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誠忻離開杜府時夜色已深,回到家中,晚晴她們也早就上牀歇息。月兒給他開了門,侍候完洗漱,就也去睡了。徐誠忻輕輕推開房門,來到裡屋的牀前坐下。他心中有事,一時難以入睡,想起幾日後就要奔赴前線,也不知道難否全身而退。
看著牀上酣睡的晚晴,總有些不捨。過了片刻,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烏髮,俯身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
“相公回來了?”一個小小的動作竟將她驚醒,晚晴迷迷糊糊地回了聲。
“娘子好厲害,你怎麼知道是我回來了?”
晚晴懶懶地睜開眼,衝他微微一笑,道:“自家相公當然能感覺出來。”停了停又說:“這麼晚了還在忙,是不是很累,快上來躺著說說話。”
“好。”徐誠忻立即脫去外套,上去將她摟在懷裡,卻不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閉目養神。
過了半晌晚晴忍不住問道:“相公想好怎麼說了嗎?”
“說什麼?”
晚晴輕笑一聲,道:“相公今天這麼老實,必然心中有事,想好了就快說吧,免得晚晴在這裡瞎猜。”
徐誠忻笑著捏了她一把,說:“還真是我家的女諸葛,什麼事都瞞不了你。”又頓了頓才說:“這次相公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你好好在家呆著不要擔心,用不了多久我就回來了。”
“你......你這是要去哪兒?”晚晴坐起身,驚聲問道。她一聽就能猜出幾分,一個帶兵的將軍要走,還能去哪。
“看把你嚇得,”徐誠忻忙安慰道:“不過是去北方看看,把皇帝的部隊拉出去威風一下就回來了。”
晚晴打量他幾眼,想了想道:“你說得輕巧,盡拿話來安慰我。相公放心,晚晴雖是女流也是明理之人,自然不會拖你後腿。只是此去身處險地,凡事須得小心應付。那遼人兇狠無比,能避就避,千萬不可逞強。”晚晴雖識大體,但終歸是女子,自家相公的安全還是要放在首位的。
徐誠忻連連點頭,道:“嗯,嗯,娘子的話我自然是要聽的,我都記下了,還有什麼要囑咐我的?”
“少哄我!”晚晴嗔道:“你只須記得我天天在家盼你歸來就行了。”
徐誠忻重新將她拉進懷裡,笑道:“知道了,有你這個美妞在,我還捨不得死呢。”
“別死啊活啊地亂嚼舌頭根子,那可是真刀真槍的拼命呢。相公雖然才能出衆,但從未上過戰場,陛下竟也放心讓你獨自身赴險地。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變調了,眼眶開始發酸。
徐誠忻趕緊打斷,道:“瞎說什麼,相公是那麼菜的人嗎?再說了,去的又不是我一個,還有鐵衛營五千將士,邊疆的守軍少說也有幾十萬吧。他們都沒事,我這麼一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英俊瀟灑的武林高手還會有事?”
晚晴知道他是爲了逗自己開心,相公還未出徵自己先掉眼淚實是不吉利。便勉強一笑,道:“好啦,都怪我不好。相公是大英雄、大才子,晚晴祝相公早日得勝歸來。”
“這才象話。”
“相公有什麼話要交待晚晴的嗎?”
徐誠忻想了想道:“你說要守弱,我想這是很對的。但也不能一直弱下去,我們現在看似順利,那是因爲上面有皇帝幫我們頂著。過不了多久陛下便要親政了,他的事情會很多,我們必須乘機迅速發展自己的實力......”
“相公怎知陛下不久便能親政?”
“這個是我猜的......你不用管,”徐誠忻含糊道:“反正這事錯不了。陛下一直想幹些政績出來,對遼人的態度也很是強硬。他一旦親政,朝廷必然有大變動。今晚我進宮,發現宮中警衛森嚴,遠非平日可比,又有三萬多陳橋兵馬不日將進京勤王。細細想起來,京城遠比北方兇險。”
“相公放心,這些舉措是朝廷的慣例。不過以此看來,高太后的確是想讓陛下親政了。”
“陛下一旦親政,我們鐵衛營的軍費就不用愁了。所以現在應該把工作重點放到情報部門上來,以前幾次我們都被坑得不明不白,連是誰在害我們都不知道。這次李列雖然在我們手上,但以他的脾氣,估計想挖點什麼也不容易。”
晚晴點頭稱是。
“別外,眼下秋試在即,呂商英那兒我早就給他送去信了。陛下對他也有些好感,他一到京城必然會來拜訪,你到時可將京城的情況跟他說明,免得他走岔了。我們現在最大的不足是朝中沒有人,一點消息也聽不到,更別說替我們說話了。”
晚晴越聽越驚,忍不住問道:“相公今天說的跟以往大不相同,莫非相公已經立志從政爲官了?”
徐誠忻嘆道:“不這樣不行啊,要是任那些文人瞎搞,幾十年後大宋半壁江山就會淪爲敵手。到時我們也只能隨民流離失所,不如乘此機會奮力一搏,或許還能改變......”
剛說到一半,發現晚晴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才發現自己一時疏忽失言。按正史,三十幾年後,北宋便會滅亡,這點歷史知識他還是有的。晚晴聽他說得如此篤定,好似親眼所見,莫非相公真是大羅神仙,連幾十年後的事情都能算到,心中大爲疑惑。
“你這樣看我幹嘛,我也是猜的。”徐誠忻有些心虛,晚晴有腦子太發達,他不大有信心能騙過她。
“相公前面說陛下不久便可親政,說是猜的我也信了。但幾十年後的事情相公也說是猜的,教人不得不生疑呢。莫非......”
“莫非什麼?”徐誠忻嚇了一跳。
“莫非相公曾學過觀星占卜之術?”
徐誠忻聽了暗暗好笑,晚晴再聰明也不可能猜到他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倒是自己做賊心虛了。想到這乾脆一本正經地說:“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學它做什麼,實話跟你說吧,相公我其實是從近千年後的世界穿越過來的。這宋朝發生了什麼事,歷史書上都清清楚楚地寫著呢,我豈會不知道?”
晚晴一聽自然不信,嗔道:“你當我是小孩呢,你要是從千年後來的,你豈不成了我的子孫後代?”
這......徐誠忻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見他發窘,晚晴笑著道:“我兒乖,時候不早了,趕緊躺著睡覺吧。”
徐誠忻有些哭笑不得,乾脆不去想它,挨著她躺下。美人在懷,難免手腳不老實,晚晴卻不似往日積極迎合,只是一味推脫。徐誠忻一時不能得手,心癢難撓,一個翻身壓上去,嚇得晚晴驚叫一聲連忙推他下來。
徐誠忻覺得奇怪,問道:“我的小野貓今天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晚晴扭怩半響,說:“也不是不舒服,只是前些日子一直犯困想睡覺,最近又常常噁心想吐.....”
“什麼!”徐誠忻嚇了一跳,伸手試了下她的額頭道:“還說沒事,這顯然是病了,看過大夫沒?”
“不用看,我自己心裡有數......”
“胡鬧!豈有生病不看大夫的,病來了千萬不能拖,一拖就容易拖出大病來。以後報社的儘量讓手下去做,看把你累的,我現在就去找大夫。”說著就要下牀。
晚晴一把將他拉住,羞道:“相公別鬧了,真不是病。”
徐誠忻見她面色有異,怔了怔,道:“不是病,那是什麼情況......”突然靈光一閃,反身跪在她面前驚叫道:“你是不是那個......那個有了?”
晚晴見他神情激動,不由也興奮起來,紅著臉道:“恭喜相公,可是要當爹了呢。”
“哈哈哈......哥升級了,當爹了!”徐誠忻驚喜莫明,連連大笑。他的幾聲狼嚎早把月兒驚醒了,忙跑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徐誠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笑道:“月兒,快恭喜老爺當爹了!”
月兒被他抓得疼痛難忍,趕緊強笑道:“恭喜老爺,痛痛痛......”
徐誠忻塞給她一錠銀子,笑道:“生的時候才痛,小孩子又亂說,別嚇壞了你姐姐。這錠銀子當是紅包,以後要好好侍候你家姐姐,千萬不可讓她累了,知道嗎。”又回頭對晚晴道:“明天再去買幾個丫環來,大夫也要,咱家不缺這個錢。還有,以後事情儘量少做,保護胎兒要緊。唉,偏偏這個時候我又要出門......”
晚晴失笑道:“月兒快去睡吧,你家老爺興奮一會就好。”月兒撲哧一聲,忙答應一聲逃出門去。
徐誠忻笑了一會兒,突然對著門口撲通一聲跪下,道:“爸、媽,我們徐家有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