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讓我代替木瑾知去。”
他什麼都聽到了，剛剛他們在房裡說過的話。
幾乎是立刻的，東方旭就有代替木瑾知下陰間的想法。
“阿旭，”
東方燕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你跟我過來。”
東方旭表情變了變，站在原地蹴躇了一下，才用一臉死就死吧的表情跟過去。
反正他都死過一次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東方燕板起面孔，看到他走進來也不兜彎，直接了當地問道，對著阿旭突然就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知不知道你會害死東方家的？”
其實比起阿墨，東方燕對阿旭有更深的感情，畢竟他算是自己從小帶大的，現在看著他走錯路，當然會心痛。
同時還有點心寒的感覺。
“阿墨是你哥哥，你怎麼對他下得了手？”
阿旭眼睛低下來，不敢再和爺爺對視。
怎麼下得了手？
同樣的一句話木瑾知也問過他，當時他沒勇氣回答；現在問的人是爺爺……
“我並不比他差，”
東方旭聲音低沉無力地爲自己辯解，“至少我自己認爲不比大哥差，他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樣可以做到。”
所以，他認爲自己想取代大哥的想法是正常的，沒有錯。
至少這世上，每個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這只不過是人的劣根性，他錯的是做得太極致，不應該把主意打在東方墨身上。
他應該挑選另一個人借屍還魂的。
“那你說說，”意外的，東方燕聽到他的辯解沒有生氣，再問一句，“你可以做到什麼？”
“他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管理公司、守好家業，甚至……爺爺”
東方旭頓了一下，“您說過大哥是東方家這一代的家主，我覺得我也可以勝任這個位置。”
“你學過嗎？接觸過工商管理類的專業嗎？還是你以爲你大哥每天就坐在辦公室裡什麼都不用做？”
東方燕點上手裡的菸斗，也不急著抽，任由菸頭靜靜燃燒，一點火紅的光晃著東方旭的眼睛。
“還是你以爲招多幾個能幹的員工把所有工作塞給他們？然後自己就翹起二郎腿在旁邊等著收錢？阿旭你想得太天真了。”
東方燕指了指左邊的牆壁，那邊就是東方墨的房間。
“你大哥身上揹負著多大的責任你有想過嗎？像曙陽集團那麼大的跨國際公司，要養活的不僅是我們東方家一家人，還要保住底下幾千員工的飯碗，他們需要的是一個頭腦清晰冷靜的決策者，並不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你哥從十八歲那年就開始全面接收集團，這麼多來，無論多累多寂寞，他都沒有吭過半句，換做你，真的能做到嗎？”
東方旭一窒，說不上話。
一開始他是下意識地想說：就算他不會，也可以邊做邊學。
可還沒等到他說話，腦海就像有自己意識那樣，不由的浮起從前許多許多個夜晚，他親眼看著東方墨不眠不休連續工作幾天幾夜的場景。
那些夜晚，他經常悄悄溜進總裁室，盯著大哥疏冷涼薄又忙碌的背影。
想到那些畫面，他到嘴的話默默嚥了下去。
是他想錯了嗎？東方墨能做到的事他真的沒有能力？
東方旭情不自禁地心裡設想了幾個場景……
他能處理集團所有的事務嗎？
他能忍得住責任壓力，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在肩上嗎？
他能在風雲變幻的商業會議中，冷靜睿智地保住集團最大的利益嗎？
……
阿旭不敢再想下去，他居然沒有信心說出一個“能”字。
但上面所想的種種，就是東方墨強硬走過來的。
“你十八歲的時候還跟著爺爺吧，”東方燕擡手，把快要燒完的菸斗放進嘴裡，吸上一口，“你哥十八歲肩膀上已經扛起你想象不到的責任。”
“爺爺我……”
“你不用再說了，”東方燕搖頭，“你今天會變成這樣，爺爺也有責任。我不應該把你留在身邊、留在曙陽集團守住這裡，應該一早就讓你去投胎的。你去投胎吧，”
他揮揮手，撇開視線，“我也不罵你，你走吧。我會和下面打好招呼，你投胎的人家會是好人家。”
走？
爺爺讓他走？
東方旭一愣，失神了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爺爺，我不走！”
他神情焦急地拒絕爺爺的安排，“我、我不能走！”
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
東方墨不知道會怎麼樣？木瑾知也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他要是走了，她出事怎麼辦？
“你還要留在這裡幹嗎？你心魔已生，再不早走，留下就會再次出事。”
東方燕這次態度堅決，“阿旭，爺爺是爲了你好才讓你這個時候走。”
他知道，阿旭肯定不會自己想到借屍還魂的；而在霖市有這個能力又怨恨東方家的人，除了上官苒不作第二人考慮。
阿旭能被他利用一次，就可以再被他利用第二次、第三次。
爲了保住眼前這個孫子，他必須要讓阿旭離開。
“撲通”一聲，東方旭突然朝著爺爺重重跪下來。
“爺爺，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您別在這時候趕我去投胎。”
他如果這個時候走，即使投胎了，他會連下輩子也記恨著自己的。
“阿旭，你就輸在一個情字。”
東方燕，“爺爺早就告訴過你，丫頭和阿墨有三世姻緣，這一世是最後一世，雷也打不散他們。你硬要插一腳進來，這不是白費力氣嗎？”
“我不懂，爺爺，”
阿旭說著突然紅了眼，“既然這樣，爲什麼要讓我也喜歡上瑾知，命運不是玩我嗎？”
“唉，”
東方燕嘆氣，“不說了，再說老頭子又要遭受懲罰了。你的情劫只能靠自己度過，誰也幫不了。三天後我會讓你送丫頭下去，這幾天就呆在這裡，哪裡也別去。”
所以，爺爺的意思是他只能在這裡再待三日？然後就必須去投胎了？
阿旭渾身冰冷難受地緩緩低下頭。
“還有一件事，”
東方燕神情突然嚴厲起來，“誰幫你聯繫上上官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