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迎著風的高崖上，青瞳細看著穿過發間的時光。葉念曾經也這樣站在這裡，如今換了自己。葉念看見的是過去，他能看見未來嗎？魔界的風到底寒冷，只吹了片刻已然入骨，青瞳用手輕輕按住胳膊，他仍然贏弱，但他有自己的路。轉過身去，青瞳淺笑著面對面色陰沉的洛炆。

“下去說話可好，我畢竟不是葉念。”青瞳做了“請”的手勢，身體微微顫抖，“遠來是客，也好喝杯熱茶。”洛炆不言，只是伸手止住了青瞳身周的風。對視良久，青瞳斂了笑容，招下漫天綠芒。遮住二人身影的瞬間，那綠芒也和二人腳下的黑石化爲一體。

“是你泄露了柒柒的消息？那些仙門本不知道冀之門繼任者的名字，可是這幾日，他們都在慢慢靠近魔界！你爲何破壞我們的計劃？原本是我就好。”洛炆恨恨說道，不知爲何，他的目光顯得閃躲。

“刑浪已經失敗，想必你已知曉。”青瞳面無表情地盯著洛炆，“既然你執意要在此地，我想我們不能再敘其他。你們原本想要魔界真正主動挑釁，可現在的情勢，只有讓仙門真正主動進犯了。若非如此，你想如何撼動饕餮？仙門雖非互相敵對，但自然有各自的心思，最重要的是望閬門早已不再一心，閬風巔也有許多人想捨棄望閬門這個包袱，柒柒能保密到幾時？現在我著人護送他們進入妖花之峰，一旦有人想對他不利，至少他還有一線生機。那畢竟是沒有人熟悉的地方，否則他早已死在路上。你以爲魔界沒有人覬覦冀之門的力量？”

“我同當年葉念一般，已經揹負了一族人，而你卻去了人間。我問你……你究竟爲何回來？！”

“……爲了不再莫名其妙地丟了什麼。青瞳，我以混沌之主——能夠瓦解饕餮幾乎一半力量的身份請你派人守護柒柒，而我會集中精力扳倒饕餮。混沌，永遠不會凌駕於螭之上。”洛炆隱隱覺得心中有什麼似乎要破殼而出，顫抖的聲音裡似乎夾雜了另外的聲響，迴盪著疼痛的記憶。

“這樣纔是真正的魔族。洛炆，即使我們是人，也只會走著魔族的路。所以用力量告訴我，你是洛炆，如果你真的沒有想要回到魔界。”青瞳散去了二人周圍的光芒，那些光點紛飛如雨，遮住了高崖百年的痕跡。

“青瞳，其實即使時間不在，你仍然可以做過去的你。你的族人將命交給了你，而你卻不能視他們爲自己的生命。你或許已經明白葉念爲何最終選擇離開，他只是累了，和太多被浪淘盡的英雄一般。”洛炆看著那些光點墜落，微笑的臉上浮起淡淡猶豫。

“涯拓，自饕餮強盛後從未露面。只有一次，在饕餮的騰格之會上我們遠遠看見了他的身影，之後便聽說他身染重病，無法出門。所以你多半可以放心攻打，只是……”青瞳騰身跳下高崖，只有嘆息尚未散去。

“謝謝。”洛炆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