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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杏的憤怒讓原本就凝重的煞氣變得更肆虐瘋狂了,它憤恨的瞪著早已癱坐在地的陳老爺,張了張嘴巴,喃喃的開口:
“我是個孤兒,爹孃在饑荒中餓死,我一個人逃荒在一場大雨中差點餓死,但是我走運遇到了一個戲班子,戲班的師父是個善心的人,他收留了我,還教我唱戲,我學的很快,不到兩年時間就已經能登臺並且成了戲班子的頭牌。
“兩年前,我跟著戲班來到了黑風鎮,那個時候這裡還叫紅楓鎮,這裡是方圓百里最大的鎮子,師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他想找個地方落腳紮根,紅楓鎮是一個理想的地點,師父就用一輩子的積蓄買下了陳府在街面上的一間門面,開了個戲班。因爲我們戲班的戲唱的好,很快就在方圓百里打出了名堂,而我也在這裡遇到了陳郎。
“陳郎經常會去聽我唱戲,他也喜歡唱戲,人又隨和,很快就和戲班子裡的人打成一片,我們經常在一起唱戲排戲,而我和陳郎也日久生情,甚至到了最後我們兩個人私定了終身。
“我知道陳郎的家境好,爹爹是紅楓鎮的首富,是個大善人,我身份卑賤,我不期望能和陳郎結爲伉儷夫妻,哪怕是做妾,只要能和陳郎在一起,我也心滿意足了。
“可不等陳郎告知陳老爺我的事情,陳老爺卻突然找到我戲班的師父說要提親,他說他妻子早逝,想納我做妾。我知道陳老爺一直對我們戲班暗自資助,也知道陳老爺對我有意思,可我喜歡的人是陳郎,我和陳郎已經私定了終身,我打心底就是陳郎的人,我拒絕了陳老爺,並且把我和陳郎的事告訴了他,我本以爲他會成全我和陳郎,可不料,第二日,我們戲班突然被陳老爺的家僕給砸了,陳老爺說我們拖欠了他的房租,並且在陳老爺五十歲大壽的時候,趁著開戲的時候偷走了陳府一百里黃金。
“我們戲班裡的人雖然都是貧苦人出身,卻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飯,從不偷搶,這是規矩??墒顷惛募覂W卻在我的房間裡搜出了我不知道的那一百兩黃金。我被送進了官府,那個官老爺就是那個老瞎子!他本是個好官,他本已證明了我的清白,卻在我即將被放出去的時候突然告訴我,我證據確鑿,的確偷了陳府的一百兩黃金,要受剁手挖眼之刑。
“我不明白我原本都已經洗清了罪名爲何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小偷,無意間,我聽獄卒說,老瞎子他收受了陳老爺的五十兩黃金,誣陷我的確偷了陳府的金子,他還要屈打成招,讓我承認偷了金子。我自然不從,可一道道的刑法下來,我最終被迫承認了,我本來以爲自己就這樣要成爲一個冤死鬼,可我沒想到自己在行刑前見到了那位大善人陳老爺,陳老爺告訴我,只要我答應嫁給他做妾,他就撤銷狀紙,讓我無罪釋放,從今以後我不用再拋頭露面的唱戲,我只用在府裡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就行。他還告訴我,陳郎他已經娶了別的女子爲妻,陳郎他不要我了!
“我好恨啊,我受盡委屈,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我假裝答應了陳老爺,恢復了自由之身,但是我卻怎麼也見不到
陳郎,我想親口問問他到底爲什麼要背叛我們的感情!直到有一日,陳郎的貼身奴婢傳給我一句話,說陳郎被陳老爺關在了這裡,還被陳老爺打斷了腿!
“我悄悄的跟著那個奴婢找到了這裡,我看到了陳郎,陳郎全身是傷,幾乎 奄奄一息,我不明白,陳郎他是陳老爺親生的兒子,他爲何要對他那麼恨?!
“可不等我問,陳郎就因爲傷重不治而死,他在臨死之前只想見我一面,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別的女子爲妻!
“陳郎死了,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和他生不能在一起,死後就做一對鬼鴛鴦。但我還沒來得及自盡,就被尋來的陳老爺給抓住了,他氣那個奴婢偷偷的帶我來見陳郎,竟然當著我的面把那奴婢活活的打死了!陳郎死了,他得給個交代,他拿陳郎的死威脅我,如果我不肯嫁給他,他就告訴官府是我殺了陳郎,如此,我就不是被挖眼剁手那麼簡單了,我要被凌遲處死!
“我死活不從,陳老爺惱羞成怒把我直接扭送到了官府,不等一日,整個紅楓鎮的人都知道我白杏因爲妒忌殺人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情郎,手段殘忍兇狠,不爲人齒。老瞎子當堂判我死刑,我辯解,我辯駁,可沒人聽我的,陳老爺說我瘋了,老瞎子說我瘋了,整個紅楓鎮的人都說我瘋了,他們說陳老爺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殺死自己的兒子?又怎麼會設計陷害無辜的人?又怎麼會強搶民女做出這種不爲人齒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狐媚勾引陳郎不成惱羞成怒殺死陳郎,又想勾引大善人陳老爺正值的扭送到了官府!
“我被綁上刑場的那天,全鎮子的人都來看我,他們拿雞蛋砸我,他們拿髒水潑我,他們辱罵我,打我,卻不曾聽我說,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願意替我鳴冤,他們恨不得我,他們都是殺了我的劊子手!
“就在我臨刑前,陳老爺突然說要放了我,鎮子的人都爲他的大度而叫好,直到我死後,他們還念著陳老爺的好,說我羞愧自殺。他們不知道,陳老爺想霸佔我不成把我活活掐死,又把我的屍骨和陳郎的屍骨埋在了天子洞裡,可他卻把我們埋在了一道暗河的兩端,他讓我們生不能在一起,死後也不能在一起,讓我們即便做了厲鬼也不得相見!
“陳郎,你來見見我吧,你來看看我吧!陳郎,陳郎!”
白杏悽苦的怒吼把陳老爺嚇的臉色慘白,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用力的扯著自己的衣服大喊:“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兒啊,爹爹真的不是有意要殺了你,是你一定要執意而爲,爹爹一氣之下才打斷了你的腿,爹爹請了郎中來給你治,你可要拿絕食斷藥來威脅爹爹,你一定要與那戲子在一起,你是自己把自己活活的逼死了!白杏,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得老來孤苦!你害的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該死!我豈能會讓你和我兒相見?既然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再也沒有顧慮了,衛公子,這厲鬼害的我家破人亡,又想殘害我黑風鎮上百口的性命,你快收了它,把它的魂魄打散,讓它灰飛煙滅再也
不能害人!”
陳老爺的怒氣讓單玉心驚,他居然想讓衛霖統把那女鬼打到魂飛魄散?雖然女鬼有錯,但它也是個可憐人。
再說,單玉倒覺得這件事還另有隱情。
看著白杏咬牙瞪眼的樣子,單玉對衛霖統說:“你真打算把白杏魂飛魄散?”
衛霖統搖頭:“帶回去交給師父處置?!?
單玉卻搖頭:“我看,白杏應該是個替死鬼,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衛霖統一怔:“何出此言?”
單玉指著白杏的低聲:“你看它,雖然煞氣凝重,口口聲聲的說要殺了整個黑風鎮的人報仇,卻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它本有機會可以逃走,但是卻沒有那麼做,似乎只是想在這裡等陳龍而已。”
“爲什麼?”衛霖統不明白。
單玉瞇了下眼睛,看了看身側的陳老爺又看了看四處搜尋的白杏,最後把目光投到了白杏身後的那一抹更濃重的煞氣上。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白杏,你這又是何苦呢?揹著殺人的罪名,你真的想灰飛煙滅永不超生嗎?”單玉問。
白杏一驚:“你……你胡說什麼?”
單玉搖頭,看向了陳老爺:“陳老爺你一直口口聲聲說是白杏害死了你的兒子,又說是白杏殺了黑風鎮的那些鎮民,可是我倒覺得白杏只是替什麼人背了黑鍋而已,這個人不但是你想要保護的,也恰巧是它想要保護的。不對,應該不是人,而是一隻鬼,一隻厲鬼!”
白杏的表情頓時扭曲了起來,陳老爺的臉色也變得瞬間鐵青。
單玉嘆了口氣,她果然猜對了。
“不,不是的,那些人就是我殺的!”白杏怒吼、
單玉冷笑:“那好,白杏,你來告訴我,你被禁壓在這裡,又是怎麼出去害人的?”
白杏皺眉:“我……我可是厲鬼,殺個人還不容易?”
陳老爺幫腔:“就是,那些人就是它殺的!”
單玉沒說話,只是突然走到了門邊,把那個隔著小院的黑布一把撕開,黑布里居然散落下來許多的符紙來,單玉又往牆角抓去,一扯,竟然扯出來一根紅繩,紅繩的上面也綁著許多的符紙,竟然延伸到了整個院子的院牆。
單玉冷笑:“陳老爺是不是能解釋一下,這些禁錮亡魂的鎖魂符是怎麼回事?”
衛霖統突然收了靈術從地上站起來,失去靈術的符紙瞬間掉落,而被困在其中的白杏也得以放鬆。
衛霖統看著周圍金燦燦的符紙愣了半天:“陳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單玉道:“這個陳老爺早就把白杏控制在了這裡,白杏根本出不去,它既然出不去又怎麼會害人性命?鎮上的人都以爲是白杏的亡魂回來復仇,都恨之入骨,卻忽略了另一個人就是陳龍!我今日在街道上和它打了個照面,它的煞氣絕對不一般,可不知吸食了多少活人的精氣纔會有那麼大的煞氣。白杏爲了陳龍甘願擔下罪名,而陳老爺卻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