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龍施雨面前,厄空大師銳利的目光一下發現他眉宇之間隱隱有些黑氣。
厄空大師皺眉道:“龍莊主功力深厚,又正當壯年,爲何眉宇有些黑氣,難道中了劇毒?”他當然不知道龍施雨已經中了“十絕丹”之毒,只是隨口一問。
龍施雨臉色一變,心道:這個老禿驢,果然不一般,難道看出我中了“十絕丹”?很快,他臉上又堆滿了笑:“大師說笑了,在下若中了劇毒,還能這般精神?近日魔宗屠戮天下,在下不過掛念天下蒼生,多日未眠罷了?!?
“龍莊主憂心天下,老衲甚感欣慰?!倍蚩沾髱熡治⑿Φ?,“至清,還不帶龍莊主去大殿休息?”
方丈馬上會意:“龍莊主,這邊請?!?
厄空大師親自出面,龍施雨縱有不甘,也不敢再勉強。他只好跟著方丈又往大殿走去。
出家人兩袖清風,又是大戰在即,天寧寺只有粗茶淡飯。龍施雨當然吃不慣,看在厄空大師份上,勉強吃了一些,心中卻越發怨恨。
入夜後,龍施雨在天寧寺最好的客房內歇息。說是天寧寺最好的,對龍施雨這堂堂御龍山莊莊主來說,如同柴房。生硬的牀板,粗陋的牆壁,越看龍施雨越是惱火。
龍施雨是天寧寺貴客,方丈安排了重兵守護。金衣鐵衛也是盡職盡責,嚴密守護著他們的莊主。
入秋之後,夜風已有些涼意。
在夜色掩護下,一道黑影熟練地避開一切崗哨,輕鬆闖過重重守衛,從半開的窗戶躍入龍施雨房內。
龍施雨早知道他會來,也察覺到他慢慢靠近。
龍施雨作勢一聲低喝:“何方宵小,敢夜襲本莊主!”
來人一把扯下臉上黑布,平靜地道:“你明知故問!”黑布遮蓋住的,就是天寧寺達摩堂首座,至謙大師。
龍施雨戲謔道:“原來是天寧寺鼎鼎大名的達摩堂首座,至謙大師。不知大師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哼!”至謙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問。”
龍施雨又道:“在下不過是區區俗人,跟大師這等得道高僧豈能相提並論?!敝林t與幽香魔女之事,龍施雨早有耳聞。藍香香這等嬌滴滴的美人,被至謙這種老禿驢糟蹋,龍施雨也是滿心怨恨。
至謙知道龍施雨故意取笑,也不生氣:“廢話少說,你可有什麼計劃?”現在他們同是魔宗的人,可謂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懶得跟龍施雨一般見識。
龍施雨不以爲意,輕描淡寫道:“計劃?要什麼計劃?”
至謙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龍施雨左手一伸,化形出龍爪,傲然道:“到時候必然有一場混戰。厄空老禿驢當然由魔君自己對付。若是魔君能料理了厄空,便不用我出手。若是魔君不敵,我忽然偷襲,定拆了厄空的一把老骨頭!”
至謙沉默片刻,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上次失手,厄空定有所警惕,我們不必貿然出手,乾脆等魔君前來?!?
龍施雨收回化形龍爪,放下左手,道:“方丈曾派人四處求援,至今杳無音信。想必也是大師的手筆吧?”
至謙不
以爲意:“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其實其他門派也無足輕重,關鍵還是鑄劍城!”
龍施雨道:“既然傳信弟子已死在大師達摩掌之下,鑄劍城得不到消息,怎會前來相助?況且聽聞鑄劍城剛換了城主,人心未定,豈有餘力管天下之事?”
“話雖如此,不過......”至謙道,“不過前幾日姓莫那小子和那個妖女已來到了天寧寺?!?
龍施雨憤然揮掌,一張木桌瞬間化爲木屑:“果然是他們兩個!至清那個老禿驢,竟然敢騙我!”
至謙疑道:“怎麼?你察覺到了什麼?”
龍施雨道:“我感應到後山有劍氣傳出,一路追尋,直到一個山洞之前,卻被方丈攔住,說是什麼天寧祖師身前居住之所,豈有此理!”
至謙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這幾日是藏在那裡!厄空這個老狐貍,果然別有用心!”
“哼!”龍施雨握緊拳頭,“這次,定叫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至於那小美人,哼,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至謙道:“可不要小看了他們,那日在大雄寶殿,那小子竟然使出了鑄劍城的烈火掌!”
龍施雨傲然道:“管他什麼烈火掌還是寒冰掌,在我龍神功面前,都是兒戲!”
至謙道:“還是小心點爲好,他既會烈火掌,想必跟歐正天關係匪淺,現在歐正天又重新做了城主,難免不會有所動作?!?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鐵甲撞擊之聲和整齊的腳步聲。至謙馬上沉默不言,閃到門後。
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龍戰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莊主?”
龍施雨不耐煩地道:“深更半夜,何事驚擾?”
“方纔莊主房內一聲巨響,屬下不放心,過來看看?!饼垜鸬?,“打擾莊主休息,罪該萬死!”
龍施雨望了一眼地上的木屑,馬上道:“哦,本莊主在練功,不妨事,你們下去吧?!狈嚼u他盛怒一掌,寂靜的秋夜裡,聲響格外明顯。
“原來如此,莊主早點歇息,屬下告退?!?
等腳步聲遠去,金衣碰撞之聲消失,至謙忽然又道:“不好!厄空那老不死的,既然會帶那小子到那洞中去,必是已相信了他們!”
龍施雨不屑道:“那個破山洞有何獨特之處?厄空就算相信他們了,又能怎樣?”
至謙額頭沁出了汗珠:“那個山洞有何特殊,我也不知道,只是師父曾經告誡,武功未到一定境界,不得進入。這事暫且不提。那兩人可是知道我們底細,若是被厄空知道了,那還了得!”其實,沐清柔也只是參與湖邊圍殺重傷的至善大師。至於龍施雨的事,她便無從得知。
龍施雨道:“就算厄空知道了又能奈我何?我可是堂堂御龍山莊莊主!”
“你......”至謙氣得滿臉通紅,“你不要得意忘形!”
“哼!厄空老禿驢再厲害,我要走,他也未必留得住我。”龍施雨一副玩世不恭之態,“倒是大師你,恐怕難敵厄空一招吧。”
至謙一想到厄空大師要對他出手,他便冷汗直冒,一身黑衣全部溼透。他後退兩步,一下子靠在牆上,
完全沒有堂堂天寧寺達摩堂首座之態。
龍施雨看著至謙的樣子,暗自得意。“不過厄空要是想對大師出手,也不會等到現在吧?!?
“你什麼意思?”
“若是厄空相信了他們的話,認定大師是殺害至善的元兇,那他到現在還不動手,大師也不用過分擔心。”
“告辭!”至謙勉強提氣,躍出了窗戶,消失在秋夜中。
一連幾天,龍施雨想到至謙的狼狽,便忍不住發笑。
魔宗屠刀步步逼近,投靠天寧寺的各路英雄也越來越多。
獨臂刀客鍾天豪,武當傳人張鳴鳳,終於帶著數十個崆峒派、崑崙派、青城派弟子趕到天寧寺。方丈安排至罡迎接。
當日四月初八天寧寺講經大會,鍾天豪曾與至罡大師有過交手。後來又一同擊退十大門派與魔宗的圍攻。兩人均是豪爽之人,此刻再次相聚,均大聲發笑。
至罡大師察覺到鍾天豪功力大漲,用力拍了他一下,笑道:“獨臂刀客名不虛傳,多日未見,想必功力已在老衲之上!”
上次兩人交手,至罡大師般若金剛掌勇猛無儔,一招將鍾天豪打下擂臺?,F在鍾天豪被莫子名以無上內力打通玄關,功力今非昔比。兩人現在若是真的交手,勝敗之數,未可知也。
鍾天豪朗聲笑道:“鍾某不過一介武夫,怎敢與大師相提並論?!?
“哈哈哈......”兩人擊掌大笑。此時至罡注意到鍾天豪身後的張鳴鳳。他發覺此人精氣十足,腰間掛著的一把寶劍,也非尋常之物。
至罡指著張鳴鳳問道:“鍾施主,這位是?”
獨臂刀客道:“這是如今武當派唯一的傳人,張鳴鳳,張少俠!”
至罡讚道:“武當派有此英才,重振江湖之日必定不遠?!?
張鳴鳳對至罡道:“多謝大師誇獎。大師,莫大哥可到了貴寺?怎不見他身影?”
莫子名到底是敵是友,至罡還是不明白,他不知如何回答。
張鳴鳳見至罡面有難色,心道:難道天寧寺還是不相信莫大哥?他們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就在張鳴鳳疑惑不解時,一隊人馬攜著滾滾風塵,也趕到了天寧寺。張鳴鳳舉目望去,見當先一人正是東海島主狄傲祖?!鞍胱植蛔R”慕容慧、“海中蛟龍”崔龍、“浪裡西施”尤三娘、“三斧巨鯨”費碩,四位舵主緊隨其後。酒家兄弟也在其中。他們身後跟著數百人,每個人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灰塵。
至罡大師也認出是東海島主來了,不等他們靠近,先快步出迎:“狄島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狄傲祖抱拳道:“至罡大師言重了,狄某可承受不起?!?
至罡道:“狄島主不辭艱辛,從東海率衆前來相助,天寧寺自當感激不盡!”
狄傲祖指了指身後諸人道:“我等是受了笑紅塵,笑神醫的囑託,前來相助天寧寺討伐魔宗!”
果然如莫子名他們所料,笑神醫心繫天下,魔宗一有異動,他便派人通知了東海島主等人。
“阿彌陀佛!”人羣中忽然躍出一個赤腳番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