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深，天空飄起的雪越發的大。
馬車駛過，在後面留下兩條深深的轍痕。
餘小漁坐在馬車中，撩著布簾望著漸漸變成小黑點的餘小牧，心頭感概萬千。
餘小牧比她想象的明理，這也預示著他比她想象的難對付，她要離開，必須得有個合適的理由才行……
天空，鵝毛般的雪飄飄灑灑，被白色覆蓋的街景也越來越廣，轉眼，普華街已近在眼瞼。
“停車。”餘小漁忽的起了興致。
馬車應聲而停。
餘小漁直接跳了下去。
“餘公子？”黑甲衛警惕的散開，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我想走走。”餘小漁掃了他們一眼。
之前的六人已經少了兩個人，看來是處理槐序的事去了。
黑甲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猶豫了一下，勸道：“餘公子，下大雪天寒，你要是著涼了，殿下……”
“下雪不會冷的，化雪才冷。”餘小漁打斷了他的話，裹了裹棉披風往前走去，“別離我太近。”
黑甲衛們紛紛看向了那個老車伕。
老車伕一動不動的坐著，望著餘小漁的方向，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手中的馬鞭在半空挽了個鞭花，控著馬車遠遠的跟著。
餘小漁沒去管他們。
此時，她完全的沉浸在了雪的世界中。
前世，生於南方的她，很少見到這樣大的雪。
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光景，街上的雪積得都漫過了她的腳背，
一步，一個腳印，在身後留下長長的一串，卻又在片刻間，漸漸的淡去。
餘小漁站在原地，回頭望了一眼，擡起手接住了晶瑩的雪花。
晶瑩，剔透，卻又易化。
“餘公子，雪越下越大了。”黑甲衛有些擔心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餘小漁淡淡的應了一句。
但她卻沒有回馬車上，而是加快了腳步，像孩子一樣，在潔白平整的雪面上留下一串串的腳印。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大雪覆蓋的世界，她餘綃妤到此一遊！
“殿下！”忽然，黑甲衛們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餘小漁猛的擡頭，卻只見魚躍小肆的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鳳青毓罩著白色大裘立在街中央，小宛子撐著一把油紙傘侍在他身後。
銀髮、白裘、皚皚的雪。
這一瞬間，他像融入了天地間，飄然若仙。
白裘，早已不是當初初見時的那一件。
餘小漁收起心頭的五味紛雜，快速跑了過去，仰頭望著他驚訝的問：“凰哥哥，這麼大的雪，你怎麼出來了？”
“你呢？爲何不在家住一晚？”鳳青毓擡手，緩緩撫去她頭上、身上的雪花，好看的一字眉皺了起來。
“沒心情住。”餘小漁撇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槐序以色誘主，壞了我的心情。”
以色誘主？
她一個姑娘家，一丫環能怎麼誘她？
鳳青毓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個孩子。”
“凰哥哥，你……”詢問的話到了嘴邊，餘小漁卻突然問不出來。
萬一，他順著她的話挑明瞭怎麼辦？
就算要離開，她也不想讓他恨她啊。
“你懷疑是我派去的人麼？”鳳青毓帶著笑意的眸中，清澈自然，“槐序，是太子的人。”
“啊？”餘小漁愣住了。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更沒想到槐序居然是太子的人。
“傻了？”鳳青毓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手指輕擡，刮過她的鼻樑。
“凰哥哥早就知道了？”餘小漁半垂了頭，有些挫敗。
他什麼都知道？
那她的秘密……
“之前梓子無意中發現的，魚躍小肆出事後，是太子的人收賣了她，後來被梓子發現，順勢送到你身邊。”
鳳青毓平靜的解釋，一點兒也沒有爲在她身邊按插人而感到半點兒的愧疚。
那個院子不能留了……
餘小漁一陣心驚。
她爲了不讓太子他們注意到竇氏一家，才這麼久都沒有回去一次，誰知道人家早有眼線在她家了。
“不過，槐序幾次送出去的消息，都在我手裡，你不用擔心家裡人的安全。”
鳳青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淺笑著拍了拍她的額頭，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她都送了什麼消息？”餘小漁一陣心驚肉跳。
“她說，魚兒你是女的。”
鳳青毓捉狹的看著她的臉色，忽的低了頭湊近她的耳邊，舌捲上她的耳垂，近乎呢喃的說了一句。
“我……”餘小漁只覺得一道驚雷劈下，震得她險
些跳了起來。
但下一秒，鳳青毓有力的雙臂就扣住了她的腰，將她壓進了他懷裡，溫熱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香撲面而來，轉瞬間，她的呼吸便被他全數的吞噬。
震驚之後猛然的缺氧，讓她的腦袋一下子迷糊了起來。
“魚兒是不是女的，誰能比我更清楚？”
許久，鳳青毓才擡起頭，帶著一絲邪恣的笑意望著懷裡的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餘小漁不敢接話，只好藉著這迷糊的勁兒埋首進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心下卻更加的惶惶起來。
她不能承認，卻又不能否認。
沒開口，就不能算是撒謊吧？
餘小漁的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一絲渴望。
鳳青毓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脣角的笑意更深。
這丫頭，還在糾結她自個兒的身份麼？
不過，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熬到什麼時候纔會大膽的跟他坦白。
“殿下，雪太大了，快回去吧。”
後面被當作背景許久的小宛子擡頭望了望天，緊皺的眉鎖得更緊，此時見兩人安靜相擁，這才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快回去吧。”餘小漁忙掙扎著要脫身，卻被他抱得更緊。
“回王府。”鳳青毓貼著她的耳邊低語。
語氣中隱藏的熱烈讓餘小漁心驚，她擡頭，無奈的看著他回道：“凰哥哥，我都已經兩三天沒管魚躍小肆了。”
規矩再一次被破了，都是因爲他。
“也罷。”鳳青毓擡頭望了望魚躍小肆，鬆開了手。
餘小漁心底浮上一絲失落，半垂了頭上前拍門。
小肆裡是有人值守的，她在不在都一樣。
“誰啊？”裡面響起了腳步聲，接著傳來了阿什小心翼翼的聲音。
“阿什，開門。”餘小漁提高聲音應了一聲。
“小漁師叔。”阿什驚喜的開了門，看到邊上的鳳青毓立即跪下行禮，“參見七殿下。”
“免禮。”鳳青毓率先擡腿走了進去。
“殿下，你不回去？”有外人在，餘小漁又換回了這個稱呼。
“回去哪裡？”鳳青毓挑眉，輕描淡寫的睨了她一眼，說道，“今夜，本該你侍寢。”
阿什聽到這一句，頓時瞪大了眼睛。
我滴乖乖~他……他聽到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