發著中年男人的特殊魅力。
若是回倒過去,他的容貌也不差百里三分。只是時間不等人,藍顏彈指老……今日他以往的愛徒結婚了,他雖心中嫉妒著嶽嫣然有如此大排場,卻也爲百里修祝福著。
新郎官眉如劍,目如鷹,輪廓分明的臉頰上傲挺的鼻樑讓他更顯英俊。只是那一身的冷冰之氣,今日不顯得柔情,反而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加上那終日淡淡笑著的俊臉今日冷酷無比,此刻的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薄脣緊緊抿著,一臉嚴肅……
若非新郎喜服在他身上,想必是誰不願意相信,新郎官是他。因爲他太過嚴肅了……彷彿這不是娶親,而是……上戰場。
花街兩側的人開始不淡定了,紛紛竊竊私語,聲音“嗡嗡嗡”吵的令人心煩。
“百里大人怎麼這麼嚴肅!”
“是啊,怎麼了?”
“這你都不知道?聽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這次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娶親。”
“太后!百里大人爲何聽她的!”
有人驚呼出聲,隨即再次看向那圍著紅花的馬背上冷男,口不擇言,“那太后和百里大人是不是有什麼?早有傳聞說太后對百里大人……”
“這有什麼!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要什麼男人沒有!只是這嶽嫣然身子清清白白,容貌又傾國傾城,怎麼就嫁給了他!”
“但百里大人那麼英俊怎麼會看上又醜又老的妖后……”
人羣中的悱議自然全數落盡了令何瑯和新郎官百里修的耳中。
令何瑯其實名爲清空,是武當逐出門的弟子,後入了少林寺,苦心修煉,在武林中算是響噹噹的人物。加之他和宮中一名女子發生關係,有了令如風,先帝人好,將他的孩子收養下來,條件是讓他當林掠空的師父。教他武功。
後來,林掠空有難,令如風又長大了,他索性隱姓埋名,來到了朝中,明著是言官,暗地裡幫助林掠空剷除異己。只是,林掠空一直在尋找先皇身邊的莫家之女,卻一直沒找到。
隨著先皇的離去,這變成了一個謎。
當年清空大師忽然消失,人們紛紛議論是哪路神仙殺了他,還是怎麼?長江後浪推前浪,很快人們便不再談論他,而是談論另外的八卦……比如,百里修。
接到了新娘子該走吧?可那新郎官百里修卻停在了路中央。
衆人疑惑不解,便也安靜下來,紛紛看向百里修。只見百里修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試探的味道,神情竟然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緊張不安!
“小花,我真的要娶嶽嫣然了。”
小花?是誰?好土的名字……
看客們愣住,難道是嶽嫣然的小名?誰都知道人都有小名的。可是,他下面一句是……娶嶽嫣然!這百里修什麼意思?他難道不是喜歡嶽嫣然嗎?
一時間,衆人愣住。喧鬧的花街竟然安靜了片刻。而馬背之上,百里修自嘲的笑了,看客們瞬間愣住,這百里修居然笑了?
雖然是嘲諷的笑,但百里修可是一直雲淡風輕出名的啊……
衆人不信的抹抹眼睛,順便豎起耳朵,準備聽那位“小花”的答覆……
靜謐。
“罷了,那我便真娶了。”
百里修年已近二十,習武多年,加之他常年淡漠,面部表情極少動,今日卻笑了。此刻,他語氣有些泱泱,帶著無限的遺憾,策馬回頭,又恢復了那副冰霜的冷漠表情,“鞭炮隊,放鞭。回府。”
沒人發現,他策馬轉身的那一剎那,一名白衣頭戴白色斗笠的女子壓低帽檐,在一名身穿緋紅色衣衫的男子扶持下,悄然離開了人羣。
嶽老夫人在鞭炮聲中輕輕走到走到了紅花轎子邊,覆在轎子窗邊道:“然兒,你也算是如了心願了……你且安心的嫁過去。孃親知道你還念著弟弟和太后,但是你弟弟他說已經搞定了那邊,太后不會來的。你就放心吧,安安穩穩的過宰相夫人生活,恩?”
轎子內的嶽嫣然,那雙美麗的手可比蔥白般細嫩。此刻緊緊地握在一起,呈一個僵硬的弧度,動也不動的托住一個紅蘋果。
她盼了那麼久,總算是離開這個府邸了。
孃親,我嫁到好人家了。不管他愛不愛我,我愛他……嶽嫣然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留下……
“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紅燕,你是嶽嫣然的親孃嗎?”
天空中忽然傳來響亮的女子話語,明明覺得人離得很遠,可聲音卻如同就在耳邊。洪亮帶著明朗,聽起來是位習武之人的聲音。
事情發展的越發熱鬧了。
愛看熱鬧是動物與生居來的天性。
可若是危及小命兒的情況下,誰還捨命看去?女人的聲音在耳畔剛落,餘音未了,不見人影,街角各處已經數枚煙彈砰砰砰的炸了起來!剎那間,烏煙瘴氣,誰也看不見誰。
尖叫聲瞬間響徹整個花街,一晃眼的功夫,人羣便四下竄離,剛纔還熙熙攘攘的花街,瞬間連鞭炮嗩吶隊都跑的不見人影兒。
而剩下的寥寥幾個人,和滿花街的紅綢,所有的窗戶都緊閉著,生怕惹事上身。
令何瑯和冷若冰霜的百里修看著面前這個忽然出現手拿古劍穿著瀟灑的女人。
被悽慘扔落在地的紅花大轎看起來是那麼可笑,還有些悲慘。
“哪裡來的妖女,竟然敢壞我姐姐的好事?”
事發突然,嶽小羣在府中忙著接待,這番變數讓人羣下的逃竄,他從府中飛躍出來,臉色劇變,怒斥道。
女人穿著一身緊身的綠衣,雖然她戴著面具,可聲音百里修卻一下聽出來了。
只見她她嘻嘻一笑,沒有答應嶽小羣的話,直接走了過去,這就是那個讓百里修和蕭小花互相憎恨的嶽小羣。
近了些,綠衣這才發現,這位少年長得極爲養眼,談不上俊美,但十分的耐看。
內雙眼,眸子裡不時閃著精光,不高不矮的鼻子和濃濃的眉毛相映成彰,加上那粉粉嫩嫩的小|脣,看起來如同鄰家小弟。
嶽小羣也打量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綠衣女子。最爲矚目的屬她背後那把看起來十分沉重地古劍,似乎上了年紀。連刀鞘都是木頭的。裡面的劍想必繡的不成樣子了吧?
眼看綠衣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面帶著嘻嘻的笑,伸出因長久練劍而生出無數老繭的手拍拍身上灰塵,聲音依舊是那樣的輕浮,帶著三分的譏笑。
走到離百里修約莫五步開外的地方,她抱臂,笑道:
“新郎官,我是……來搶親的。”
綠衣說的理所當然,又笑眼瞇瞇,一臉的輕狂,似乎這搶親是天經地義般,那份從容不迫讓令何瑯刮目相看。嶽小羣卻十分氣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女,竟然如此輕狂,還敢說是來搶親!
他抽出劍來,攥在手心,“妖女,竟然如此輕狂,今日就替你親孃教訓教訓你。”嶽小羣可是清楚地聽到她說什麼洛紅燕不是嶽嫣然親孃的話,這事情只有他們岳家知道,這個妖女是怎麼知道了?
不管她怎麼知道,她壞了姐姐的好事,嶽小羣必然要她好看。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個身影擋住了嶽小羣的劍,一位白衣少年出現,他的銀劍略彎,起刀來只是輕輕抖抖,那微彎刀便延伸出數十條相連的彎刀來,各個朝著綠衣的胳膊大腿而去。
看上去,暫時並不想讓她死翹翹,只是給她點教訓。
“你是誰。”綠衣眉頭一皺,騰空而起,看似輕輕鬆鬆的躲開了那刀光,道:“你我素未相識,爲何要壞我的事!”
綠衣以敏捷的身手越了幾個跟斗,一邊繼續躲開那長長的致命彎刀,一邊往新郎官百里修身旁移去。待落地之時,已然立定與新郎官馬前不到十步,她迅速的跑了過去,喊道:“百里修!你還不救我。”
綠衣說著,人已到百里修面前,並欲圖上馬。
百里修,臨蘭國宰相。身負異稟,和皇上是一個師傅所教,雖然三年前師父不再教他武功,可他獨創的九節鞭法也是厲害。
這幾年,他又拜訪數名劍師,武功也不算弱。
他腳踩馬匹,往空中跳去躲開那一記拳腿,第一次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竟然是發間垂著的軟軟黑緞帶!那哪裡是帶子,明明是九節神鞭。
這緞帶節節都用上好的九天玄女石片所制,看齊輕若如無,隨風飄動,實則爲見血封喉,吹毛立斷。這件寶物乃是他父親在龍門鏢局拿來的。龍門鏢局走南闖北,奇珍異寶不在話下。
“你走吧。”他替她擋下嶽小羣的劍,蹙一雙粗|黑的劍眉,冷冷說道。
“多謝!”綠衣抽身離去,可白衣少年似乎很不放在眼裡,他眼底一絲的狠戾,擡起手往那馬匹方向一指--
一枚晶瑩剔透的銀針飛了過去。好在綠衣揹著古劍,百里修又揮了揮手中的緞帶,替她擋下了那細小的銀針。儘管如此,她還是被那銀針上的內力打得渾身一震。
那柄古劍裡,滿是毒藥,怪只怪她今日搶親遇到的是阿狗。好在綠衣從小浸泡在各種毒藥裡,這些藥對她來說絲毫不會有什麼。但空氣中卻散發了點點的毒液。
阿狗的劍法已經練成,又有紫陽圈護體,百里修平息靜氣,憋著氣看著阿狗,他便知道蕭小花在附近。
“她在哪。”
百里修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阿狗插回劍。令何瑯依舊站著,他看著這個拿著彎刀,又出手傷人的白衣少年,一時間心頭大動。
這可是失傳已久的蕭郎劍法!還有他用銀針的手法,那不是失傳已久的九陰寶典?這個少年!不簡單!阿狗看著百里修也收回了緞帶,冷冷的開口,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你不必管,小姐讓我看著你大婚完!”
轎內的嶽嫣然美麗的雙瞳頓時瞪大,她覺得自己渾身的皮膚都在發燙不說,更是癢得難受。她手中的蘋果早就不知滾落到哪裡,她伸出手不住的撓著自己的臉,自己的皮膚……
遠處的高樓上,莫少安抱著一身白衣的蕭小花,看著她在聽聞百里修說“她在哪”時候激動的眼淚落下,又看著她偷偷擦掉淚,心底不知是何滋味。
而蕭小花第一次看到百里修的武功,原來他的武功那麼強。只是他再也不是她的良人。
她今日便是讓阿狗好好看著他結婚,不要出一點差池……
綠衣女子和百里修是什麼關係?蕭小花皺眉,心底十分的難過,他身邊果然不缺乏女子啊……她只是個妖后,比較別緻而已吧。
“小子,你師出哪裡。”
忽然,一直不說話的令何瑯開口了。蕭小花不認得他,可阿狗認得。只可惜阿狗今日穿的和那日的衣服完全不同,又修煉了五行陰陽訣,摸樣越發的俊美,難怪令何瑯看不出。
令何瑯自幼就沒吃過敗仗,況且今日他並不想百里修娶嶽嫣然。他走上前看似和藹的問道,阿狗聽到這聲音便皺起眉頭,他回頭冷冷瞥他,心底泛起冷笑:“這位大人,好記性。”
令何瑯微微愣住,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他們以前認得?
“少年,你我可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