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炙炙的白天，他們家門窗緊閉，連厚厚的窗簾也放了下來，外面的一絲光也透不進去。
“東方爺爺，”
冷刑調試好了室內的冷氣，“都按照您的吩咐辦妥了，這室內的溫度會一直維持在5攝氏度以下，老大的身體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
“好，”東方燕點點頭，“就怕阿墨的身體會腐爛，否則到時候就麻煩了。”
“爺爺，那您現在可以救回東方墨了嗎？”
木瑾知眼睛看著躺在牀上的他，黑眸緊閉、眉眼冷清的樣子就像他只是睡熟了。
黑豹一直守在她身邊，聞言伸出涼涼的舌頭，舔了舔她手背，似乎在無聲地安慰她。
“還不行，”
東方燕皺眉搖了搖頭，“阿墨的魂魄不齊，不能馬上讓他回到肉身裡。”
“什麼意思？”
“阿墨人間壽命本是很長的，”東方燕掏出他的菸斗，也不點上，就這樣放在嘴裡含著。
“今次的遇難在他命盤裡是沒有的，屬於意外。生死薄上並沒有他今天斷氣的名字，所以他的魂魄纔會只被鬼差收走了兩魂一魄，還有一魂六魄就附身在他……”
爺爺朝黑豹努了努嘴，“體內。要想救回他，一定要先去找到那兩魂一魄纔可以。”
沒有聚齊三魂七魄，現在急著救回來恐怕也會變傻。
“那到哪裡找？”冷刑拍拍胸膛，自告奮勇地推薦自己，“爺爺，找人我最在行，您說，我馬上去找老大的魂魄回來！”
東方燕瞥他一眼，“下地府找人你也在行？”
“……不在行。”
“那兩魂一魄應該是被鬼差帶下去了，丫頭，”東方燕敲敲手裡的煙桿，“你昨晚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嗎？”
譬如看到鬼差。
“沒有，”木瑾知搖頭頓了一下，又回憶了幾秒，“不過很奇怪，我還沒有知道東方墨遇害前，有聽到他叫我的聲音。”
那時候冷刑還說她是幻聽。
“那就錯不了，”東方燕點點頭，也不和他們解釋，“是真的被鬼差帶下去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一聽說東方墨另外的兩魂一魄被鬼差帶走了，木瑾知眼眶頓時又溼起來，“總不能一直讓他躺在這裡吧。”
然後她就對著這豹子一輩子？
想到這裡，木瑾知垂下眸光，同時黑豹也擡起視線。
一看到她又要哭出來，黑豹蹙蹙眉頭，身體朝她輕輕摩擦了幾下。
“我不要，”
木瑾知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意思，“絕對不要你這樣過一輩子！”
雖然黑豹體內真的有東方墨的影子，但始終不是完整的他。
“讓我算算，”
東方燕右手拇指測算了一會，“三天後有一個良機。三天後正好是七月最後一天，鬼門關會在那天打開，讓在鬼月裡上來探親的鬼回去。那天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混下去把阿墨的魂魄帶回來。”
“好！”冷刑再一次拍胸口，“如果可以救回老大，就算要我下地獄也可以！”
“你去？”
東方燕上下打量他幾眼後，搖頭，“你不能去。”
“爲什麼！？”
“你身上煞氣太重，怎麼可能混進鬼堆裡？估計還沒走到就被鬼差發現了。”
“那要什麼人才可以去？”
“要身上陰氣重，帶著鬼氣，又聰明的人。”
他話剛落音，房間裡三雙視線，包括黑豹的，不約而同地望向木瑾知。
唯獨木瑾知依然平靜。
陰氣重，她是偏陰體制；
帶有鬼氣，有個鬼差說過她身上帶有鬼氣的。
“我去，”
她嗓音淡淡的，“我下去把東方墨帶回來。”
只要能救回東方墨，別說下陰間了，地獄她也敢去闖！
“吼！”
她的話剛落音，黑豹發出警告的低嗚，轉身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把木瑾知逼近牆角處，阻止她站出來。
“我一定要去！”
木瑾知也倔起來，毫不退讓地和他對視，“你不能阻止我！”
我不能？
東方墨此刻要是可以說話，肯定會惡狠狠地封住她的脣舌：我讓你去冒險纔是不能！
“只有我可以去帶你回來，”木瑾知討好地撫過他背上柔順的黑毛，“墨，你也不想一輩子都做一隻豹子的，對不對？”
黑豹涼涼地斜睨她：做一輩子的豹子也不能讓她去冒險。
誰知道那個陰間是什麼樣子的？要是她不幸的出了事豈不是一輩子也回不來？
“我不會有事！”
木瑾知發覺自己居然可以從他眼神裡看出他的想法，連忙舉手保證，“墨，相信我，我會完整無缺地把你帶回來！”
不信！
“你……”
木瑾知不由得氣結，這個男人無論什麼時候……甚至連現在這個樣子還要那樣的霸道。
“我不管，”
他霸道，她也倔強，“反正我就是要去！”
“吼！”
“你們都別吵了，”
東方燕走上來隔開爭吵的他們，“都聽爺爺說一句。阿墨，”
他先轉身望向東方墨，“丫頭說得沒錯，你不能這樣子一輩子，魂魄不齊全，以後也投不了胎。你別看丫頭這樣子，關鍵時刻她還是很聰明的，你可以放心讓她去。”
木瑾知，“…什麼叫這樣子？”
黑豹似笑非笑地望她，視線裡分明就是埋汰。
“到時候丫頭照我教的方法去做，”東方燕點點頭，“應該不是難事。”
“那就這樣子決定了！”
趁東方墨還沒有表態，木瑾知連忙答應下來，“爺爺，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告訴我，我抓緊時間去弄。”
“不用不用，”
東方燕擺擺手，“那些東西要爺爺親自準備的，你這幾天就休息好點，別太累。”
“嗯！”
木瑾知重重點頭，終於露出許久不見的一個微笑。
黑豹本來還是冷著臉的，看到她那個笑，默了默，無聲地坐回她身邊。
講真，他是一萬個不贊成她去做危險事，可看到她那個笑，就不由得被說服。
“爺爺出去買點東西，你們看好這裡。”
東方燕才走出門口，倏然，東方旭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來。
“爺爺，能讓我代替木瑾知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