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玄術(shù)是什麼東西,但看陳大腳的反應(yīng),似乎真是這麼回事兒。
按照薄澤辰交代的要點,我們再次踏上了去往遷龍村的路。這一次路上依然遇到古怪之事,比如有笑聲會由遠及近的突然靠近,有人會在我們的脖領(lǐng)處吹氣,甚至還會騎到我們脖子上,壓得我們頭都擡不起來。
無論多麼難受,我們都默不作聲的繼續(xù)前行,薄澤辰會在他們太過分時,用銀針偷偷把他們打暈。
五里路算不上遠,但我們精神高度集中,又不敢說話,交流全靠眼神和手勢,一路上走下來也是累得夠夠的。
遷龍村的路口,有一塊樹立了很多年的指路碑,是塊大約一米的青花石,上面刻有路況介紹和指定方位。
指路碑這種東西我倒是不陌生,在我們這兒,家裡的小孩體弱多病且吃藥打針收效甚微的人家,都會到村口或者岔路口立一座指路碑。所謂指路碑,就是給過路人指明方位,辨別路途。
看起來指路碑是個好東西,但其實它邪門得很。指路碑實際上是把孩子身上的邪氣都帶走,而帶走這些邪氣的就是路人。路人在看到指路碑時,如果你認真的看上面的字,看得越久越仔細,就會更容易生病。
所以小時候我爸媽告訴我,在看到指路碑時,不僅不能看還要輕蔑的狠狠吐上三口口水,讓附身在指路碑上的髒東西不敢靠近你。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指路碑時,我又想起父母對我說過的話,心裡思緒萬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我剛看了幾眼,薄澤辰冰冷的帶著淡淡尼古丁香味的手掌突然伸過來矇住了我的眼睛。我欲拉開,但他十分用力,而且加快了速度。我尋思著可能有蹊蹺,便沒再掙扎。
當他總算放開我的眼睛時,我看到我們已經(jīng)走進了村子裡,我挑起左眉,問他剛纔怎麼回事。
薄澤辰四下看看,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你記得指路碑建了多少年了?”
“記事起就在了,到現(xiàn)在至少也有三十年了。”
“怎麼了?”陳大腳憋了一路,急著要去找剛纔欺負他的女人報仇,似乎不太滿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那指路碑是給鬼看的。”薄澤辰的話,讓神經(jīng)一直處在緊繃狀態(tài)的我們更加慌亂了,我們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該做和反應(yīng)。
只有陳大腳,拍了一下大腿,恨得牙癢癢的說,“怪不得這陰氣那麼重,原來是那指路碑搞的事。”
連見多識廣的小妖都被唬住了,我和侯華就更不用說了,只感覺自己彷彿到了一個新世界。
“那指路碑,被精通玄術(shù)的人做過手腳。指路碑本就是邪物,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建立,除非家裡的孩子惹上髒東西需要驅(qū)干時,纔會建立。但我剛纔注意到,墓碑上的字不是工匠用工具克上去的,而是用女人的血灌上去的。”
我一愣,“女人的血?”
“對,女人的污穢之血,也就是月事之血。”
薄澤辰的話,弄得我瞬間低下了頭。污污污,這女人的血怎麼就污了?
“女人的月事之血具有招鬼招災(zāi)的功能,我倒是知道的。”陳大腳插話,“因爲女人屬陰,來事兒時更是陰上加陰,所以有些信鬼神的家庭在做祭祀時不準來事兒的女人露面,以免招惹髒東西。而指路碑也屬陰,用女人血灌字更是陰上加陰,怪不得進了村子更冷了。不過是誰這麼損,這不是故意折人陽壽嘛。”
“如果我沒猜錯,這遷龍村裡。有人在修煉玄學(xué),但卻不是正統(tǒng)玄學(xué),而是操作鬼怪的邪乎玄學(xué)。”
“那會怎麼樣?”雖然村裡的人在我爸媽死後對我不友善,但一想到他們可能有危險,我便急得坐立難安。
“我估計這村裡的人,都是活死人了。”薄澤辰的話,總是讓人聽不懂,卻又把氣氛營造得特別緊張,令人從骨子裡冒出一股冷氣來。
“莫非,是像美國行屍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行屍走肉?”侯華問道,一聽就是喪屍電視劇的愛好者。
“差不多,但他們的外貌和正常人一樣,只是沒了思考能力,任通透玄學(xué)的人任意支配。”
按照薄澤辰的說法,我們第一次在路上遇到的人,就是被操控的人。他們雖然是人,但身體裡卻被各種鬼氣入侵,背後又被通透玄學(xué)的人控制,所以纔會那麼邪乎。”
薄澤辰的話讓我半信半疑,我有點不信玄學(xué)能有這麼大能耐。小千和小蜘蛛兩隻小妖因爲對薄澤辰有一種本能的崇拜,自然是他說什麼都信,而侯華和陳大腳的態(tài)度與我差不多。
我們的態(tài)度令薄澤辰有些不滿,他問幾點鐘了,我看了手機,23:45分。
“我們先隱蔽起來,凌晨12點,絕對有大事要發(fā)生。”薄澤辰說著,帶我們隱藏在了路邊的竹林裡。
竹葉很細柔,風(fēng)一吹就會發(fā)出“咻咻咻”的聲音來,有點像腳步聲,又有些像有人在對你哈氣。我挺害怕的,可薄澤辰似乎對我懷疑他判斷的事情有些生氣,竟然對我不管不顧的。
在我左邊的侯華感覺到了我在發(fā)抖,拉過他的外套想給我披著,薄澤辰快速閃電的一把把我摟進懷裡,瞬間安全感和幸福感都爆棚!
“那你說說嘛,待會到底會發(fā)生什麼?”我小聲的磨他,“說嘛說嘛,你不說那咱們就情盡了啊!”
薄澤辰的殭屍臉漸漸變化,他壓低聲音咬著我的耳朵說,“夜行動物。”
這四個字我倒是能理解,就是白天注意晚上活動的動物。由於本質(zhì)屬性的關(guān)係,人大多是白天活動的,而鬼是夜晚行動的,而像薄澤辰這類有些修爲的鬼和有修爲你妖,則能不懼陽光不分白天黑夜的活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的神經(jīng)都是緊繃著的,生怕被發(fā)現(xiàn)。
12點,陷入黑暗中的村子,突然打開了路燈。
隨著新農(nóng)村建設(shè)的推進,連遷龍村這麼閉塞的村子都安上了路燈,我還沒感嘆完,就聽見家家戶戶開門的聲音。
然後,家家戶戶的人都走了出來。他們的身體很靈活,但是卻有一點很詭異。即使是一家人,他們也沒有身體和語言上的交流。就好像趕集似的,大家不約而同的去同一個地方,聚集在一起,聚集在我們面前的空地上。
我們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把眼睛睜到無限大,好看清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
薄澤辰卻是最不緊張的那個,似乎萬千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淡定又儒雅,迷人得緊。
我們都覺得,來發(fā)布號施令的應(yīng)該是人,或者鬼之類的,反正總得有人的具體形象吧。沒想到出來的竟然是隻烏鴉。
只見一隻黑漆漆的烏鴉突然快速的從屋頂上飛過,然後雄赳赳的落在屋頂上。烏鴉的聲音沙啞得很,就像被刻意拉壞的二胡,吚吚啞啞的簡直就是在故意侮辱我們的耳朵。
烏鴉叫著,下面的人便點著頭,烏鴉大概叫了十次左右,然後就飛走了。下面的人如聚集在一起時散開,各回各家拿上鋤頭、筲箕各種農(nóng)具出來了。
“什麼情況?”大家徹底震驚了,莫非這烏鴉就是那玄學(xué)修煉大師??
薄澤辰簡明扼要的說,“烏鴉只不過在扮演通信員的角色,真正的高人沒有出現(xiàn),但我們可以跟上去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做什麼。”
“怎麼跟?”陳大腳摩拳擦掌,“如果直接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是不是就顯得傻過頭了。”
看來,他還沒從之前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看喪屍片,想混進殭屍羣的最好辦法,就是喬裝打扮成他的同類。”
侯華的建議在爭議聲中,得到了薄澤辰的認可。“對,我們可以混進去,看他們到底三更半夜的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