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卻善屍入準聖,又將天庭之事推拖出去,無事一身輕,與雲(yún)霄她們一道回截教去,元易心情是相當不錯的。
猙馱著四人橫渡虛空,飛往東海。
只是元易虛空一瞥,卻見大地的一個角落處瘴氣滾滾,無數(shù)生靈怨氣在其中滋生,讓他皺了皺眉。
元易讓猙轉(zhuǎn)了方向,瞬息之間,便是出現(xiàn)在一片山地上空。
向下望去,卻是某個族羣的祖地,生靈不少,逾百萬之數(shù),綿亙數(shù)萬裡。
只是此時此刻,這方圓數(shù)萬裡之地盡皆被一層毒瘴所籠罩,泛綠的雲(yún)霧遮蓋天地,聚而不散。
這族羣之中不乏修爲在身之輩,雖然算不得強大,卻也有不少得道成仙之人在其中。
可被這毒瘴籠罩,全然沒有反抗之力,甚至是連逃出此地的本事都沒有。
並非尋常的毒瘴,而是大道所演化的神通術(shù)法。
元易目光掃過,隨即望向一處虛空。
在那裡,一名道人著大紅袍服,坐於金眼駝上,腰懸雙劍,一手掌鍾,一手持幡,卻是一尊大羅存在,大羅初期修爲。
而觀其氣息,竟是截教同門,便也難以窺視其天機因果。
截教如今門人弟子難以計數(shù),大羅存在也不少,不過主要爲他們這些親傳與隨侍七仙之中的幾人,餘者寥寥無幾。
眼前這位截教同門顯然不是元易相熟之人,他並不認得,不過觀其手段,卻是有些許猜測。
“呂嶽,我截教外門弟子,於九龍島上修行,修爲境界在外門弟子之中算得上頂尖,善於煉器制符,最善瘟毒之道,在外名頭不小。”
雲(yún)霄順著元易目光望去,隨即開口道。
相比起元易來,她對於截教弟子門人知曉得反倒是更多些。
“此人口氣可是不小,對外自稱我截教外門第一人。”
瓊霄瞥了一眼,與其平淡。
“說什麼截教門中他最先,呵,這話幾時輪得到他來說?師兄來說這話還差不多。”
似是對於這位同門的自吹自擂稱截教第一人頗爲不滿,瓊霄話語很是不客氣。
在她看來,莫說師兄這位真正的截教弟子修爲境界第一人,即便與她們相比,這呂嶽的修爲也還差得遠。
敢妄自稱截教外門第一?當真是無知。
“若是不算我等親傳弟子,這呂嶽的修爲,在外門弟子之中確實稱得上頂尖,只是此人修行瘟毒之道,行事又向來肆無忌憚,常以生靈驗證自身的瘟毒神通,業(yè)障不輕。”
雲(yún)霄搖了搖頭,揮手之間,淨世之光灑落,水霧瀰漫,擴散向四方。
純淨的瑩白仙光,所過之處,毒瘴之氣盡皆被化去,消散了個乾淨。
不僅是籠罩的毒瘴消散,即便是那些身染瘟毒的生靈,體內(nèi)的瘟毒之力也被一併淨化了去,煙消雲(yún)散,盡數(shù)化解。
只是瘟毒雖去,此前已然喪生的生靈,卻是不在少數(shù)。
起死回生的手段並不難,但那般行徑擾亂陰陽秩序。
毒瘴被破去,那邊的呂嶽終於注意到了在此現(xiàn)身的元易四人。
元易對呂嶽沒什麼印象,但截教之中不認得他與三霄的,卻屬實不多。
“九龍島呂嶽,見過師兄。”
到得近前,呂嶽便是見禮。
元易打量著這位同門,其此前手中所持的兩件靈寶,一爲瘟疫鍾,二爲定形瘟幡,腰間所懸雙劍,喚作指瘟雙劍,更有列瘟印等法寶,一身法寶與神通皆在這瘟毒之上。
即便是在截教之中,這般大道修行者,也屬於另類少數(shù)。
修道之人,或者說仙道修行者,更多的著眼於天地大道。
而這瘟毒之道,老實說,元易不是很看得上眼,瘟毒更像是手段,而非大道。
“你以這上百萬生靈來驗證神通?據(jù)說你揮手之間,便可收割百萬生靈性命,殺伐之道,我截教第一?”元易問道。
“師兄擡舉,不敢當。師兄當面,何人堪論殺伐。”
呂嶽並未注意到元易言辭間有何不妥之處,此際倒是很自然地奉承了幾句。
截教之內(nèi)的風(fēng)氣如此,互相吹捧一番,乃是最常見之事。
至於說以生靈驗證神通此事,呂嶽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更何況,同門之中有傳言,眼前這位師兄,本就是截教之中殺伐最盛之人。
據(jù)傳,在這位師兄尚未證得大羅之道前,便令得龍族鮮血染紅了碧海,巫妖大戰(zhàn)其間,更是一劍斬殺妖族強者不計數(shù)。
最近的,便是傳言說眼前這四位於北冥之海,以大陣生生將妖族太子陸壓與龍族準聖燭龍煉得形神俱滅。
元易不知道眼前之人在想什麼,但他看出來一件事,那便是此人是當真沒覺得以百萬生靈驗證自己的瘟毒神通有什麼不對,揮手間可取百萬生靈性命,真被他當成誇獎了。
這只是自己正好撞見的而已,自己不曾看見過的截教弟子所犯之事,怕是不在少數(shù)。
元易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去,截教萬仙來朝,良莠不齊,這並不是什麼貶低之言,而是事實,他自是清楚。
只是他打過交道的截教同門到底只是少數(shù)而已,絕大多數(shù)是毫無交集,元易也並不如何關(guān)注,這般正好撞見截教弟子在外胡作非爲的,還是第一次。
元易心情有些微妙,對於截教內(nèi)部而言,在多寶師兄的主持下,截教同門之間,義字當先,算得上團結(jié),內(nèi)部矛盾並不多,至少表面都和和氣氣的。
而除此之外,便是全無規(guī)矩,沒有束縛的,門人弟子各行其事,不會過問,以至於行事作風(fēng)上差別極大。
“你這瘟毒神通,確實差了些,神通術(shù)法,爲護道手段而已,大道方爲根本,道修己身,重於法而輕於道,偏離求道之根本。我截教之道,倡導(dǎo)自爭,爲己求得一線生機。
然老師所立之截,是爲天地衆(zhòng)生,如何能以自爭而斷萬靈生機?
萬靈有道,便各行其道,各成其道。
你以他們驗證己身神通?這般尚不入道的生靈,能讓你驗證什麼?不若這衆(zhòng)生萬靈之道,讓你驗證一番?”
元易擡起手來,一抹平平無奇的劍光在指尖凝聚,隨即如水滴一般,落入下方大地之上。
一抹玄妙的道韻擴散開來,囊括世間萬物,萬物成道。
這一瞬間,一縷縷毫光在萬靈體內(nèi)顯化,被牽引而出,燦若繁星,無窮無盡。
星星點點,皆化劍光,入目所及,方纔被呂嶽毒瘴籠罩之地,遍地劍光升騰。
這些劍光孱弱、纖薄,卻無窮無盡,各不相同,其中映照衆(zhòng)生百態(tài),萬物皆是道,萬般皆是道,非唯獨仙道方可稱道。
劍光升騰而起,瞬間將呂嶽籠罩進其中,滾滾大勢,將其裹挾,萬靈之道,化作樊籠。
不等呂嶽說什麼,便是被困在其中,封絕於內(nèi),被淹沒在滔滔劍光之中。
元易並沒有下殺手,雖然他對於這種給截教招來業(yè)障的同門很是不喜。
但主持教中事務(wù)的人是多寶師兄,要真按照元易的想法來,截教如今的門人弟子,一大半都得被他給逐出宗門,甚至是誅殺了刷功德。
但他沒辦法這麼做,影響同門關(guān)係,關(guān)鍵是老師並不支持他這般做,所以他一直沒有對截教內(nèi)部做過什麼。
當初沒能做什麼,如今要做會更麻煩。
更何況,現(xiàn)在再這麼幹,日後又讓誰去補天庭空缺?
天庭的神位空缺,必須補齊,這事關(guān)天帝證道成聖,元易心中明白。
天帝成聖,乃是道祖的意志,也是老師等幾位聖人共同的意志,即便在一些細枝末節(jié)上有分歧,大方向上卻是統(tǒng)一的。
這麼一想,元易反倒是覺得,世間需得有這般人存在才行,不然自己還挺難做的。
元易沒興趣再理會呂嶽,袖袍一揮,將其扔去了東海之外。
看了一眼下方,元易便是與雲(yún)霄她們一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