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遲疑了片刻,便有些爲難地說道:“老闆,你如果方便的話,最好是親自過來一趟,要把人帶過來恐怕有點困難!”
“嗯?”文少希劍眉蹙緊,拖了濃濃地尾音,別說電話裡的邵東聽得膽戰心驚,就連一旁的杜正淳見了,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因爲他知道每當文少希做這樣的動作表情時,便是危險來臨的時刻。
果然就見文少希轉頭,面無表情地對杜正淳說道:“你替我守著,有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說完,他便邁開凜冽的大步,離開醫院。
此時小區裡已經亂成一鍋粥,孫茉莉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個潑婦,頭髮凌亂,衣裳的鈕釦散落一地,露出半個酥胸。不論是小區保安也好,還是聞訊趕來的警察也好,甚至是邵東也好,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靠近。
她手裡拿著一把菜刀,直抵自己的脖子,揚言誰要敢靠近一步,她就死給他看。受了驚嚇的章小含被孫茉莉母雞護小雞一樣護在身後。
章漢歸隨警員在一旁,一臉欲哭無淚地守著被困在人羣中央的妻兒。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好好一箇中秋節,月圓人團圓的好日子,卻要釀出這樣的悲劇,他的大女兒此時躺在醫院的急救室,生死未卜,妻子和小女兒也被這樣一羣來路不善的人圍著,求生無門。
也不知道他們章家祖上造了什麼孽,讓他們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鬧得這樣雞犬不寧,人盡皆知。
爲免孫茉莉拿菜刀誤傷人,警員已在周圍拉起了警戒線,雖然已是深夜,但小區裡的居民沒一人睏倦,紛紛趴在警戒線的外圍,遠遠地觀察著孫茉莉母女倆的一舉一動。
“媽,我知道錯了,求你別讓那些警察把我抓走,只要躲過這一劫,我一定好好讀書,爭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給你爭光!”章小含的雙手緊緊攢著孫茉莉背上的衣服,她的眸子裡皆是掩不住的慌亂,嘴裡更是不停地跟孫茉莉說道。
孫茉莉在半個小時前,接到女兒在小區電話亭拔給她的電話,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後,孫茉莉便拿著一把菜刀二話不說出了門。
母女倆纔剛剛匯合,警察和文少希的人便都來了。孫茉莉在章小含身上傾注了太多心血,她就算是不要命了,也絕不會讓女兒被他們任何一方帶走的。
也正因爲她的彪悍,才讓警方和邵東都不敢輕舉妄動,萬一因此誤傷了人命,還要擡上自己的一條性命,自然是不劃算。
孫茉莉雖說讀書不多,但審時度勢的本領奇高,她很快就看出了這些人的顧慮,她便得意對章小含說道:“丫頭,不要泄氣,只要我們繼續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喝退這些人!”
只不過,孫茉莉母女倆還沒有得意多久,就聽到人羣中不知道誰高聲說了一句,“文大少來了!”
孫茉莉母女倆一聽,便瞬間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神情慌張起來。因爲比起警員們的中規中矩,文少希乾脆利落的手段,更讓孫茉莉母女倆心慌意亂。
警局的小隊長見到文少希親自過來,他
走了過去,十分客氣地打了招呼,並致歉道:“文少,對不起,是我們警員辦事不利,到現在都還沒有制服歹徒!”
文少希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警局小隊長便自動退到了一邊。
已經換掉一身血衣的文少希,穿著一件潔白襯衫,在銀白月光下顯得尤爲惹人注目,他徑直就朝那母女倆走了過去。
孫茉莉和章小含見狀,已經忘了手中的動作,只知一味的後退閃躲,把自殺威脅人的本領也拋向了腦後。
還是章小含快退到一棵樹下時,想了起來,對孫茉莉提醒道:“媽,菜刀!”
孫茉莉當時也是被逼急了,經女兒一提醒,立即揮舞著菜刀就朝文少希砍去,當時那畫面,所有人爲之一震,警員們更是已經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可畢竟離孫茉莉還有一段距離,當他們衝上前去時,孫茉莉的刀已經落下。
可接下來,並不見鮮血四濺的慘烈畫面,反倒傳來了孫茉莉殺豬般的嚎叫聲。
原來,當她手裡的菜刀高高落下時,文少希站在那兒沒有半分閃躲的意思,且輕輕將手臂一揚,就擒住了孫茉莉的手腕,他只是稍微使了一把暗力,孫茉莉便疼得手一抖,不僅菜刀抖落,更因爲文少希鉗制她手腕的力道加重,疼得她不顧形象的大叫起來。
章小含見唯一的保護傘被擊敗,她本想趁亂逃跑,不想那警員小隊長眸光銳利,當場就指揮兩個警員將她控制住。
至於孫茉莉這個悍婦則由小隊長親自給她鎖上手銬。章漢歸見一眨眼間,妻子和女兒都被擒住,生性軟弱的他,除了跪在草叢中,無語望青天外,竟然連最起碼的向警官求情的膽量都沒有。
文少希將孫茉莉交給小隊長控制住後,他接過邵東遞過來的一條溼毛巾,將手掌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杜正淳從醫院那邊打來電話,他才罷休。
見文少希要走,警員小隊長急忙追了過來,見四下無人,忙小聲問道:“文少,這對母女倆,您是想輕判,還是重判?”
文少希沒有立即答話,只是回頭掃了眼不遠處的章漢歸一眼,答非所問道:“聽說我太太剛剛度過危險期,要怎麼處置那母女倆,我想等我太太醒過來,再徵詢她的意見!這期間,還麻煩沈隊長幫本少把人給看牢了,不要再出什麼妖蛾子!”
“好的好的!”沈小隊長連忙點頭,小跑著折回案發地。
邵東則一路默默地跟在文少希的身後,然後小跑到車門前,幫老闆拉開了車門。
靠在車裡,文少希的表情露顯疲憊,在得知章小北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後,文少希整個人便垮了下來,那是一種高度緊張過後的後遺癥。
趕到醫院,杜正淳告訴文少希,章小北被轉入VIP病房,但人到現在還沒有醒,文少希說知道了,便徑直推開VIP間的門,走了進去。
章小北臉色蒼白地靜躺病牀上,陷入深度昏迷的她,此時對外界已經失去了感知,更不知道在她還處於生死線緋徊的時候,她家男人已
經替她懲治了那對母女。
文少希用指腹輕柔地撫了撫章小北那面無血色的臉龐,眸底劃過一陣心疼。
杜正淳這時推開門走了進來,對他說道 :“少希,我有話跟你說,是有關嫂子顱內的那顆東西……”
“我們出去說!”文少希說著給章小北蓋好被子,起身走出了病房,來到了走廓旁邊的陽臺處,大開了窗子,讓一股子勁風灌了進來,透著絲絲涼意。
“有煙嗎?”文少希問。
杜正淳遲疑了片刻,還是自口袋裡摸出一個煙盒,拔出一支來遞給文少希,並用防風打火機爲他點燃。
文少希平時很少抽菸,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想起抽一兩根。他叼煙的動作痞痞的,壞壞的,尤其隨意瞇眼的動作,透著說不出的魅惑,章小北以前纏他纏得緊的時候,被她無意中瞅見他叼煙時的樣子,她一點兒也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把當時心情糟透了的他,都給誇笑了。
“說吧,情況到底有多嚴重?”猛吸了幾口,還剩大半截,文少希卻是將菸蒂在窗臺上狠狠地摁滅掉,一臉平靜地問。
“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嚴重,但是也不容忽視,最好近期安排手術!”杜正淳收起昔日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經地說道。
“依你看,什麼時候安排最合適?”文少希瞇起那促狹的眸子,問道。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許是信心不足,杜正淳眼神不安地看了看文少希,試探性地問道。
“講!”
“其實做開顱切除手術,風險本身就大,可如果患者本身還有心理壓力的話,手術做起來就更加的困難,我就想,倒不如趁嫂子現在昏迷的狀況下,索性……”後面的話,杜正淳沒有言明,但他知道文少希那麼聰明的人,必然是聽得懂他所說的話。
文少希聽他說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扔下一句,“我要先確診,你也說她腦袋裡有東西,但不能完全肯定就是惡性腫瘤,我們不能在這樣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
杜正淳聽罷,也覺得文少希說得有道理,他那天去別墅裡以給章小北開調經的藥爲由,替她把過脈,發現她的腦袋裡確實有東西,但他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瘤,還是惡性的。他剛纔之所以有那樣大膽的想法,也是想趁著章小北現在昏迷的狀態下,幫她無痛摘除毒瘤,卻不想犯了醫術大忌,連最終的確診方案都沒有做,就差點給章小北開顱,也難得文少希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思路。
杜正淳于是點點頭,“好吧!我遲點便讓人給嫂子做一個系統的檢查!如果真的是瘤,我們便儘快安排手術,如果不是,那也要找出病因,看看嫂子腦袋裡到底長著一個什麼東西?”
文少希輕嗯了一聲,便一言不發地撇下杜正淳,重新折回了病房。坐在章小北的跟前,他的大手拉緊了她微涼的小手,心情卻是極其複雜,總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有化不開的濃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