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送茶葉了,”林靖逸將桌上的一包包上好的鐵玉蘭從門口塞出扔在地上,關上門。這個子墨小子,整天來門口纏住他問有沒有辦法救趙清靈那女娃,都已經告訴他無數次了沒辦法,他還不死心。不知從哪裡得知他喜歡喝茶,便尋得幾包上好的鐵玉蘭偷偷放於他房中。收人好處就要替人辦事,如今他救不了這丫頭自然也不會平白收人家東西。
耳聽著門外似乎沒什麼動靜了,心道那煩人的小子肯定走了,便打開門。
突然腳下一絆,低頭一看,他竟跪在了門口。怪不得沒半點聲音。
“唉,你這小子,別煩我了成不?”
林靖逸繞過他走下臺階,一直腳卻被他拽住不放。
“我求求你了,想想法子吧,靈兒不能死呀,”他哀求道。
“小子,不是我不救她,就是衝著我侄子那麼喜歡她的份上我也會救她,只是實在沒法子呀,你跪著我也救不了她,還是起來罷,生死有命啊。”
臣子墨卻不鬆手,爬過來雙手扯住他的衣袖,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你是醫仙,名滿天下的醫仙,你肯定有辦法的,你再想想好不好,好不好?”
林靖逸見他失神落魄的樣子,於心不忍,想不到這文弱書生卻是個癡情種。
便道:“辦法不是沒有。”
臣子墨一聽就像瀕死之人在水中抓住一隻救命稻草般,欣喜叫道:“什麼辦法?”
“這辦法,唉…”他長嘆一口氣,我身爲醫者,本來以濟世救人爲己任,這法子有損陰壽,如今看你如此苦苦相纏,我也不怕折了壽命幫助你,那女娃中的毒早已滲入周身的血液之中,若要救她,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換掉她體內的毒血。”
“那容易,前幾日幾戶人家死了女兒,我去他們墳頭燒燒香,借了她們的血來就靈妹。”臣子墨道。
“不行,要用新鮮的活人的血才行。小子,辦法我已告訴你了,去哪裡找新鮮血源就是你的事情了。”
“用我的,用我的!”臣子墨出口道。
爲了就靈妹,哪怕把他的心剜出來給她做成湯都可以。
“你想都不想一下?”林靖逸皺著眉頭道:
“年輕人做事情莫衝動,這可關係性命,你還是想想再告訴我吧。”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臣子墨朝他呼喊道。
如果這是唯一就靈妹的辦法,他願意捨棄性命去試一試,他早已心繫她,奈何心上人愛上不是自己,心裡自然苦痛無比。那日見楚少飛對他師妹諸般親密,心裡爲靈妹不值,昨日又見他不顧性命爲靈妹輸真氣,卻知他也待她情深,他也便放心了。給出的真心不被喜歡,那也是強求不得的,他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快樂的像從前那般,便足夠了。
他心裡便下定了決心,擡頭再看時,林靖逸不知何時早已離開。
他便回去臥房,這幾日真氣流失,擔心靈妹都沒有好好睡過,臉上憔悴不堪,他便洗了把臉,將頭髮整理得一絲不茍,再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從門廳路過時前廳,將一封寫好的信藏於父親的枕下。臣青在園中打坐養神,他不捨地看了一眼父親的背影默默道:“父親,孩兒不孝。便走了出去”。
方形的庭院中一簇簇白色的水仙花兀自開得自在。
柳月湄信步徘徊著,心裡卻惆悵無比。
這幾日師兄天天守在那叫靈兒的女孩的身旁捨不得離開半步,怕是忘記了回去的時日。月湄呀,月湄,你怎麼這麼傻,明明他心裡裝著別人,你卻還傻傻地癡戀著,放不下。原來他從小,只是當你是妹妹,那日他抱你入懷,只是爲了安慰你而已。
走著走著,頭卻也不擡一下,眼睛癡癡地看著地上的水仙發呆。
突然,額頭一陣疼痛,擡頭,只見臣子墨慌慌張張地走進來,也沒注意到她,便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連道歉,臉色卻焦急地問道:“靈妹在哪裡?”
柳月湄朝臥房指了指,他便飛也似的跑了去。
她心裡忿忿不平道,這丫頭魅力果然不小,受傷了男人們都趕著去看望,我心裡卻只想要師兄,而師兄心裡卻只裝著她!
“師妹!”遠遠見師兄正朝著他走過來,她硬著頭皮裝作沒聽見,只往外走。楚少飛卻一個箭步走了上來,滿臉疑惑道:“師妹,我喊你呢,你也不應一聲。”
“有什麼好應的,我又不是那嬌滴滴的魔谷大小姐。”柳月湄賭氣道。
楚少飛見她臉色不悅,甚是奇怪,
便道:“什麼魔谷大小姐,她正與他臣哥哥聊天。
見她臉上怒氣未消,他聲音突然溫柔起來指著那一池水仙便道:
“這水仙開得煞是好看,我記得師妹最喜歡水仙了,若是我們劍俠山上也能種上就好了,你便可以天天看見了。”
柳月湄也不理會他那般欣喜,便道“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娘了。”
楚少飛道:“等到靈兒的傷勢好得差不都我們就回去,好嗎?”
靈兒,你心裡就只有她嗎?
她不再多言,默默地往外走去,便見那水仙花都似枯萎了一樣,全無生氣。
楚少飛一人呆呆地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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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麼?”林靖逸擺弄著用來抽血的管子,止血藥,刀具,然而最重要的一樣卻是麻沸散。
“好了。”臣子墨轉過頭,靜靜看著對面牀上躺著的趙清靈,她一襲白衣,靜靜地躺在那裡,長長的睫毛安靜地閉合著,熟睡的樣子那麼恬靜可愛。多想在看看她那雙精靈般的大眼,那靈動的睫毛如同蝴蝶般撲閃撲閃,想起他們一起玩捉蝴蝶的遊戲,她還一邊跑一邊喊著:臣哥哥,臣哥哥。她是那樣天真無邪,她柔弱無辜,卻不應該被這該死的妖毒奪取了生命!
他要她美好地活著,活著便好,不管愛的人,想的人,嫁的人是不是他,都無所謂。任何人都有權利控制自己的活法,只是他的選擇,就是不活而已。
麻沸散的藥性慢慢侵襲,他眼皮開始變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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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靈睜開眼,感覺身體覺得如同清流般無比輕鬆,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以後醒了過來。擡頭見到大家都在窗前守候著,情不自禁道:“我感覺好多了!似乎全好了!”
“少飛哥哥!”她一眼看見他在身旁,不知有多歡喜。
不經意瞥見臣青臉上隱忍的悲傷神情,不解地看著楚少飛。
他緩緩從最終吐出幾個字:“子墨死了。”
腦中一陣轟鳴,臣哥哥,死了?不可能?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可能突然就死了?
“他爲了救你,將自己的血換給了你,你的身上的毒已經消除了。”
林靖逸低聲道。
趙清靈起身下牀,也不顧楚少飛的攙扶,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靈兒,你剛恢復,要休息。”趙舍追上扶住她。
“我不要!”她哭道,“我不要臣哥哥走,他爲什麼這樣做?爲什麼這麼傻?”
便一路著跑到花園中,
“臣哥哥,臣哥哥”
這裡是她們從小嬉戲玩耍的地方,可是哪有他的蹤影,她跑呀跑,跑到他家,只見客廳靈臺上赫然立著一個靈牌,刻著“愛子臣子墨之靈位。”
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她傷心地哭了出來。
爲什麼要這麼傻,臣哥哥,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
難怪,那次他在她清醒的時候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原來早已計劃好將自己的血換給她。
靈堂寂寂無聲,只有風吹過得聲音,黑色的靈牌告訴她那人早已不在人世。
“他讓你不要難過不要內疚,一切都是他的選擇。”
臣青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他只想你像從前那邊美好地活著,”
他伸手將趙清靈扶起,把她掰過來對著自己:“你的命,是他換來的,他希望的是你好好珍惜。”
他的雙手在她肩頭握著,掌心的溫暖穿過她的身體。
趙清靈看他臉色因爲失去愛子變得憔悴蒼老憔悴,心裡更加悽然,只是靜靜地看著靈堂,再也不出一聲。
魔谷正殿上,**來回踱著步子,聽得衆人說浮蜥有可能是被召喚出來的,而且此人法力強大。他本是凡人練得拳腳功夫雖然在錦衣衛中出類拔萃,但無法與魔谷修得幻術法力的高人相比,今日聽得說這千年靈獸在魔谷衆人圍攻下都拿不下,這下該如何與皇上交代!皇上派他過來就是讓他處理此事好讓他安心的,如果辦不到,龍顏不悅,以後的前途就岌岌可危了。
趙舍見他面色著急上前道:“姚都尉,那浮蜥雖然厲害,我谷內的幻影魔琴可用來對付,再者今日谷內來了一位客人是小女的朋友,昨日我們對戰浮蜥之時,卻是他拿劍傷了它的一隻眼睛,可見此人身手不凡,若我們借用他的力量,衆人合力,想必也不會怕了那靈獸來襲。”
**聽得此言,臉色一緩道:“你那客人是何人?”
“小女的一位朋友,此人是劍俠山莊的新任莊主。”
“劍俠山莊?”要**思索了片刻,“難道是與朝廷九將軍聯姻的那個?聽說他們常年隱居在劍俠山上修行甚少與江湖人士打交道。”
“這….我也不知詳細。”趙舍道:“不如我命人傳他過來與你說話。”
說罷,便命僕人去喊楚少飛。
不到片刻,聽下人報的聲音**便見一位白衣男子大踏步地走進來,拱手道:“在下楚少飛!”
**擡頭,這人身材挺拔,面目英俊,劍眉下的一雙眼睛透出不一般的神采。他身旁跟著的是兩位美貌的女子,風采各異,一位清麗脫俗,一位溫婉如玉。**一雙鷹眼頓了頓,深不可測的眸子中散發出一股貪婪的目光,當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就是劍俠山莊的新任莊主?”
**將茶杯放於桌上,翹著二郎腿,將楚少飛上下掃了一遍。
“姚都尉,在下便是。”
楚少飛來之前早已聽說此人是皇上眼中的紅人。
“好!我今日來便是奉皇命而來除掉靈獸,以免它生靈塗炭,殘害百姓。聽說你功夫不一般,那日刺殺它雙眼的人就是你,希望你日後能夠助我一起剿滅妖獸,日後皇上那邊,我一定回替你們劍俠山莊美言的!”
楚少飛暗笑,我龍族當年就是爲朝廷所剿滅,其中鉅細都還未調查清楚,如今讓我來爲朝廷出力辦事,是決然不可的。便道,
“在下只是僥倖傷了那物的眼睛,功夫卻是非常一般,恐怕會誤了都尉的大事。”
“嗯?”**嘴角抽了一下,似笑非笑:“如果我沒記錯,劍俠山莊可是與朝廷的九將軍,皇上的表舅有聯姻之約,說來劍俠山莊當屬於皇親國戚,楚莊主可不要告訴我,你打算不管吧?”
楚少飛心想,此事不能與他意氣用事,當顧全好劍俠山莊與九將軍的關係。況且見此人面目狡詐,眼神中透出一股暴戾之氣,只能暫時應允。自己的私人恩怨暫時擱置一邊。
便虛意道:“哈哈,能被都尉看中是劍俠上莊更是少飛的榮幸,我定當竭力捉拿!”
**沒再多言,當日便合議次日上紫雲崖尋覓浮蜥,名曰阻止浮蜥殘害無辜百姓,其實是想集衆人之力早日除掉這個頭痛的事情好讓自己回京城討賞。
柳月湄卻對聯姻的事情滿心疑惑,難道師兄要娶九將軍的女兒?
楚少飛將會**的事情告訴了林靖逸,林靖逸便道:“此人不簡單,在他身邊須要多加提防,他爲人心狠手辣,甚至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不過你與他一同作戰,正好也可順著他探索尋些你身世的線索。”
楚少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