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

我疑惑地望住她，她毫不掩飾地說道：“你一定想像不到，你離開他住進學校的這些日子，他是怎麼過來的。他把你的衣服一件一件找出來扔得滿房間都是，就好像你還在家裡時一樣。鐘點工想去幫他整理，他都不讓別人碰你的東西……”

“唔……”我輕輕應著，才擦乾的臉上又佈滿了淚花。

“別哭了。哭腫了眼睛，一會兒怎麼見他呀。”卓依寧擁著我的肩，不住地安慰我，“好啦，一會兒男主角回來，我這個龍套也該下場啦。我還要去看看合同上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你要餓了就自己先吃吧。”

我點頭答應下來，她這才放心離去。

夜深了。月光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一樣，在樹葉上，廊柱上，藤椅的扶手上，閃現出一種莊嚴而聖潔的光。因著哭過的緣故，我又累又困，眼皮一旦合上，便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

我躺在牀上，耳朵裡塞著耳機，枕頭旁的MP3播放器裡放著齊致遠還是ARON?TONG的時候錄製的歌曲。這些歌我已聽過無數遍，卻仍然百聽不厭。我還是喜歡聽著他的聲音入睡，從九歲到現在，執拗得不肯改變。他那帶著磁性的嗓音在耳畔淺吟低唱，撫平我內心的憂傷，帶給我無限的安寧與踏實，迷迷糊糊中，我已向著夢鄉而去。

他的聲音卻在這時戛然而止。

我猛地睜開眼，齊致遠正坐在我身旁，小心翼翼地取下我的耳機。見我醒來，他滿臉歉意地說：“不想弄醒你，還是把你弄醒了。”

“沒關係……”我一個打挺坐起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呢。”

他微笑著望著我，一雙星眸透著欣慰，也不知是因爲他知道卓依寧已幫他化解了一場誤會，還是他的會議有所進展，終於拿下了一筆大單。

“小艾，很抱歉……”他緩緩張開雙脣，低聲說，“很抱歉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你知道你外婆的死訊。我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可總是找不到這個機會……後來你又鬧著……鬧著要離開我，我就更不敢告訴你了……”

他的聲音滿是傷感，長嘆一聲後，喉頭哽了幾哽，聲音變得越來越輕。

“齊致遠……”我無法再矜持下去，一頭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囁嚅著道，“不……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太任性了……除了向你使性子，我就沒做過一件對你好的事……”

他低低地笑，大手在我背上輕輕摩挲：“不向我使性子，那還是小艾麼。”

淚水順著臉龐滾滾而下，我抽抽答答地嘟囔：“我總是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我……有朝一日，你，你會不會覺得厭煩了，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怎麼會……”他的嘆息又變成了輕笑，“永遠都不許做這樣的假設。”他說著，霸氣十足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也輕輕笑。我說：“如果我現在說，我決定搬到公寓去，不再住校了，你會幫我搬家嗎？”

“爲什麼？”他面露驚異，更多的，應該是欣喜吧。

“我不想再見到子健了。”我認真地說，“我不想再見到任何抵毀你的人。”

他的眼中盈盈閃閃，似有淚光泛起。我眼巴巴望著他，希望能得到他更多的有關情感的暗示。可他卻只是簡單地吐出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