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千尋起身,點燃燭火,打開了門。
如梟般銳利的眸子,逼視過來,門外站著的是墨離。
千尋微怔了一下,如果是其他將士來搜查,也許還好應付一些。墨離目光的太過銳利,而自己對他甚是忌憚,不由地手心捏了一把汗。但此刻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只能死硬著頭皮,擡頭看他。
“有個囚犯從大牢裡逃掉了。”墨離望著她,淡淡開口。“你這裡有沒有異常情況?”
“沒,沒有。”千尋恨死自己了,緊張成這樣,話都說不清楚,如何騙的了墨離?
墨離看著她站在那裡,神色緊張,也沒有覺得疑惑。千尋每次在他面前,都是緊張侷促,她怕他,他是知道的。
但眸光還是冷然地略微掃視了一下千尋的房間,然後把目光鎖定了屏風後面。
身後士兵隨著他的目光,正待上前去搜索。
“墨將軍。”千尋見他往屏風後瞥過去,士兵就要走過去查探,立即驚惶開口。
墨離一怔,轉(zhuǎn)目望向她,眸中閃著莫名的異彩,這是她第一次喚自己……
“那,那裡,是千尋的寢居之處。”她低下頭,紅著臉提醒。
聞言,墨離微震,見她臉帶微霞,模樣驚惶,士兵這樣走過去查探,若是翻亂了什麼,唐突了佳人,確實不好。
“好了,不用搜了,逃犯應該不會來這裡。”他淡淡開口。“我們趕緊繼續(xù)往前追,防止逃犯跑遠了。”
說罷,瞥了一眼千尋,便領著衆(zhòng)人出去了。
待衆(zhòng)人出去,千尋探頭望了望他們走遠了,才趕緊栓上門,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她靠在門上緩緩鬆了口氣。
定了定心神後,才走到屏風後。
榻上被褥拱起,正是那少年藏身之處。
“出來吧,他們走遠了。”她道。
那少年這才鑽出被褥,起身,目光森冷:“你到底是什麼人?”
千尋蹙了蹙眉,望了他身後的榻,哎,被褥都弄髒了,今晚可怎麼睡呢。見那少年皺著眉頭,冷冷質(zhì)問自己,便嘆了口氣,回答道:“都說了我也是個俘虜,這會兒還救了你一命,你連謝謝都沒有,竟然還懷疑我。”
“一個俘虜,怎麼會不在大牢裡關著,而是好好的,還給你安排個小屋子舒舒服服地住著,叫我如何相信?”少年冷聲道。
千尋擡頭望他。見他眉目俊秀,身形修長,雖然衣衫破爛,身上鞭痕累累,卻依舊掩不去渾然天成的淡雅微冷的貴族氣質(zhì)。心底暗自猜測著他到底什麼來歷。
“信不信由你了。我都還沒問你是什麼人呢?”千尋道。
少年一僵,面色微冷:“你別管這麼多!”
“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興趣。而你信不信任我,也沒有關係。”千尋轉(zhuǎn)身。“不過,若要出這王府,你也許還需要人幫忙。”
少年扯住她:“你幫我想辦法出這個王府。”
“我憑什麼要幫你?”千尋回頭道。
驀地眼前一晃,那少年手間的匕首,又抵上了千尋的脖子。
千尋頭疼地又一蹙眉頭。這少年現(xiàn)在愣是抓住了自己不放,自己成了他手中的人質(zhì)了。
“好吧,好吧,我只能儘量想辦法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千尋現(xiàn)在受制於他,也沒有辦法了,只能點頭答應。“不過,現(xiàn)在風聲正緊,過段時間才能尋到機會逃脫。”
少年點頭,贊同她的看法。
“你,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來再說?”千尋小心翼翼地道。
少年凝目一看,她的脖子上已被自己劃出一道細微的傷口,微紅的血絲帶出一線紅痕。他放下了匕首,略略有些歉意。
千尋心中懊惱,自己怎麼這麼倒黴,惹上了這種麻煩。
“今晚就跟你擠一張榻上睡一下,天明再議其他的事。”少年隨口道,就往榻間走去。他在牢中,睡的極少,剛剛躲在榻上時,因爲疲累,差點睡著。
“不行!”聞言,千尋一驚,急急往後退了一下。
少年回頭,見她目帶驚惶,皺眉道:“何必這麼小氣呢,我們擠一下怎麼不可以?又不是女的,這麼扭捏!”
此時自己一身男裝,也不好跟他解釋,千尋真是哭笑不得。
“那還是算了,我把牀榻讓給你睡,我自己去外間伏在桌案上睡好了。”千尋嘆了一口氣道。
“那怎麼好意思?”少年道。“佔了你的牀,反而讓你沒有地方睡。”
千尋不由地攬了一下眉,心想: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啊,救你一命,你不感謝,還拿刀子威脅我。
“沒什麼,我不介意,而且,我也不習慣與別人同睡。”何況榻上被褥都被他身上的髒污弄髒,她也睡不下去。
她轉(zhuǎn)身,往屏風外走去。
見她態(tài)度堅決,少年也不強求,本就很累了,於是自己上了榻上,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