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現在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
秦沐語只覺得呼吸受阻,擡眸再次問道:“他什麼時候來籤的字?”
小警員擡表看看:“不久,大概早你十分鐘,現在剛走。言蕖錒尜瞱蠂”
氣氛一時詭異,小警員不想再糾結這件事,拿著文件走向了門外。
夕陽西下。
走出警局的時候身後有聲音囑咐,“如果這件案子有變動的話會隨時傳喚你,你必須到,其實我們都告訴過你只要你承認誤殺的話結案後根本沒這麼複雜的,是你自己不聽,”警察攤攤手,“那就這樣吧,希望取保候審這個結果沒影響到你的工作生活。”
那樣的語調,雖然略帶諷刺,卻無比現實。
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其實早就已經被這件事打得七零八落了。
秦沐語走出警局,看到了門口的那輛車。
她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似乎早就從心底猜到過,他並沒有走。
那輛車緩緩開到了她面前來。
“回公寓還是去哪兒?我送你。”上官皓並不看她,棱角分明的側臉透著沉鬱的魅惑,淡淡說道。
“你爲什麼要保釋我?”她目光清澈冰冷,輕聲問道。
“上官皓,你不覺得諷刺嗎?先是報警把這件事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問不出結果,再大發慈悲地從警局裡把我保出來。你到底想做什麼?只爲了讓大家都知道我是秦沐語,我跟你之前有比深仇大恨還重的糾葛,是嗎?如果你只是想毀掉我的生活,那麼恭喜你,你做到了——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去上班。信遠得標,形勢大好,你不用再擔心有人從中作梗,要從你手中搶回它了!”
她目光裡一片荒涼的絕望,只有恨意灼灼的光還在燃燒。
上官皓俊臉微微蒼白,繼續淡淡道:“沐語……上來。”
秦沐語眸子裡凝聚著些許震驚和厭惡,冷冷道:“不要這麼叫我,這是我爸爸纔可以叫的。”她說完就起身,纖細的身影朝著路邊往前走。
上官皓在原地僵硬片刻,啓動車子跟上去,不緊不慢。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車輛嚴重阻塞,前面站牌下的公車已經被徹底擠爆,而計程車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著路邊行駛。秦沐語看著眼前的情形,心裡一片絕望。她知道z城傍晚堵車起來會有多可怕,堵得嚴重的時候,兩個小時都未必能疏通。
她喉嚨一哽,在傍晚的夕陽下顯得形單影隻。
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平日裡該有的作息,她不知道自己回到公寓又能做什麼,這個案子會不會拖著她拖到死?她到底怎麼樣才能擺脫身後的那個男人?
一陣篤定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秦沐語微微戒備,剛想回頭,背後卻迎來一陣溫暖,接著是一雙臂膀從背後抱住了她。上官皓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緊緊裹住了在寒風裡瑟瑟發抖的她。
她蹙眉,掙扎了一下:“上官皓,你放開!”
上官皓的臂膀卻沒有鬆動,薄脣輕輕貼著她柔軟的髮絲,啞聲道:“這種情形你一時半會走不掉,到車裡等,我就放開你。”
秦沐語冷笑:“又來這一套是嗎?上官皓,除了強勢和霸道之外你還會什麼?對女人你總是有千種萬種方法,爲什麼卻只會逼我?!”
她怨恨的目光刺得他心臟微微疼痛,他濃密的睫毛遮掩著深邃的眸,低低道:“因爲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好過一點,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逼你……你累了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幾個小時,今天一天都在奔波……”
“夠了!”她打斷他,“這都不管你的事!”
可話剛說完她腳下就已經開始虛軟,頭猛然眩暈了一下,黑暗猛然的襲擊讓她嘴脣白了一下,背部的淤青也發作起來,隱隱疼痛。
上官皓將她翻轉過來抱緊了她,緊緊抵住她的額頭,查看她的情況。
“別做激烈運動,你血糖太低了。”他低低的嗓音伴著溫熱的氣息說道。
秦沐語咬脣,長長的睫毛艱難地睜開顫抖著,扯著他的衣服往外推他:“禽獸……你離我遠點……”
“就算我是禽獸!”上官皓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也等你有力氣了再罵。夜裡溫差很大,你到車裡等,只要這裡一疏通我馬上放你走,行嗎?”
他俊臉低垂著,看不清楚他的情緒。只是秦沐語知道,換做四年前,讓這個男人說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話,比登天還難。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到他車裡的,只是等到有意識的時候,渾身已經被暖暖的氣息裹住,西裝外套上有著淡淡的菸草味,混合著古龍水的氣息充溢在鼻端。
車窗外,夜色漸漸降臨下來。
這輛車,很熟悉。
她18歲的時候,無數次坐這輛車去英倫學院,她的小提琴有時候在後備箱裡放著,時間來不及的時候會直接放在腿上,一晃數年,彷彿也沒有多老,只是經歷了太多事,讓她覺得那種單純稚嫩距離自己彷彿已經有一光年那麼遠。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一怔,接起來。
“你現在在哪兒?”藍子旗的聲音傳進來,“外面現在堵得厲害,我加了一會班就弄成這樣。不過看樣子不會堵多久,說你的位置,我去接你吃飯,再送你回公寓。”
秦沐語目光一顫,看看門外,此刻彷彿已經到了高架橋上。
“我……我剛從小墨的病房出來,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去你的酒店,行嗎?”她下意識地說謊,啞聲問道。
對面的藍子旗靜默了一會。
“……好,我在酒店等你。”他聲音淡然,將電話倏然掛斷。
前面的車輛緩緩移動,他們的車也緩緩移動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得順暢。
“爲什麼要對他說謊,不告訴他我跟你在一起?”上官皓眸色沉靜,淡淡問道。
“這是我的事,沒有必要告訴你。”
“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嗎?”他嗓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只是抓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緩緩攥緊,動作細微用力,不易察覺。
“我再說一次這不關你的事!”她蹙眉說道,說罷又想起了什麼一般,眸色荒涼蒼白,擡眸看著他,“……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有其他的男人嗎?上官皓,你不用這麼看得起我,我知道藍子旗有多優秀,我也知道自己有多卑賤,從來都不是他要不要我的問題,是我配不配的上他的問題。你放心,我沒有資格去愛……我早就沒有了。”
她的身體不是乾淨的,靈魂也不是乾淨的,早在她還沒有逃亡的時候她就已經清楚,這像一個惡毒的詛咒,她這一輩子,沒有幸福的機會,也沒有重生的權力。
“砰!”得一聲輕微的巨響,他一時剎車不及時,撞到了前面車的車尾上。
秦沐語悶吟一聲,被安全帶勒得胸口發疼,猛然彈回道座位上。
上官皓抿著薄脣,眸子裡有翻涌著的複雜情緒。
前面開始有些混亂,車主探出車窗大罵了幾句,繞到了別的車道上面。
“抱歉。”他啞聲說了一句,修長的手指再度優雅地抓緊方向盤,只是脣色有些蒼白。
車流緩緩移動起來。
閃爍的霓虹壓得很低,她的手搭在車把手上:“好了,現在交通已經好很多了,我可以自己搭車去酒店,不勞煩你。”
她說著就想擰動車門,卻沒想到中控鎖是鎖上的,她根本擰不動。
蹙眉,她怨恨的目光倏然掃向上官皓。
他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挺拔健碩的身體也一動不動。
“你不放開是嗎?”秦沐語清澈的眸凝視著他,冷笑一聲,巴掌大的小臉透出一絲冷豔的絕望,“這好像的確是你的風格,恨不得全世界都被你握在掌心裡耍得團團轉。可是上官皓,你掌握不住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你當初再怎麼遮掩,也沒辦法遮掩你在自己的婚姻之外做的那些無恥下作的事情一樣,你以爲現在車窗關著,沒人聽到看到,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是嗎?!”
她眼眶泛紅,是恨意灼燒出來的一種紅,切齒地啞聲低喃,自言自語:“你的報應爲什麼還沒有到……”
上官皓終於有所動作,像是被激怒,更像是壓抑著滔天巨浪的深海,一把扯過她纖弱的手腕抓在掌心裡,探過身子用健碩的身軀將她死死壓在座位上,粗重的喘息隔著幾釐米的距離傳送給她,在狹窄的空間裡,他是一隻被逼到極點的野獸,只待爆發。
“秦沐語,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怎麼樣都好,只是記住,不要拿你自己的感情開玩笑——”他有力的大掌牢牢地掌控著她的後腦,修長的手指在柔軟濃密的髮絲間摩挲著,逼近她的臉,猩紅著眸啞聲逼迫,“爲了你和孩子,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包容,只除了一點……”
“不要把你的心隨便交給別人……否則我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懂嗎?”滾燙的氣息灼燒著她的呼吸,他啞聲說著,指骨的力量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卻不敢施展,生怕傷害到她,可又怕動作太輕,無法威懾,無法強迫,無法讓她知道這件事在他心裡到底有多重要!
秦沐語卻神情冷淡,哪怕身體各處骨骼都被弄痛,也毫無畏懼。
“你在乎的是我嗎?”她眸色猩紅,一點點冷冷說道,“上官皓,你去問問自己的心,你在乎的是我嗎?你愧疚,不過是因爲你知道了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該替我承擔你的恨!在你心裡,你對不起的只是孩子!!”
她呼吸艱難,氣若游絲,卻字字清晰地問出一句:“你有因爲過去的事對我愧疚哪怕一點點嗎?還是直到現在,你依然覺得對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理所當然?在你心裡,依舊是我殺了秦瑾蘭,所以她對我做的那些事,對我父親做的那些事,就可以統統抵消,再不追究!!”
劇痛席捲了心臟,她顫聲說道:“你對我霸道……也不過就因爲我曾經是你的女人,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滾遠一點……”她眸色猩紅欲滴,脣瓣蒼白如紙,顫聲說道,“不要再對我好……我不需要。”
說完她就探身過去,從他臂彎下夠到中控鎖的位置,按下去,再扯下自己身上他的西裝外套,狠狠丟還給他,獨自下車。
夜風很涼,涼的沁骨,她幾乎是一下車就打了個戰慄,抱緊自己,小跑著到路邊,重新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坐進去,走遠了。
上官皓的車靜靜停在路邊,堵塞著交通,一直到後面的車開始滴滴按喇叭,他蒼白的臉色才恍惚反應過來,遲緩地搭上方向盤,在她剛剛一字一句的剖析中臣服,再無迴轉的可能。
初冬的夜終於沉沉降臨。
……
藍子旗掛斷電話的那個瞬間,臉色冷得可以。
身後的病牀上,小墨抱著小熊看課本,看不懂正弦符號,擡眸剛要問問藍子旗,卻發現他臉色陰沉,彷彿是跟媽咪通過電話後生氣了。
冷冷轉身,藍子旗挺拔的身影站穩,看了看小墨懷裡抱著的那頭熊。
“你知道你媽咪什麼時候最令人生氣嗎?”他走過去,雙手撐在小墨兩側,用地獄般的目光凝視著他,緩緩問道。
小墨怔住了,抱著小熊畏懼地縮了縮,搖搖頭。
“一種是在她說真話的時候,一種是在她說謊話的時候,”藍子旗低低解釋著,聲音幽冷,可等他的話說出來之後發現孩子一臉懵懂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蠢,“我這麼說挺矛盾的是不是?”
小墨這下重重點頭,維持著好孩子不說謊的良好品德。
“我也覺得。”藍子旗有些沒好氣地冷冷低喃。
看看手錶,他撫摸了一下小墨的頭,低聲道:“我是該下點猛料了。”
……
晚上吃飯前她在他的浴室裡洗過澡,一身倦怠,門外卻備好了衣服。
秦沐語愣了一下,看看尺寸,好像是她的。
牀頭的電話響起來。
“衣服換好就下來吃飯,菜涼了我沒胃口。”藍子旗冷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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