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番話將自己摘了個乾淨,倒是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切全推倒了麗妃頭上,後者自然不滿,忙道:“皇上明鑑,臣妾晨昏定省從未落下,得了好玩意兒也一向是送到太后面前,又哪裡會不恭呢?只怕是太后與我祖母鬧了不開心來拿我出氣,皇上我……”
“哀家還沒有那麼心胸狹窄。”
太后冷聲開口,冷冽的氣息讓麗妃猛打了一個激靈,剩下的話瞬間吞了回去。
李峰屹正被皇后與麗妃吵得頭疼,這會兒見太后開了口,忙道:“母后您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麗妃是不是不懂事兒惹您不高興了?”
“哀家哪敢對她不高興!”
太后譏聲道:“麗妃娘娘可是什麼稀罕玩意兒都往我這兒拿,連個棲霞丹都要送給哀家嚐嚐,哀家是怕享受不起!”
“棲霞丹?”
李峰屹面露疑惑,只是此時人多口雜,白傲霜不便解釋這藥物與太后體內餘毒之事,只能含糊道:“此藥對太后百害而無一利。”
李峰屹面色一變,看向麗妃的眼神瞬間陰冷下來:“這藥物真是你給母后的?”
“臣妾冤枉!”
“你宮中都搜出這丹藥了,還喊什麼冤枉?”
難得有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皇后自然不會放過:“還有些紅花麝香,這些日子大家都知道凌玥在宮中將養,你卻備了這種東西,到底是何居心?”
李峰屹卻顯然不想聽這些話:“後宮之中竟有如此髒穢之事,你身爲皇后不思管教不嚴之罪倒在這裡幸災樂禍,又是何居心?”
麗妃與太后一事怎麼說都是皇室內部爭鬥,再怎麼禍亂也非大事,但若讓景晟侯知道宮中可能有人對楚凌玥不利,那亂子可就大了。
皇后之前也是一時嘴快,這會兒反應過來,忙躬身道:“臣妾疏於管教,甘願受罰。”
太后冷眼看著幾人吵鬧,此時才涼涼插了一句:“宮闈囂亂確實要罰,不過受罰的究竟該是皇后還是別人,皇上可要清楚了。”
麗妃不僅樣貌深得李峰屹喜愛,性子更是後宮中最知情知意的,李峰屹自然不願重罰,這會兒本想借著皇后的話扯開話題,卻不想太后著實盯得緊,只能訕訕應了:“母后教訓的是。”
太后冷哼一聲,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她一直看麗妃不順眼,卻不好過於插手皇帝的事情只得隱忍,此時被她逮到了把柄,她倒要看看李峰屹要怎麼處置這個寵妃。
麗妃自然也知道太后一貫不待見她,這會兒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李峰屹身上:“皇上,臣妾冤枉啊,這些物件都不是臣妾的,定是某些人看不慣皇上對臣妾恩寵有加橫加陷害,皇上要爲臣妾做主啊!”
麗妃這般口不擇言顯然惹惱了皇后,不顧李峰屹還在旁便怒聲斥道:“好一個恩寵有加,好一個橫加陷害,麗妃,你是以爲全後宮的妃嬪都如你一般齷齪不成?”
“皇后娘娘如此急於對臣妾言語相辱,莫不是怕之前做的那些齷齪事被臣妾抖摟出來?”
雖說麗妃在太后與皇上面前萬般柔弱,然對上皇后她卻毫不相讓,眼看著局面又要混亂起來,李峰屹皺眉喝道:“夠了!此番是要處理麗妃一人,閒雜人等都退下!”
皇上龍顏大怒,一干宮女太監們自然不會留下觸黴頭,皇后雖不想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但顯然更不想惹火燒身,饒是咬碎了一口銀牙,還是不甘不願的離開了蘭芷宮。
偌大的宮殿只剩了太后麗妃幾人,楚凌玥本想跟著退出去,卻被太后留下,李峰屹則像是沒注意到她一般直接在太后對過坐了,臉色依然難看得緊。
殿中只剩了麗妃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太后輕啜了一口茶水率先開了口:“沒別人了,說說你這些東西都是怎麼回事吧。”
“臣妾……”
“不要再說冤枉了,太后難不成還會專門來冤枉你不成?”
不等麗妃再喊冤,李峰屹便率先將她的話堵了回去:“你也知道朕對你恩寵有加,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替朕分憂?”
見李峰屹真的是動了怒,麗妃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敢再喊冤,殿內霎時寂靜一片。
太后將茶杯放回桌上,淡然開口:“皇上這是打算怎麼處理?”
李峰屹放於身側的手指稍稍收緊了些,面上全然是恭謹之色:“聽憑母后處置。”
“好。”
太后倒也不退讓,淡聲道:“棲霞丹就先不說了,這巫蠱娃娃和麝香紅花可都是宮中明令禁止了的,麗妃私藏這些個物件,逐去靜心苑好好反思反思是應該的吧?”
靜心苑此宮名字好聽,但其中關著的可都是些犯了大錯的妃子,但凡被關進去的,少說三五年也放不出來,更甚者還有直接殞命於其中的,故而太后此話一出,麗妃瞬間變白了臉色:“太后饒命!太后,臣妾真的全無害人之心,太后……”
見太后絲毫沒有心軟改口的意思,麗妃又轉向李峰屹,跪爬著到了男人腳邊,泣聲道:“皇上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毫無害人之心啊皇上!皇上您最瞭解臣妾的,臣妾從來不知道這棲霞丹是何物……”
“夠了!”
被人吵得心煩意亂,李峰屹冷喝一聲,待麗妃哭鬧的聲音稍稍小了些,才轉向太后道:“母后,這靜心苑……是不是罰得重了些?”
聽聞此言,楚凌玥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巫蠱娃娃與麝香紅花都是輕的,畢竟無人發現麗妃拿這些東西害過人,但棲霞丹可是切切實實從太后飯食中查出來的,麗妃這是想要太后的命啊,李峰屹還說罰得重了?
與她相比,太后卻顯得平靜的多:“那皇上覺得該怎麼罰?”
“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棲霞丹到底是在蘭芷宮找到的,只是投毒一事兒臣覺得不該是麗妃所爲,不如就折中一下,治她個管教不嚴之罪如何?”
“好一個管教不嚴。”
太后聲音依舊波瀾不驚,眼中譏諷之色卻是濃的要溢出來:“哀家也算是看出來了,皇上的‘恩寵有加’也不是白說的!”
“恩寵有加”四個字太后著意加重了語氣,李峰屹赫然:“母后這話說的……這後宮自然比不得母后的安危,雖說麗妃只是管教不嚴,但畢竟危及到了母后性命,母后覺得讓麗妃閉宮自省,是否罰得輕了?”
“按皇上的意思來吧。”
太后站起身來,顯然不想再就此事繼續糾纏下去:“凌玥陪哀家去外面走走,她這殿中實在讓人憋悶得緊。”
“是。”
楚凌玥應聲,向李峰屹道了“告退”之後便陪著太后出了蘭芷宮。
李峰屹長出一口氣,面色驟然沉下來:“起來!”
自方纔便一直跪坐在地上抹眼淚的麗妃被李峰屹一句陰沉沉的話震了個激靈,忙站起身來:“皇上,臣妾……”
“別說了,既然被人抓了把柄,就要做好受罰的準備!”
李峰屹頗有些嫌棄的看了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眼,哼聲道:“你這東西還真是齊全,朕之前倒真小看你了。”
聽出李峰屹話中的寒意,麗妃忙不迭的跪倒在地:“皇上,臣妾絕對沒有害人之心,這都是從那些個下人屋子裡搜出來的,跟臣妾絕對沒有半分關係啊!”
“下人?”
李峰屹哼聲道:“那我看你這宮裡的下人也是該換一批了,等什麼時候太后消了氣,自己去跟內務監要求吧。”
甩下這話李峰屹轉身便要走,後面麗妃一個愣怔後瞬間回過神來,匆忙往前爬了幾步急急問道:“皇上,那您方纔說的閉宮自省……”
“難不成你想去靜心苑?”
“臣妾不願……”
“不願就好好在自己宮裡待著,什麼時候太后消了氣這事便算是揭過去了,否則……”
頓了頓,李峰屹聲音寒涼下來:“你就自求多福吧。”
“皇上……皇上!”
麗妃還想說些什麼,而李峰屹顯然不想再聽,轉身踏出了殿門,麗妃下意識的想追上去,卻不想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個小宮女攔了回去:“皇上有令,麗妃娘娘閉宮自省期間不得召不許出蘭芷宮。”
“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阻攔本宮?”
麗妃掙開兩個宮女,只是再擡頭殿門前已經站了幾個帶刀侍衛:“皇上有令,麗妃娘娘閉宮自省期間,蘭芷宮若有任何人出入,殺無赦!”
“本宮要見皇上!你們都給本宮讓開……”
侍衛們自然不敢真動手,只能儘量將人攔住,折騰了好半晌麗妃才脫力般的癱坐到了地上,口中猶自嘟囔著要找皇上討回公道。
太后說要將她投入靜心苑的時候麗妃倒真沒有多著急,因爲她知道皇上絕對不會放著她不管,卻沒想到李峰屹雖然插了手,結果卻並沒有好多少。
這邊麗妃滿心不快,另一邊楚凌玥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太后,您就這麼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