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擅自決定？我看不用等到明天，這個消息，很快就人盡皆知了！”雲秀娥氣沖沖的扯下華美的狐皮外套，“砰”一聲關上房間的門衝他吼起來。
歐陽鐸臉色作難的撿起外套披在她肩上，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或許不會這麼快同意，就自作主張先宣佈了。現在一切都成了定局，不如就……”
雲秀娥氣急甩開他的手，“不如就什麼？你明知道兩家公司規模差距甚大，你說是合併，可公司的員工會怎麼想，他們一定認爲是雲氏衰弱被豪陽吞併了！”
“不，合併不是吞併。雖然兩家公司規模不一，但是以平均原則進行分配調整的，只要我這邊不反對就不是問題。”想起合併書上擬寫的章條，歐陽鐸好言相勸道。
雲秀娥心裡一驚，極不自信的回過頭來，“你說股份調整和配置是一比一？那怎麼可能，就算你願意其他持股者也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我和小嵐都同意了，加起來贊成票超過五成，這已經沒問題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歐陽鐸選擇如實相告。
但云秀娥從那話裡聽出另外一層信息，忙抓緊他詢問：“這一切都是嵐嵐的主意是不是？爲什麼她提出這麼過分的條件你還答應她了呢？”
歐陽鐸面色儒雅，輕輕握著她細膩如玉的小手，“從她出現在董事會的那天開始，我就相信她有這個能力。再者，我們兩家是世交，你我又走到一起，讓雲氏與豪陽合併不是更利於管理嗎？”
“可這……她這條件實在是太過分了！大哥會怎麼看你，公司的人又會怎麼看你？不行，我要找她說說，就算合併也能這樣不公平。”
雲秀娥作勢要出去找歐陽嵐談談，可還沒邁開腳步就讓歐陽鐸給拉住了，“合併同意書已經簽了。”
“什麼？”雲秀娥頹然，猛然垮坐在沙發上，厲聲苛責，“這個孩子，她怎麼能這樣？難道她忘記了老爺子是怎麼對她的嗎？她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她這是大逆不道啊！”
“她心裡不踏實，終怕有一天我讓你受委屈，所以纔想到把公司的掌控權握在手裡。爲了表明我對你的心意，我甘願接受，只是我擔心她一個人會很累。”歐陽鐸用了個委婉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奈何雲秀娥是何等聰明之人，加上覆合一事歐陽嵐應得太過乾脆，沒想到竟然來個反向利用了，這孩子的心機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樣的手段明顯就是威逼，面對自己的父親她怎麼做得出來？究竟她是不是自己親生的，爲什麼心機如此之重、心腸如此決絕？
這一刻她真的很懷疑……
雲秀娥異常嚴肅的板起面孔站起來，“她在哪裡？我去找她！”
怪不得，剛纔尋遍了整個大廳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她一定怕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故意避開了，爲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算當年的事情再怎麼讓她痛苦憎恨，她也不該用這種下作的豪奪手段，搶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啊！
她這麼做，不僅僅是忘恩負義，更是不忠不孝！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裡。”不知從幾時起，她已經站在門口，一字不落的聽著房間裡的談話，既然是要找她問個清楚，那麼她就要主動現身。
雲秀娥擡起頭來，極爲陌生看著推開進來的人，態度不再溫婉和煦，而是有著歐陽嵐從未見過的漠然與冷靜。
而這種陌生的漠然與冷靜，深深刺疼了歐陽嵐的眼，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當暗中籌備這一切時，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思想準備，可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卻還是覺得這麼難以接受。
相依爲命的母親，她竟然算計了，也難怪今日遭到這般對待，縱然有千千萬萬的理由，也無法掩蓋她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實。可縱然再心寒，該說的她也必須要說。
她調整好情緒，表情淡然的看著她說：“我知道你要問爲什麼，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兩家公司合併是我的主意。豪陽出事之後，我就已經暗中準備了一切，找人評估雲氏的資產，暗中收購董事們的股權，在中高層安插自己的人手，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否認，也不害怕承認，這就是歐陽家虧欠我們的代價。”
“你！你個不孝女！”雲秀娥厲聲指責，惱怒之餘狠狠的刮她一巴掌，“你知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外人會如何議論你？老爺子在天之靈知道你這麼做，他能安心嗎？這麼多年我都是怎麼教你的？”
好重好狠的耳光，打在臉上，卻震麻了整顆心，歐陽嵐雙眼朦朧，苦笑著擡起美眸，輕聲道：“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豪陽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會毀掉，我相信就算是爺爺，他也一定支持我這麼做。我削了父親的權，即將代替他的位置，可那又如何？我還是歐陽家的人不是嗎？這個家的東西並沒有落到外人手裡，豪陽還是歐陽家的！”
“可是你……”明知道孩子這麼做是不對的，可她竟無法反駁。
“你不恨他，可以。你不怪他，也可以。舅舅的死，你可以不在乎。往日的舊賬，你也可以一筆勾銷，可我做不到。他既然想讓我認他，他就一定要付出代價！而這就是代價，是他拋棄你，害你痛了苦了那麼多年的代價！”歐陽嵐一臉平靜一臉淡漠，“不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就永遠不懂得珍惜。”
“你……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生的？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孽女來？”雲秀娥第一次如此動怒，簡直是被她氣昏了頭，氣得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只歐陽嵐聞言，整個人呆愣住了，木訥的像只木雞沒有思想亦不會動彈，不知過了多久，她雙目呆滯的望著母親，啞然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小娥，你激動過頭了，我扶你去休息。”方纔兩人吵得太厲害，想插話也插不上，沒想到一下子弄成這種局面，歐陽鐸小心的扶著她勸慰。
雲秀娥目無感情的看了眼呆若木雞的歐陽嵐，無視那一臉的淚水，扶著頭疼的腦袋重重的嘆了口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媽，早在今日之前你已經做了最壞打算了就是嗎？”
雙腳踏在門檻上，身後忽然響起歐陽嵐清清冷冷的聲音。
雲秀娥腳步驟然頓住，沉重的臉色微微變化著，沉默的站了一會兒，卻一個字也沒說，推門離去。
腳步聲消失了，關門聲消失了，這個世界真的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明知道是這種結果，爲什麼卻還是要這樣做，您真的不懂嗎？
媽，您是真的不懂嗎？
您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我可以爲了你出賣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心甘情願爲組織賣命，做出這些事情，又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我知道只有強者才能掌握自己及周圍的人的命運，所以我選擇走了這一步，將他們最在乎的東西緊緊握在自己手裡，我只有這樣做，才能真的確保他們不會再次傷害您。
我確實不相信他，不相信歐陽家的人，我只信你，只信我自己，我要用自己的方式爲您製造餘生的幸福。
只可惜，或許這一切都是我的藉口，都是想要報復他們的說辭，但我絕不後悔！
……
“阿鐸，我們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回到房間，雲秀娥依舊想不明白，琢磨不透這個從小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
她今天的做法，實在是令人心寒！
歐陽鐸在牀上坐下，痛心疾首的自責道：“是我虧欠了她，是我沒盡到父親的責任。”
“可我始終想不通，她爲什麼要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明明已經拿到那麼多遺產了，雲氏的股份她也握有35%，她已經擁有了那麼多，爲什麼還要這麼做？”雲秀娥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貪戀榮華富貴的孩子，更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可是……”
“你也別想了。其實這麼多年來，豪陽內部明爭暗鬥已經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我卻礙於情面不忍心下手，或許她這麼一來真能讓局面變好。”
“我不是在懷疑她的能力，我只是覺得越來越看不懂她，對她處理的手法不敢茍同，她的手段太凌厲了，我就是擔心她會得罪太多人。”到底是罵歸罵，打歸打，骨子裡卻還是心疼的。
“放心吧，我看她有分寸，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冷夜呢，他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哎……這孩子呀，就是心機太重，我真是擔心……”雲秀娥無奈嘆氣，忽然之間又想到了裴安麗說過的話，心裡更是忐忑不安，“阿鐸，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嵐嵐一定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們！她一定是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她忽然站起來，非常的說。
歐陽鐸遲疑的站起來，“爲什麼這麼說？”
“當年雲家破產，雲氏被查封，家宅被拍賣，眼看著一切已成定局，可就在一個月之後，宅子還有云氏都意料之外的過到我名下了，隔天我收到一大筆資金。這一切來得太詭異了，還有那個匿名幫助雲家的人，到底是誰？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小嵐是不是知道什麼？可那時她還那麼小，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我們都不知道的？”
越想越覺得詭異，越想越覺得可怕，好像被陰謀籠罩了般，越是探究就越是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