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是在一陣嘈雜聲醒來的,約是夜深了,簾帳外篝火簇簇,不知道是誰彈起了琴,也不知道是誰敲起了鼓,高亢的呼喝聲隨著鼓聲抑揚頓挫,宋茗微被困住了雙手雙腳,躺在了營帳地上的一處毯子上。
她擡起頭來,看著這緊閉的營帳,看到營帳上那些北方蠻夷歡快的影子,像是明天就能拿到大梁的五座城池似的。
宋茗微試著磨蹭著手腳上的繩子,此時簾帳被人掀開,她的動作一頓,小鹿一般的眸子對上了來人,一眨不眨,沒有半分畏懼。
“醒了,就出來陪我們玩玩。”
宋茗微盯著他的骷髏頭面具,目光流連在他身上的黑色錦袍上,昂首道:“你是誰?”
他走到了宋茗微面前,俯首而下,接著就撈起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宋茗微咳嗽了兩聲,卻對上面具裡頭的一雙鳳眼。
彼時,屋內(nèi)燭光清晰,宋茗微清楚地看到了那一雙眸子,冷冽清傲,漆黑地幾乎要將人深深吸進去。
這眸子太像,太像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碰觸到那冰冷的面具之上時,卻看到他那雙眸子裡跳動著雷火,不等她揭開面具,她就被狠狠甩了出去。
她一頭撞在了桌子上,光滑的額角上腫了一塊。
她的臉清麗絕塵,乾淨(jìng)素雅,卻並不寡淡。她那眉眼豔麗極了,只對上一兩息的功夫視線就難以從她的身上轉(zhuǎn)移。
男人盯著她額上格格不入的傷痕,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頓了下,“呼延雲(yún)。”
宋茗微看著簾帳翻動,眉頭輕輕蹙起。
他就是呼延雲(yún)?
宋茗微怔在了那,沒一會兒就有一個北蠻姑娘走了進來。
那姑娘看了宋茗微一眼,遞上了一盒東西給她。
“這藥治撞傷。”
宋茗微接過那傷藥,看了眼是還沒拆封,暫時沒人用過的,便問道:“呼延雲(yún)一直生活在這片草原?”
那姑娘擡了下眼,看著宋茗微露出了幽幽的笑來。
“你一個戰(zhàn)俘,還是懷了身孕的寡婦,也有臉打聽我們首領(lǐng)?呸!”
宋茗微臉色微沉,快速閃身,躲過了那姑娘的一口痰。
那姑娘冷冷地看了宋茗微一眼,奪走她手裡的傷藥甩袖而出。
宋茗微不由得發(fā)出了一聲苦笑。
她哪一點看過去像是一副巴不得勾引人的模樣,一個兩個這都他爺爺?shù)挠胁。?
宋茗微趁著人都沒來,雙手不停地扭著,手腕被繩子磨出了血來,宋茗微咬著牙,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繩子鬆了,宋茗微急忙去解開腳上的繩子。
解開了繩子,宋茗微當(dāng)即就躲在了簾子後面。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那個姑娘又返回來了,她手裡拿著碗筷,像是給宋茗微這個俘虜送飯來了。
然而,她的臉色有著怨氣。
宋茗微見她打開了蓋子,一口唾沫吐在了那飯菜裡頭,就走了進來。
卻在跨門進來的那一瞬,被宋茗微捂住了嘴巴,當(dāng)即撂倒。
這姑娘暈了過去,宋茗微換上了她的衣裳,把她捆了一個結(jié)實,又拿了一塊布塞在了她的嘴巴里,背對著簾帳,看過去像是躺著睡著的樣子。
宋茗微出了門,就開始尋思著逃走。
她慶幸北蠻的女裝大多肥厚,她隆起的肚子並不是特別顯眼,行動之中更是自然了一些。
這草原太過曠達,宋茗微不敢騎馬離去,只看著眼前一條蜿蜒的河水,心裡有些發(fā)沉。
北方的chun天來得遲,京城已經(jīng)是chun滿繁華,而這裡河水上面的冰層都還沒溶解殆盡。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很穩(wěn),有些重。
像是男人的。
宋茗微後背微微一僵,低著頭看也不看來人一眼,轉(zhuǎn)身就要往那帳子裡走去。
“是我,王妃。”
宋茗微詫異地轉(zhuǎn)過頭去,蒼茫的夜色下,眼前的人宋茗微一眼就認出來了。
“阿四?你怎麼跟過來了?”
阿四做著北蠻一族人的打扮,道:“我一路跟過來的,到底是黑羽軍的跟蹤技巧,他們沒發(fā)現(xiàn)我。但是到了這片草原之後,我就裝作從泥河裡生還的人,被一個老婦人救了。那老婦人睡下我纔過來的。只看著一人像你,就尋過來看看。”
宋茗微剛要說話,見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了,她即刻道:“快走,明天你藉口尋親,還是這個點,我隨你離去。”
阿四點了下頭,看了眼宋茗微身後愈來愈近的黑影,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
一聲呵斥,聽得宋茗微和阿四都僵了下,宋茗微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劇烈而沉重。
宋茗微正想著要不要先把這北蠻的男子弄暈再趁機逃走的時候,只見那男子竟掠過了他們二人,直直地走向了冰冷的河中。
只聽得撲通一聲,男人沉入水中。
宋茗微只覺得眼前這一幕古怪地很,忙讓阿四先離去了,自己也不敢再逗留,即刻就回帳子裡去了。
待宋茗微將衣裳換回來,手上假意套上了繩子,那姑娘就醒了過來。
地上散落著一灘飯菜湯水,她愣了下,隨即看向了宋茗微。
“你……”
宋茗微躺在牀榻那睡著了,而且她的手上腳上都捆著繩子,那方纔,她怎麼就暈了?
就在她發(fā)呆的那會兒,簾子掀開了。
黑袍上銀灰色的狼圖騰瞬間就撞入了她的眼,姑娘跪了下來,低頭道:“見過首領(lǐng)。”
牀榻上的宋茗微眼簾微微一顫。
呼延雲(yún)眉頭皺了下,看著地毯上的粥。
“伺候不了,就做別的事吧。”
“首領(lǐng),我……”
她急於辯解,卻找不到理由,大梁王妃好端端地在牀上躺著,她這粥卻倒在了門口,怎麼看都像是她故意倒的,不讓人家吃飯。
“下去吧。”
“我……”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她顫抖著,臉色發(fā)白地下去了。
沒一會兒,走來了一個謹言慎行的婦人。
婦人一言不發(fā)地將地上的粥處理掉,給宋茗微送來了肉餅。
而呼延雲(yún)就坐在宋茗微身邊的案幾上,看著幾張羊皮地圖,沉靜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茗微聞著肉餅的味道,只覺得肚子餓得慌,肚子裡的孩子似也十分不滿,踢了她好幾下,她無奈地翻身起來,吃了幾口後,就見呼延雲(yún)陡然看來的目光。
四目相接,宋茗微就在那微暖的燈光後,瓷白一般的臉,驚豔而柔和的臉,些許錯愕,些許疑惑。
像是沒有想到,他會轉(zhuǎn)頭來看她,像是對他的眼睛,有一種難以釋懷的心緒。
呼延雲(yún)的目光一轉(zhuǎn),流連在她的身上。
她的肌膚細膩瑩潤,許是剛從牀榻上起來,她薄薄的裡衣微斜著,露出了晶瑩剔透的鎖骨和那隱沒在燭光之下的溝壑。
他瞇起了眼,站了起來。
像是獵豹一樣優(yōu)雅卻危險地朝著宋茗微走去。
宋茗微當(dāng)即一翻,將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肉餅裡頭的香甜汁水沾染脣邊,她來不及你擦就要進去,被呼延雲(yún)扯了出來。
“你髒不髒!”
宋茗微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彼時她的髮絲被扯亂了,烏黑的發(fā)與她身上極致的白形成一道扎眼的畫。
她的脣鮮豔殷紅,許是知道了他所指,就抿了下脣,香甜的肉汁在脣舌之上淺嘗輒止。
她知道北蠻是十分惜水的,也不求洗漱,只蹬著呼延雲(yún),道:“不髒了吧,你們還管俘虜髒不髒?“
她的語氣有幾分嘲諷,正要轉(zhuǎn)過頭去睡,卻被呼延雲(yún)扣住了肩膀。
“髒。”
只這一字,她被他壓了下來,他的脣霸道地抵入她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驅(qū)而入,像是要將她口中的肉汁徹底吸出來才罷休。
“嗚……你放開!”她恨不得當(dāng)即就甩出一巴掌,卻想到了明日的出逃計劃和五座城池,便一口咬了下來,卻被他嫺熟地躲開,他的手愈發(fā)有力地壓著她的頭,另一隻手竟順著她薄薄的紅色裡衣進去,瞬間就掐住了她身上最爲(wèi)柔軟的部分。
宋茗微氣紅了臉,手幾乎就要脫出繩子的時候,肚子上一記狠狠的一踹,正好踢到了他靠在她腹部上的手。
呼延雲(yún)顯然是愣住了。
他放開了宋茗微,目光凝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我倒是忘了,你已是人婦,還是個寡婦。你這孩子,倒是會替你報仇。”
宋茗微即刻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呼延雲(yún)。
呼延雲(yún)嗤地一聲,笑看宋茗微一眼。
“你覺得如果我明天一早派人和你們大梁的官員說,你們大梁的王妃成爲(wèi)了我的牀奴,你覺得他們在換回你之後,你會過上什麼日子?”
聞言,宋茗微冷冷地盯著他。
呼延雲(yún)見此,殘忍一笑,抓過宋茗微的腳,目光落在了她光裸的腳趾上。
鮮嫩若白色的蘑菇頭,他瞇起了眼,冷厲地盯著宋茗微。
宋茗微被他看得心臟一縮,只覺得這夜太長,恨不得當(dāng)即就和阿四離去,卻還要隱忍到明天。
宋茗微排斥地想要收回腳,腳趾不免勾了回去。
呼延雲(yún)怔怔看了下,忽然就將她的腳甩了開去,被子狠狠地蓋了上去。
他突地轉(zhuǎn)身就走,宋茗微不免覺得他莫名其妙,腦子還有問題。
忽聽得他嘴裡輕聲哼了一句什麼,宋茗微雖沒聽清楚,卻看懂了。
“真是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