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倒是挺好玩的!”莫揚笑著說道,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刀。“省省吧你們,想跟我比誰快麼?”說著,莫揚滿含威脅的用手中的匕首在沐錦基脖子上拉了一條口子。很淺,只是劃破了皮膚。
“哎,如果我再割深一點,你說你的血能放多久?”附在沐錦基耳邊輕聲說道,莫揚語中帶笑,卻聽得沐錦基毛骨悚然。
對死亡的恐懼很快蔓延至全身,沐錦基滿臉驚恐的呵斥道:“混賬,還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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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假侍衛面面相覷,以眼神交流後緩緩收刀後退。他們的任務是保護沐錦基的安危,他若有個好歹,那他們就是任務失敗。按狼蛛的規矩,任務失敗也一樣是死。爲了保險起見,他們不敢冒險救人,只能等待時機。
“小子,你若敢傷殿下分毫,我定叫你屍骨無存。”狼蛛的領頭人惡狠狠的警告道,莫揚卻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讓他的話在腦子裡停留片刻。
“還屍骨無存,好大的口氣。我倒想試試,如果我這一刀下去,到底有哪些人會屍骨無存。哎,我問你們,你們狼蛛會怎麼處罰任務失敗的廢物呀?是投鱷魚潭呢,還是喂毒藥啊?”
“狼蛛?”沐錦基震驚不已。“你們是狼蛛的人?混賬東西,竟敢冒充本殿下的近身侍衛,你們……”
“呵呵,你現在才知道啊?”見沐錦基臉都氣白了,莫揚忍不住笑出了聲。“要都是你的草包侍衛,倒給小爺省事了呢!”
“殿下,時辰快到了,可以……”抱著靈位的扶柯從前面跑過來,說了一半的話在看到沐錦基被人挾持後猛地一頓,最後變成一道厲聲呵斥。“哪兒來的混賬東西?竟敢對殿下不敬。”
不敬麼?好像確實有點兒。可是比起他做的那些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爲了皇位逼宮犯上是爲不忠,害病中父親不得壽終正寢是爲不孝,對三皇子借刀殺人後又卸磨殺驢是爲不仁,處心積慮想要取胞妹性命是爲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要不是他還有利用價值,否則就是將其就地正法也不足以平他之憤。
“叫你的狗別亂叫,不然我的手有可能失控哦!”莫揚冷笑著警告道,聽得沐錦基冷汗直冒,卻不得不強作鎮定。
“你到底想幹什麼?”知道對方的目的才能對癥下藥,沐錦基深知這種情況得自救,把希望寄託在這羣廢物身上只會讓自己死的更慘。
“不想幹什麼,就是借九殿下的千金之軀一用。”莫揚別有深意的回答,然後朝緩緩走來的沐紫凝點了點。
此時的沐紫凝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村婦,所以見她走來時沐錦基不禁一頭霧水,只有那幾個狼蛛成員根據她的步伐斷定她並非常人,卻也認不出她是誰。
到了近前,沐紫凝什麼都沒說,只是從扶柯手中奪過沐燿天的靈位。抱著靈位一步步走向皇陵,沐紫凝的一顆心全被哀傷佔據,而根據她的神情,沐錦基這才隱約猜到了幾分。“她……該不會是汝寧吧?”
“爲什麼不會呢?”挾著沐錦基跟在沐紫凝身後,莫揚的聲音裡盡是駭人的冷漠。如果不是這些人,她又怎麼會扮上這麼醜陋的僞裝?如果不是這些人,只是想爲亡父送葬的她又何須費諸多周折?這一切,都要拜這些人所賜。
沐錦基被擒,局勢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躲在暗處的狼蛛衆人已經猜到了抱靈位的醜婦就是他們的目標,可是顧及沐錦基的安危,也就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趕緊叫人回宮報信。在新的指令下達之前,他們能做的就只有在暗中盯著。
比起他們,對方能做的就多了。非央率大批影衛從皇陵中涌出來,在牌坊下築起了人牆,將沐紫凝等人以及衆皇子擋在身後。這個時候,那輛車稻草已經燃盡了,作亂的黑衣人有的死了,有的逃了,送葬隊伍漸漸恢復了平靜。衆大臣重整隊形,倒是不缺不落,但是留下的百姓卻由最初的數千變成了數百。
時辰到了。看著金絲楠木棺緩緩安落墓穴,沐紫凝泣不成聲。傾身跪下,一層積雪緩和了土地的堅硬,卻帶來了刺骨的冰涼。關石封墓,逝者已安。沐紫凝用力眨著淚眼,卻始終看不清墓誌上刻的什麼。眼前,還是年幼時沐燿天抱著她嬉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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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您安息吧!非央已經去救太子哥哥了,女兒答應你,一定幫太子哥哥守住帝位,守住咱們沐家的江山,您放心好了。到了天上,您就可以和孃親重逢了,女兒雖無緣與孃親謀面,卻也知道她一定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想必到了天上也是一樣的。還有另一個孃親……請轉告她,凝兒長大了,凝兒會好好活著,凝兒……好想她!
父皇啊,天上應該就沒有病痛了吧!你和兩個孃親,還有鴛鴦、滿滿、文夫子、斂殷,你們一定要快快樂樂的。可是父皇,雪下得那麼大,你會不會冷?墓裡那麼黑,你會不會怕……
一股炙熱在身體裡躁動的遊走,最後涌上喉頭,化作一口腥甜溢出嘴角。一旁的莫揚看得心驚,沐紫凝卻全不在意,只是輕輕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漬。襯著嘴邊的一抹紅,一張臉顯得更加蒼白了。將沐錦基交給非央,莫揚趕緊上前將沐紫凝扶起來。
“咱們回去吧!”沐燿天已入土爲安,她的孝也已經盡到了。看她現在的狀態,他實在是沒辦法不擔心。
“嗯!”微微頷首,沐紫凝緩緩走向沐錦基。“恐怕要勞煩你送我們一程了!”這皇陵周圍圍滿了侍衛,暗處還有狼蛛的人,如果沒有沐錦基,恐怕他們今天很難全身而退。
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非央。他從宮裡得到消息,說宣妃雖然一心想讓沐錦基當上皇帝,但是這個兒子卻沒她想的那麼聽話,時常不服她的管教。母子倆雖在同一陣營,但沐錦基一心想做自己的主,宣妃恨鐵不成鋼,卻奈他不何,兩人時常鬧得不歡而散。
另一方面,沐錦基之所以能順利走到這一步,一是有宣妃在背後幫他出謀劃策,二則是有狼蛛的鼎力相助。若是光憑沐錦基手裡的禁軍,根本無法幫他控制整個皇宮,就更別說威逼朝臣歸順於他了。所以說,湮覓臣纔是沐錦基最大的靠山,可是,他卻只是把湮覓臣當成一個供以差遣的下人。
在他心裡,他是血統尊貴的皇子,是淄鴻未來的王。而湮覓臣呢?只是集了一羣烏合之衆的江湖草莽。所以在湮覓臣面前,沐錦基有十足的優越感,甚至覺得湮覓臣有幸替他鞍前馬後就該感恩戴德了。
正是沐錦基的高傲和自負,才讓沐紫凝她們有了可乘之機。非央的計劃是,讓裝扮成沐紫凝的白衣女子引走一部分狼蛛的人,再用兩車燃燒的稻草引起慌亂。當場面失控,沐錦基一定會有所作爲。同時,沐紫凝如果想替沐燿天送葬後再全身而退,抓住沐錦基當人質是最有效的辦法,這一點,不管是宣妃和湮覓臣肯定都能想到,所以他們一定會派人寸步不離的保護沐錦基。至於人選,肯定是狼蛛的高手,而不是普通的侍衛。
狼蛛的人聽命於湮覓臣,而湮覓臣幫的是樑堇而非沐錦基,所以只要一發生爭執,狼蛛的人肯定會搬出宣妃。然而,沐錦基最反感的就是宣妃替他安排好一切。如此一來,三人之間的不合便成了非央加以利用的機會。同時,狼蛛的人只認命令,想必也很難迎合自我高傲的沐錦基,只要他們起了衝突,莫揚再適時出手,成功率自然就大了。當然,如果沒有像計劃的那樣,莫揚也可以趁亂動手,只是會更加冒險罷了。
有了非央制定的如此嚴絲合縫的計劃,一切便都在掌控之中。現在,到了計劃的尾聲,只要大家安全撤離,計劃就算完全成功了。
“如果我說不呢?”挑著眉,沐錦基反倒不像剛纔那麼害怕了,他就不信沐紫凝會對他做什麼。爲奪江山,他可以狠下心軟禁自己的父親,手刃手足兄弟,但是他不信沐紫凝也做得出來。
沐紫凝的重情重義,就是沐錦基的機會。只是他忘了,沐紫凝旁邊還有個莫揚。
“你剛纔說什麼?”莫揚故意裝作沒聽清的樣子,聲音中的戲謔重新燃起了沐錦基心裡的恐懼。
嚥了口唾沫,沐錦基不去看莫揚,而是一直盯著沐紫凝。“沐紫凝,你個不孝女,率衆驚擾父皇遺駕,難道還要當著父皇和衆兄弟的面謀害兄長嗎?”
不孝女嗎?這個,她認了!只是……謀害兄長?處心積慮要取她性命時,他可記得他是她的兄長?
清眸中寒意乍現,卻瞬間斂去。視線越過沐錦基掃向他身後的衆皇子,只見大家聚成一團,面有懼色,顯然是被她嚇到了。
“大家放心,我沐紫凝再沒心沒肺,也不會跟自家兄弟動手。”說罷,沐紫凝又轉向沐錦基。“不過,禮尚往來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你……你什麼意思?”沒想到沐紫凝會這樣說,沐錦基腦中警鈴驟響,自己竟小瞧她了。
此時,一影衛附過來對非央耳語了一番,非央臉色一沉,以眼神催促沐紫凝速戰速決。沐紫凝會意,故意醜化的臉色浮起一抹瘮人的冷笑。“有勞九殿下了,抓緊吧,巧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呢!”
莫揚會意,扶著她走出皇陵。影衛環成個圈護著他們往前走,侍衛雖然一直執刀相向,卻因爲沐錦基而不敢上前。
撤退的過程比預料中還要順利,狼蛛的人竟然一直都沒有現身。到了安全地帶,沐紫凝讓人放了沐錦基。
“沐錦基,因爲你是父皇的兒子,所以今天我放了你。從此以後,你我從此陌路,再無任何瓜葛!這世間上,也再沒有沐紫凝這個人了。最後,我再送你一句,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算強搶來了也終究留不住。這沐家的江山,永遠也不會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