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不知道又向北緯移動了多少度,給予這裡的光照和熱量都比以前多了不少。漸漸地男孩子們都不再去打開水了,都是用冷水擦一下身子或衝一下腳。若身上流了汗,他們就到樓下用水龍頭洗洗澡。他們並不是不怕冷,而是嫌每天都打開水太麻煩。下午的課上完後去沖澡還有陽光照耀,比較暖和,要是下了晚自習再來沖涼,身體不好可真的會感冒的。
而更致命的理由是這麼“熱”的天了,還和姑娘一樣去打開水,不是太不爺們了嗎?說到底都是爲了面子,男生都是愛面子的。
下了晚自習,呂志拎起裝著洗髮精和沐浴露的袋子,飛快地往寢室衝。他把袋子丟在牀上,流暢地換上涼拖鞋,彎腰拿出牀底下的盆子,脫下自己的衣服和褲子往盆子裡扔。他舉手扯下兩條毛巾,放到盆中,又把洗髮精和沐浴露拿著端起盆中就往樓下水管跑。
呂志找了一個牆角避風的水龍頭,放下盆,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啦地流下,冰涼的水珠濺落到盆外,潛到呂志的腿上。呂志冷嗖嗖的,打了一個哆嗦,冷得發抖。呂志將洗髮精和沐浴露置於地下,毛巾搭在水管上,等待水浸溼衣服。完了,怎麼忘了帶洗衣粉啊?上去拿嗎?呂志想班上有同學或有認識的來,然後搞一點兒洗衣粉來用用,可半天碰不到,自己又處於這麼偏僻的地方,索性自己靠自己。呂志關上水龍頭,跑到二樓把洗衣粉拿回來,隨便往衣服上倒了一些洗衣粉,然後開始揉衣服了。三下五除二地揉了一下衣服,像是在應付任務一樣,然後就開始清洗了。有的男生還用腳在盆子中或桶裡踩啊踩,有的人連洗衣粉、洗衣液、洗衣皁都不用,就用純正的水透一下汗臭味。男士都是不太講究的,呂志不是冷也會把衣服洗的乾乾淨淨的。
呂志把盆子用腳移到一旁,準備清洗身上的泥土味兒。擰開水龍頭,呂志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蹲下身子任憑冰水“刷刷”在身體上流淌。“啊”呂志大叫一聲,站起來,蜷縮著身體,伸出手慢慢去擠沐浴露。呂志把沐浴露塗抹在胸前,用手在身上摩擦,製造出了許多小泡泡。
夜晚與白天溫差很大,白天出著太陽還有18度,到了晚上卻只有5度了。晚上的風雖然不大,但是微風時不時略過暴露在外面的身體,還是怪冷的。呂志的身體都起了雞皮疙瘩,快速把身上的泡泡都衝乾淨了,拿起地下的盆子和水管上毛巾“噠噠噠”往寢室裡跑。
呂志的洗澡速度真是神速,當他洗好了回寢室時,好多人才下來準備洗澡。呂志回到寢室換好衣服,也把洗好的衣服晾了,就躺在牀上聽歌。
寢室裡其他的同學都一個個在忙著各自的,只有呂志一個人閒躺在牀上。高中時間這麼緊,能夠擠出這兒一丁兒點時間來躺一下還真是可以說是幸福的事了。呂志聽著輕快的網絡歌曲,沉醉在優美輕柔的音樂之中,不願睜開眼睛看一眼殘酷的現實世界。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個都忙著快點洗洗,然後上牀休息。唯一感覺不忙,都快熄燈了還閒得慌的西門焰爍在寢室跟大家侃侃而談。也不知道在嘰裡咕嚕什麼,反正不是議論老師的是是非非就是評論女生的八卦。呂志聽見西門焰爍的大聲喧譁聲,有點煩,吃力睜開被膠水粘著了的眼皮,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了,並且調大了音量。
燈熄滅了,寢室裡絕大多數人都上牀躺下了,只有西門焰爍還規規矩矩、衣著正規的站在牀邊。
“你快點洗哦!老師等下來查寢室看見了,又要說你。”賴東玫睡在牀上,看見西門焰爍還穿著衣服,鞋子也沒脫,好心提示。
西門焰爍依然無動於衷,得意地說:“他一般都沒熄燈就來,現在都熄燈了,肯定是不會來了。來了哥也不怕他,他還會把哥吃了?”
一束刺眼的手電筒燈光射進寢室,各個同學都縮進被子裡,裝得老老實實的。呂志把耳機用手拉進被子中。“西門焰爍,怎麼還沒洗啊?準備晚上還出去上網的?”班主任拿著手電筒走進來,把燈在寢室裡晃來晃去,照得人都不敢睜眼。
“不是的啊,今天搞遲了。”西門焰爍鎮定地回答,開始脫外套。
班主任在寢室裡走了一遍,清點人是否都到了:“我看你每次都是最遲來,最遲上牀的。你看現在都熄燈了,還沒洗,衣服鞋子都沒脫,指不定等老師走了會不會出去上網呢?”
西門焰爍理直氣壯爲自己辯解:“老師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網吧看,或者明天問同學。”
班主任檢查完就走了:“誰去網吧檢查啊,全靠自己自覺。”
班主任一出寢室門,全寢室都哈哈大笑。“呵呵,老師沒來,神奇得不得了;老師一來,嚇得頭都藏進褲襠裡了。”賴東玫就喜歡損人。
柳斌笑道:“你點子也太低了吧?你正在講老師就來了,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他聽見了又敢拿老子怎麼樣?”西門焰爍又恢復了正氣凜然的樣子,“哥不跟你們聊了,高三下課了,等他們回寢室了,跟他們混下去一起洗澡。”
寢室的燈滅了,但寢室並不是黑漆漆的。窗戶後面醫院的大燈還亮著,路燈也還開著,撒進寢室一些微弱的亮光。
若男敲了一下呂志的頭,說:“你還要不要MP4用的啊?你上課說晚上要看電影的。”
呂志掀起被子,坐起來了,心潮澎湃地說:“當時要啊。借你一個MP4說了好久,你的MP4那麼火,好不容易借到還不要?”
若男從枕頭下拿出MP4,遞給呂志。呂志接過MP4 ,扼腕抵掌叫道:“太好了,終於可以看電影了喲。”
若男小聲喏喏道:“輕點兒,別激動。小心吧我MP4搞壞了。看個電影有這麼激動嗎?”
呂志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也不說話,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呂志拿到MP4後並沒有看電影,而是在亂翻裡面的東西,他還不時地從被子裡鑽出來瞄瞄外面。這動作很頻繁,感覺有種焦急的狀態。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掀被子啊?一掀一陣風,冷死了。沒有值班老師專門來看你的,放心。”若男還是不懂呂志真正意思啊。
呂志並沒不高興,還是樂個不停。
呂志其實是在等西門焰爍來,他們約定好了今天晚上一起看電影的。可是西門焰爍一點兒都不急,洗澡上來了還慢吞吞換衣服,興致勃勃地講話。
呂志有些生氣,等了他半天,他還是這麼磨嘰。算了,呂志不等了,自己一個人生氣地看電影。眼睛盯著屏幕,心卻沒跟著故事情節在轉。呂志邊看還露出頭觀察西門焰爍的行爲動作,期待他快點兒過來。
大約過來近半個小時,呂志以爲西門焰爍忘記了這件事,沒趣地準備關閉了MP4時,西門焰爍掀開了呂志的被子。呂志驚嚇得把MP4藏到枕頭下,然後擡頭看。
西門焰爍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像是禮節性的微微一笑,又像是道歉的勉強笑容。西門焰爍說了句“哥來和小女子一起看電影了”,就鑽進呂志的被窩,蓋上被子。西門焰爍剛衝了冷水澡,身體散發一股寒氣逼人的冷氣,就像一塊冰塊放在炎炎夏日之下,全身冒著冷氣。呂志心中不悅,都等了大半個小時纔來,到底什麼意思呀?有沒有把自己房子眼裡啊?不過呂志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忍受不痛快。
呂志正要伸手拿MP4時,西門焰爍把呂志緊緊抱住了。冰涼的身體讓呂志有些吃不消,但又不好意思把他推開。“哥好冷啊,你抱抱哥吧!”西門焰爍提出來一個大膽的要求。呂志很矜持,不願意去抱他,但看著他乞求的目光,慢慢抱住了西門焰爍。
涼氣通過熱傳導傳遞到呂志的身體,呂志情不自已顫抖了一下,越加抱緊西門焰爍。西門焰爍的強烈的呼吸氣流拍打在呂志的臉頰上,一種不一樣的溫暖、一種不一樣的舒服漸漸深入呂志的內心。擁抱還真的是能減緩人的壓力,讓人感覺片刻輕鬆。
西門焰爍還是明白自己錯了,悄悄在呂志耳邊問:“是不是生哥的氣了?哥搞晚了,對不起啊!現在哥就陪你來看電影!”
呂志靜靜地抱著西門焰爍,不言語,不願意鬆手。呂志的耳朵上的絨毛輕飄飄搖晃著,整個人像是飄進了天堂,飄飄欲仙、又搖搖欲墜。
西門焰爍放開呂志,問:“哥已經捂熱乎了,鬆開手啊。不想看電影了?”
呂志鬆開手,摸索藏在枕頭下的MP4。兩個人躺在牀上,躲在被子裡,看起了電影。呂志左手拿著MP4,右手搭在西門焰爍柔滑的肩上,虛則看電影,實則偷偷看西門焰爍的臉。西門焰爍轉頭看了呂志一下,笑著說:“好看嗎?”呂志連忙迴避眼神,笑道:“劉亦菲演的,能不好看嗎?《倩女幽魂》現在很火。”西門焰爍點點頭,繼續看。兩個人的身體緊靠在一起,光滑的肌膚磨合在一起,呂志願意一輩子就這麼靠在西門焰爍身上。
呂志不敢看,裡面老是有擁抱接吻的鏡頭,他怕自己情不自禁吻上去了。呂志多麼希望躺在旁邊的就是寧採臣啊,溫柔、清新、帥氣。看著小倩和寧採臣那麼相愛,好希望自己也能獲得這樣的愛情。
雖然西門焰爍不溫柔,也不霸氣,可以說是霸道;也不清新,有點鄉里鄉氣的。但在呂志心中,他老惹自己生氣,卻從來沒讓自己放棄過暗戀的想法。自己爲什麼偏偏愛的是不能在一起的一個人?永遠只是朋友,卻永遠不能成爲戀人。呂志連表白都不敢,一點兒勇氣都沒有。要是公佈了這個心中的秘密,也許自己永遠都要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之下了,也許所有人都會原理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秘密藏在心中,一輩子。不知道到了結婚的年齡,自己會是什麼樣的遭遇?不管如何,呂志總是愛西門焰爍的。
天上的星星千千萬,只要看一顆就夠了;地上的人兒千千萬,只要愛上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