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成了人，你會有可能喜歡我嗎?
阿旭說完最後一個字，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居然感覺到冰冷胸腔下的心臟“砰砰砰”的亂跳起來，鮮活得像他真的是人。
木槿知打字的手指一頓，纖白的手指停在黑色的鍵盤上。
阿旭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緊張地盯著她的臉部表情變化。
可只過了一會兒，他就失望了。
木槿知湛清的眸子里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變化，連一點波瀾也沒有。
他親眼看過，每次說起東方墨的時候，木槿知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亮起來，燦若天幕的繁星。
那纔是愛人的眼神吧。
“一點也沒有嗎?”
阿旭不死心，繼續追問:“槿知，真的是連一點點喜歡也沒有嗎?”
“我喜歡你啊，”
木槿知的話讓阿旭的眼神一亮，但很快又暗下來:“一直都喜歡，和小雅一樣的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不，”
阿旭搖搖頭:“不對，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而是……”
他深深看她一眼:“你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但是……
“你非要我說出傷人的話嗎?”
木槿知:“好吧……”
有些話的確要說得清清楚楚，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能給別人假的希望，模棱兩可的態度纔是最傷人的。
“阿旭，我由始至終都只把你當成……”
“你別說!”
阿旭冰涼的手指倏地捂上她的脣，聲音苦澀:“我不想聽。”
他這句話聽起來是很孩子氣，可也是他心底最真的反應。
“我是鬼你不喜歡，變成人了你也不喜歡?”
木槿知眨了眨眼，突然有點恍然大悟起來:“阿旭，你要去投胎嗎?”
“不是。”
“那你怎麼變成……人?”
真的不能怪她聽得一頭霧水，人死了就是鬼，但鬼就是鬼，怎麼可能變得回人?
除非他是要去投胎。
阿旭悄悄揣了一下帶在身上的黑瓶，想說話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我就是突然想到好奇問問的。”
不能告訴她。
這幾乎是他第一時間在心裡冒出來的念頭。
“對了，”
木槿知想起什麼，眸色嚴肅起來:“阿旭，你媽媽的事怎麼了?你有沒有找到她?”
“找到了。”
聽到她提起安月嫦，阿旭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心虛的不敢和她對視:“我也說過她，讓她別再鬧事了。”
“她會聽嗎?”
對於這個，木槿知可沒抱什麼希望:“你媽那人最喜歡鬧騰，要是真的說不服她，你還是找爺爺吧。”
“我會說服她的，”
阿旭聲音淡淡的，連帶著他的身影也在緩慢消失:“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傷害你。”
走了?
木槿知站起來，視線往周圍掃了幾圈，這才肯定阿旭是真的走了。
她覺得今天的阿旭有點奇怪，但問他又不肯說。
木槿知拿起鋼筆若有若無地敲了敲，唔，她要不要去和爺爺說一聲呢?
--
“在看什麼?”
正思考著要不要告訴爺爺的時候，東方墨的聲音突然從後面響起，還是一貫的公事公辦冷酷語氣:“木助理，進來。”
木槿知暗暗吐了下舌頭，連忙轉過身。
東方墨站在辦公室門口，眉目冷清的樣子，而沈從文跟在他背後，悄悄對她打了個眼色。
木槿知連忙向沈從文求救:沈秘書，**oss怎麼了?
沈從文搖了搖頭:木助理，你自求多福吧。
木槿知:“……”
她最近好像沒有做錯什麼啊。
眼看冷酷的boss大人一言不發走了進去，木槿知不敢拖延，連忙擡腳跟上去。
“關門，”
木槿知乖乖的一口指令一個動作，
“坐下來。”
“嗯。”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boss對面的椅子上，雙手還謹慎地放在膝蓋上。
“這份文件最後是你審覈的嗎?”
東方墨隨手把一份定裝得整整齊齊的文件丟到她面前:“認認。”
木槿知連忙瞄一眼:“嗯，是的。”
這是她上個週五整理好的文件，今天週一他開會要用到的，是屬於比較重要的簽約文件。
“第一頁第十行順數第三個標點用錯，”
東方墨嗓音清冷:“第三頁第二大則四小分則有錯別字。”
木槿知:“……”
標點用錯?小則有錯別字?
她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動了動，忍著沒有翻檯。
天，東方墨這雞蛋裡挑骨頭的壞毛病究竟是跟誰學的?
“不服氣?”
東方墨眉頭輕挑，突然拿起桌面的文件挑起她的下巴，上半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木槿知頓時就覺得自已被一座大山籠罩起來。
“看看這是什麼眼神。”
“不敢不服氣。”
在公司，他是boss，她是助理……爲了工資折腰，她忍!
“boss，我這就拿出去改正。”
說完，木槿知從他手裡拿過文件，東方墨卻不肯鬆手，她扯了好幾次文件都扯不出來。
“我讓你走了嗎?”
東方墨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生氣盎然的眼睛，黑眸裡帶著三分冷酷七分玩味:“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小妮子還挺上道。
就算兩人在家裡怎麼鬧怎麼玩，在公司裡從來都是一板一眼，即使是兩人獨處，她也從不會逾越半分界線。
有趣。
“知道，”
木槿知把他的話重複一遍:“標點用錯，有錯別字。”
“嗯，還有呢?”
“檢查不認真。”
木槿知又扯了幾下紋絲不動的文件:“boss，你到底要不要我拿文件出去改?距離你的會議……”她瞄了眼手腕:“還有十分鐘。”
“五分鐘你可以改完文件嗎?”
“唔，應該沒問題。”
纔回答完他的問題，木槿知頓時警覺起來，“你想幹什麼?”
“公事辦完，”
東方墨手臂把她牢牢困在椅子裡，薄脣輕揚:“現在來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私事。”
上一刻還正經冷酷得像個魔頭的boss一秒鐘變成流氓，就算木槿知在公司裡多淡定也控制不住發熱的臉頰。
“老、老闆，我們在上班。”
“嗯。”
“這裡是公共場合。”
“這裡只是我的辦公室。”
木槿知:“…不管怎麼說，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她突然往他身後指過去，驚訝的語氣:“咦?阿旭你怎麼上來了?”
東方墨不疑有他，轉頭望過去。
木槿知靈活地抓緊機會，從他臂彎下溜出來，“boss，我出去工作了，五分鐘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