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笑了笑，沒有出聲。
人，只要年紀大了，都喜歡緬懷過去。
皇帝李錚自然也不例外。
自古以來，皇權的爭奪都是最殘酷的。
皇權至上！
一般來說，皇帝都自稱爲‘孤’，‘寡人’，‘朕’！
也就是說，在皇帝的眼中，兄弟是靠不住的，跟皇帝談感情，簡直就是開玩笑。
帝王無情！
一般情況下，帝王妻妾成羣，子嗣衆多，兄弟之間很多都是同父異母，這種情況下，親情更加淡薄。
作爲皇子，代表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人，是一個很龐大的勢力。
母親，妻妾，子女，岳父，門生，麾下大臣——等等！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必須要爲身後一大幫人考慮，必須要站隊。
自己如果能力不夠，勢力不夠，就必須要投靠比你機會更大奪得皇位的皇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作爲皇室成員，任何皇子從世襲來說，都有資格執掌江山。
所以，
任何皇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具有爭奪皇位的資格。
不管你有沒有實權，有沒有威望，只要造反，比外姓人奪得江山更容易一些。
至少從道德大義上，能站得住腳。
這也是爲何大幹王朝各地藩王，舉旗造反，想要自立爲王的原因。
同時，
各個王爺的身後，都有著龐大的勢力。
不過陳杰不明白的是，皇帝李錚跟他討論這些幹嘛？
他又不姓李！
皇權的爭奪，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皇帝李錚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目光恢復了一絲神采。
“當年我雖然是太子，但是能夠對我構成威脅的皇子可不少！”
“孝王更是深得父皇喜愛，他機智過人，面面俱到，深得父皇真傳?！?
“不管是從才學，治國，手段，還是從身後支持的勢力，我都無法與他媲美。”
“父皇差一點就要廢掉我的太子之位，立孝王爲太子。”
“當時滿朝文武，都以爲孝王將繼位?！?
四王爺——孝王李康！
這是一個在大幹王朝存在感很低的王爺。
“我聽說過孝王！”
陳杰嘿嘿笑著說道：“不過孝王的風評可不好，雖然很聰明，但是聰明過頭了！”
“聽說，孝王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到了鑽研人情世故?！?
皇帝李錚笑著點了點頭，咳嗽著說道：
“你說的沒錯，孝王就是太聰明瞭！”
“人，只要太聰明，就會自以爲是，就會變得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他因爲聰明，得到了先皇的喜愛，同樣因爲聰明，斷送了自己的前途！”
這一刻，
李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過去。
他這一生，感覺自己最風光的時候，就是登基的時候。
“皇上，你這話裡有話啊！”
陳杰睜大眼睛，故意裝著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自認也很聰明，你不會覺得我也自以爲是，狂妄自大吧？”
“哈哈——！”
皇帝聽到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咳咳——咳咳——！
一邊笑著，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
旁邊的高公公，趕緊從旁邊的御醫手中，拿過一條毛巾遞了過去。
皇帝李錚接過毛巾後，捂著自己的嘴巴，咳嗽的越發劇烈。
終於，
當他將毛巾放下後，只見毛巾上面竟然出現了一絲血跡。
轟——！
下一刻，只見高公公的手掌拍在李錚的背部。
一股強大的氣息，籠罩周圍。
通脈罡勁大成！
以意念控制氣血，以意通氣！
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嘶——!
陳杰感受到高公公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曹公公身爲大內外務府的總管，一身武功達到了通脈罡勁中期境界。
在陳杰的眼中，曹少卿幾乎可以堪稱無敵。
不過，
此時高公公展現出來的武功，竟然是通脈罡勁大成境界。
不愧是內務府大總管！
要知道，武學之境越到後期，差距越大，晉升越困難。
千萬不要以爲高公公只是比曹少卿高一個小境界，就以爲兩人的武功差距不遠。
恰恰相反，兩人相差一個小境界，實力相差一倍不止。
也就是說，
在高公公面前，曹少卿擋不住十招！
看來皇帝被死士刺殺後，能夠保住性命，高公公功不可沒。
呼——！
隨著高公公施展了片刻內功真氣，皇帝李錚的氣息終於順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讓高公公帶著御醫退下。
片刻後，
李錚轉頭看向陳杰，說道：
“孝王最後輸了，就是輸在他心眼太多，太聰明！”
“父皇當年想要將我太子之位廢掉，想要立孝王爲儲君！”
“你知道嗎？父皇竟然將吏部讓孝王領銜，天下仕子都是他的門生，簡直就是要爲他登基鋪路。”
“而我這個太子，不能進入兵部，只能在禮部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在禮部隱忍了五年時間，可是就算我做的再好，也沒有人知道我的能力?！?
“孝王只要能夠沉得住氣，按部就班的在吏部，那我這個太子根本就沒有機會爭贏。”
“不瞞你說，當年我已經陷入了絕望，面對失勢，迴天無力。”
呼——！
說到這裡，皇帝李錚不斷的深呼吸。
接著，
他繼續說道：
“可惜他就是太聰明瞭，在吏部竟然開始不斷的擴張自己的勢力?！?
“他結交重臣，在還沒有登基之前，竟然威脅到了父皇的統治，影響到了父皇身後的勢力?！薄安坏貌徽f，他各方面的確比我強，威望比我高的多?！?
“可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父皇？”
說起他曾經的風光史，皇帝李錚的精神狀態都好了起來。
他整個人顯得很興奮，甚至不再感覺到疼痛，也不再咳嗽。
陳杰沒有出聲，而是聽的津津有味。
皇權的爭奪，歷來都是殘酷而又激烈。
雖然他不知道爲何皇帝李錚，怎麼突然間跟自己聊這些？
皇帝李錚可是有兒子的。
他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就算凌月公主成爲了自己的老婆，陳杰也只不過是外姓駙馬爺。
李家的江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更何況，
大幹王朝的江山，岌岌可危。
這個時候跟皇家扯上關係，沒啥好果子吃。
不過，
陳杰卻對這一切毫不在意，就當聽故事。
“父皇將孝王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對他很失望?！?
“最後不得不關注我這個太子！”
皇帝李錚感嘆著說道。
原來皇帝曾經還在當太子的時候，差點就被廢掉了？
這裡面竟然有這麼多的曲折故事。
失而復得的那種喜悅感，的確讓人記憶猶新，難怪李錚會一直緬懷過去。
“至於最後朕繼位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皇帝李錚深吸一口氣，說道：
“父皇最後一次前往大佛寺祭祖，我一直伺奉左右?！?
“沒想到孝王竟然發動死士，在大佛寺發動襲擊，想要發動叛亂?！?
“雖然最後所有死士都被誅殺，但父皇也身受重傷，最後當著衆臣的面，留下詔書，由我繼承大統?！?
“不過父皇終究還是對孝王心存寵愛，竟然讓我對天發誓，絕對不允許誅殺孝王，不能兄弟相殘。”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又是大佛寺！又是死士——！”
陳杰低著頭，腦海中不斷的思考。
難道這一次的刺殺，是孝王？
沒理由??！
孝王早就失勢了，在整個大幹王朝，他幾乎就沒有什麼存在感。
甚至比起九王爺，十三王爺等人，孝王李康身後幾乎沒有什麼勢力。
雖然皇帝李錚沒有殺他。
但是，
四王爺孝王身後支持的勢力，早就改投其他王爺。
不過皇帝李錚也是迂腐，既然他一直都自認爲比不過孝王。
怎麼不乾脆解決掉他？
對於皇帝來說，對天發誓重要嗎？
天大地大我最大！
你都已經當皇帝了，怎麼還會去遵守什麼誓言？
難怪大幹王朝的改革，一直都不成功。
皇帝李錚的性格，決定了他很難成爲一代明君。
“這一次大佛寺發生的刺殺，與父皇那一次，是何其相似。”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嘆了口氣道：
“這兩天，我做夢，夢到了父皇——！”
你們皇家爲了一個皇位，勾心鬥角，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這個上面。
什麼平衡之術，什麼帝王馭人之術！
我呸！
敵人都已經開始對你刺殺了，你還在這裡緬懷？
陳杰心裡暗自嘀咕。
不過，他自然不會在皇帝李錚面前說什麼，只是一直都保持沉默，靜靜的聽著。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說了！”
皇帝李錚嘆了口氣，對著外面喊道：
“高要，將畫像拿來吧。”
高公公在旁邊的屋子聽到後，趕緊走了進來。
他的手中捧著一卷畫像，來到陳杰的身邊，將畫卷遞給他後。
接著，
高公公對著陳杰點頭示意了一番，轉身離開房間。
陳杰一臉疑惑的看著畫像，接著又看了一眼皇帝李錚。
啥意思？
皇帝剛緬懷自己的過去，正聊得起勁。
怎麼突然間，拿出一卷畫像？
“看看吧，既然朕已經將凌月許配給你，有些事情，你有資格瞭解?！?
皇帝李錚一臉平靜的看著陳杰，示意他打開。
“誰的畫像？”
陳杰心裡有些驚訝，一臉疑惑的問道。
一邊說著，他將手中的畫卷打開。
只見畫卷上是一幅女子的畫像。
惟妙惟肖，看上去栩栩如生。
不過，
比起照片拍攝的效果來說，雖然畫像的畫功很不錯，但差距還是很大。
從畫像上女子的樣貌，可以看出這是一位端莊賢淑的女子。
很漂亮，氣質高雅。
“這是誰??？看上去很漂亮！”
陳杰愣了一下，開玩笑道：
“皇上，你突然間給我看這麼一幅美女畫卷，是啥意思？”
“這畫卷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不得不承認，這畫卷上的女子，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