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兒淚玉凝斷腸
君清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沒有多大的驚訝,彷彿快要死的不是陪伴了他多年的枕邊人,只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罷了。
“周全,吩咐下去,給墨家一些賞賜,就算是犒勞犒勞在外征戰(zhàn)的墨老將軍。”君清淡淡道,這也只不是安撫墨家的一種手段罷了。
而且君清清楚地知道,墨家沒有那個膽子反,就算是有那個膽子,他的護(hù)城軍隊立刻就可以把墨家一家拿下,墨將軍怎麼招都得投鼠忌器吧。
如果墨將軍真的反了,而且不顧家人的話……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反了,就是爲(wèi)女兒抱不平,他若是這麼一個重感情的人,一家子性命都在君清手上,肯定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君清沒有任何的心理負(fù)擔(dān)。
見慣了後宮事情的周全笑了一笑,最是無情帝王家,難不成還能奢望君清有一絲傷心嗎?若是那樣,他也不用當(dāng)皇帝了。
唉,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也老了,活到了六十多歲,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已經(jīng)是長命的了,只是那個不省心的徒弟他放心不下啊!
燭淚滴進(jìn),橘色的火苗跳動了一下,終於緩緩熄滅,周全換了一根燭火點(diǎn)燃,火苗繼續(xù)跳了起來,著涼了一點(diǎn)的地方。
轉(zhuǎn)眼間五個月就過去了,宸妃也默默地離開了人世,被追封爲(wèi)賢德妃,墨老將軍心力交瘁,無心於朝堂,告老還鄉(xiāng)。
簡玉凝也平安地度過了這五個月,小腹已經(jīng)隆起,肚子裡活躍的生命力減退了不少她因爲(wèi)君嫣離開的悲傷,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瑾芷端著一碗烏黑的安胎藥上來,道:“小主快來喝藥罷,這是太后娘娘親自吩咐馮嬤嬤送來的的,您可不能再倒掉了。”
看著瑾芷不容拒絕的眼神,簡玉凝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你就別再嘮叨了,那些安胎藥本就不應(yīng)該喝,我倒掉也沒多大害處的嘛。”
捏著鼻子,簡玉凝一口喝下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藥,咂了咂嘴,笑道:“這安胎藥還挺甜的,你們放了什麼東西下去?”
甜的?瑾芷立刻就瞪大了雙眼,不可能啊,這種安胎藥應(yīng)該是極苦的,怎麼可能是甜的?況且也沒有人在裡頭加上什麼東西啊?
嘴角的笑容還未收斂起,簡玉凝就覺得腹中一陣絞痛,下身有一股熱流涌了出來,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宮裝。
“小主!”瑾芷連忙叫道,上前給簡玉凝把脈。
“傳太醫(yī)!傳太醫(yī)!”芷娘高聲叫道,連忙上前去查看簡玉凝的情況。
簡玉凝痛呼出聲,死死地揪著自己的裙襬,眼見著身下的鮮血越來越多,無力地鬆開了手,眼角一滴眼淚滑過,自己難不成就真的不能與骨肉在一起嗎?
這時候鄭太醫(yī)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了,還帶了一名精通婦科的醫(yī)女,查看了之後,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簡玉凝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腹部的絞痛越來越疼,她可以算是被活活痛暈過去的!
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給自己下毒的人,絕對不會!
君清坐在牀頭,看著眼前這個緊閉雙眸的女子,對著太醫(yī)冷冷地說道:“靜婕妤若是有一點(diǎn)事情的話,朕定會要你的九族一起陪葬!”
鄭太醫(yī)跪在下面冷汗泠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回皇上,這墮胎藥太過兇猛,索性只是孩子掉了,靜婕妤是不會有大礙的,只不過是因爲(wèi)傷心過度才暈了過去。”
君清撩開一縷黏在簡玉凝頭上的溼發(fā),凝視著女子安靜的睡顏,道:“明兒個讓端柔公主回來罷,還是由親孃教育比較好。”
芷娘抿緊了雙脣,此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又開心君嫣能夠回來,又傷心自家小主掉了孩子。
簡玉凝沉睡在夢中,夢見了父母,和那個十八歲時偷偷暗戀過的男孩,父母的皺紋漸生,不過臉上笑容依舊不減,身邊還有一羣兒孫圍繞膝下,過得很是幸福,簡玉凝也彎起了嘴角,這個家庭本就不應(yīng)該有她的位置,這樣也算好的。
那個男孩依舊害羞靦腆,和女孩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會臉紅,最終還是被一個彪悍的學(xué)姐給追走了,一身西裝走進(jìn)婚禮殿堂的他是那麼的帥氣,面對著這麼多人說出膩死人的情話的時候也不臉紅,雖然少了最初那份的悸動,但是簡玉凝還是衷心地祝福他。
突然畫面一轉(zhuǎn),眼前一片血紅,一個娃娃坐在唯一一片光明中向她招手,清脆甜亮的聲音響起:“娘,快來陪我,快來陪我。”
簡玉凝笑得開心,正準(zhǔn)備向娃娃走去的時候君嫣拉住了她的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嘴裡溢了出來。
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陷入了一片昏暗,耳邊傳來一個男人深沉的嘆息,簡玉凝聽得出來,那是君清,心中本能地抗拒他,眉宇微蹙。
一雙溫暖的大手撫平了她緊皺的眉宇,睫毛顫了顫,簡玉凝的雙眼也睜開來,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緊抿薄脣的年輕帝王。
帝王愣了愣,迅速地收回了覆蓋在她頭上的手,有些猶豫地說道:“朕……明日會讓端柔搬回來的,你還是親自教養(yǎng)她吧。”
簡玉凝呆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摸向小腹,雖然腹部還是有些許的隆起,但是明顯已經(jīng)消下去了,裡面沒有一個生命。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簡玉凝忍住眼淚,抓著君清的衣袖,低沉地問道。
君清攬住了簡玉凝的背,輕輕地拍著,道:“明日端柔就回來了,你的孩子也就回來了,不,那也是朕的孩子,是我們倆的孩子。”
簡玉凝並不買賬,低垂著腦袋,消化著自己已經(jīng)流產(chǎn)這個事實(shí),“皇上,嬪妾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君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淡淡地看著簡玉凝。
簡玉凝看著那幽深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聲音顫抖地說道:“你是在騙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騙我!”
簡玉凝掙脫開了君清的懷抱,連鞋子都沒有穿就下了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