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冒出點聲音倒是不奇怪,然而卻是一連串有節(jié)奏的音樂聲,在荒山野嶺中響起,不免讓人從心底油然而生出失神的驚慌,這種驚慌並不是正在看著恐怖片的時候,電視熒幕裡面突然涌現(xiàn)出的血腥場面,而是一種實實在在冷到心坎的感覺。
大頭微微瞇著眼睛,臉部有些肥碩的肉肉不斷地顫動,指著半掩的窗戶,對著外面小聲的說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大晚上的而且又是在荒郊野外,難道……”
鵬博士驀然伸出手指,對著大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默默的搖著頭,帶著疑問的語氣說道:“今天是幾號?”
我從口袋裡面拿出巴掌大小的日記本,翻到星期六這天看了一眼,回答道:“今天十五,問這個幹嗎?”
四人圍坐在篝火前藉著柴火的溫度,將之前身上冒出來的冷汗全部烤乾,整個人也顯得格外的精神清爽,鵬博士低著頭似乎是在想著某個問題,我和大頭三人靜靜的等著鵬博士開口。半晌,鵬博士慢悠悠的擡起頭,沉聲說道:“這哀樂是一種危險信號,也是一種警告。”
“爲什麼?”大頭接口問道。
鵬博士仰起腦袋看向小金,說道:“這件事情,你沒有聽說過?”
小金被鵬博士這麼一問,頓時有些詫異,皺著眉頭說道:“哪件事情?”
鵬博士狠狠的搓著手掌,似乎想起了某件恐怖的事情,就像是一位有心理障礙的人,面對心理醫(yī)生一樣緊張的情緒,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聽我父親講過一次,至於是真是假我想還得由我們今晚去探個究竟。”
鵬博士囉七八嗦的講了一番話,也沒有明確的講出這突然冒出來的哀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先講清楚讓大家有著心裡準備,到時候就算親眼面對也好做些前期的防範措施。”
大頭本是悶聲在一旁不動聲色,聽到我先發(fā)起了質(zhì)疑聲,也跟在我身後開口道:“誒,我說鵬博士,你有話就敞開了說行不?屋子外面的哀樂可是越來越響,你瞧瞧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兩隻耳朵裡面響著‘強強咚鏘鏘’滲人的很吶……”
鵬博士朝著篝火丟進去了幾片乾柴,呼出一口氣說道:“這哀樂聲是什麼時候響起來的,也無從辨曉其起源時間,早幾年的時候我父親曾和我說過這檔子事……”
屋子外面的哀樂聲一聲響似一聲,似如送葬的隊伍即將臨近鵬博士家門前,若是大白天聽到這滲入骨髓的音樂,還不覺得如何膽戰(zhàn)心驚,然而印著天邊的一輪圓月,吹著絲絲寒風,瞧著倒映在窗口不斷搖曳的樹影,心裡面的恐懼真真的又增強了幾分。
鵬博士所說的話,不好判斷其真實性,但是結(jié)合今晚遇到的情況,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其中的原由,鵬博士的父親姓徐,名德旺。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有次趕著牛車從田地裡面回來。
山路雖然不是非常的好走,不過幸好那天的日子不錯,高高的天空懸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著急回家趕晚飯的點,所以一路上只是一聲聲的催促老牛加快腳步。
經(jīng)過一片高山腳下的時候,本是輕聲吹著口哨的德旺叔,卻被一聲“轟隆隆”的聲音嚇的一跳,第一反應(yīng)還以爲是天空想起了雷鳴,擡起頭望著黃燦燦的圓月,低頭心想:這時間點也不早了,哪裡冒出來這麼震心肺的響動。
正當準備趕著老牛加緊時間離開的時候,耳畔卻又驀地炸起一聲雷響,接著又是連貫性的響起了幾聲,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整個山頭全都“轟隆隆”的響起這種響聲。
德旺叔聽著身邊山頭,像是有大石頭滾動下來的時候,心中便有些著急了,連忙甩起抓著竹哨的手臂死抽老牛,當時在德旺叔的心裡面並不是害怕什麼鬼神,他所擔心的是山頭有某些石塊鬆動,若是掉落在牛車或者自己身上,怕是小命怎麼也回不到家了。
然而手頭拽著牛鼻子上的繩索時候,卻感覺老牛一直歪著脖子想要靠近山的旁邊,德旺叔心中罵了一聲娘,連連狂抽著老牛一寸厚的表皮,見老牛依然沒有前行半步,不禁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畜生,倒是給老子邁步子走啊!”
緊接著又是一頓猛抽,老牛吃疼實在是受不了了,搖起頭望向高空中的圓月,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哞”聲,半晌嚥下一口氣,慢慢的擡起腳步朝著山腳走去,德旺叔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見老牛已經(jīng)移動步子了,也不在鞭撻它的肉身。
老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走到山腳邊將正個身子緊緊的靠在山體表面,一動不動靜靜的靠著,似乎是在盡力避讓某些過路的行人一般,德旺叔看見老牛這般動作,心中也知道今晚是遇見邪乎事了。
果不其然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之內(nèi),德旺叔兩耳便響起了一陣陣哀痛的聲樂,並且身邊的高山上還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的哀呼,“轟隆隆”的滾動以及“哐鏘鏘”的響聲,兩聲相互融合在一起,是的德旺叔頓時忍不住的打著寒顫。
這一段時間德旺叔就像是寒冬的夜晚,赤身**的呆在凌冽刺骨的寒風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這聲哀樂才逐漸散去,德旺叔壯著膽子微微轉(zhuǎn)過身子,朝著身後淺淺的瞄了一眼。
然而卻沒有想到,就這麼簡單的一眼,卻使得德旺叔在牀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在德旺叔轉(zhuǎn)過眼的一剎那,身後一排長長的火光閃著綠瑩瑩的亮光,在德旺叔的眼眸當中卻清晰的看見了一個熟悉人影。
正當?shù)峦逵悬c犯傻的檔口,老牛頓時猛的擡起蹄子,像是找了魔一樣不顧一起的超前奔去。德旺叔一時沒有準備,順著牛車猛的前進的慣性,冷不丁的自己整個人都跌落在亂石地面。
後來的事情鵬博士只是簡單的講了一遍,他父親從地面爬起來的時候,老牛已經(jīng)奔跑的不見影子了,顧不上自己從牛車上跌下造成的傷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就朝著自個家的方向跑去。
大頭聽鵬博士講完,頓時大舌頭的插嘴道:“你老頭子回過身看見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是誰?”
鵬博士點上一支菸,深深吸上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說道:“那身影是我隔壁的一個鄰居,在三天後因爲上山砍柴,不小金墜崖死了的人……”
大頭聽到鵬博士這樣的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自討沒趣的掏出一根菸,自顧自的抽了起來,沒有理會我們。我回想著鵬博士的話語,心想這次莫名其妙響起的哀樂又說明什麼呢?
鵬博士將半截菸頭丟進火堆,接著之前的話語話語說道:“半夜哀樂起,必有人身亡!”
“呸呸呸……”大頭朝著地面狠狠的吐了幾口口水,瞪著鵬博士指道:“這裡就我們四人,要是有人身亡……你丫的不是在說我們自己嘛!”
鵬博士輕輕咬著嘴脣,這些都是我父親對我講的,而且哀樂這件事情是他自己親身經(jīng)歷。並且後來村子裡面發(fā)現(xiàn)那些古怪的文字後,每當有人要死去的時候一些年齡偏大的老者,在前晚都會莫名其妙的聽見哀樂聲,半大的小孩子會在每月月圓夜也會聽見奇怪的聲樂。
小金哈出一口氣,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這些事情,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我也感覺非常的奇怪,小金和鵬博士從小是一起長大的,既然鵬博士曾聽見家裡面的人講起,沒有理由小金會不知道,鵬博士微微搖著頭,疑惑的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或者那段時間你還在你姥姥家,所以對這些事情沒有映像了?”
小金摸了摸額頭,不確定的回答道:“可能是這樣吧!我的確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我姥姥曾經(jīng)講過的蠱毒事情。”
對於蠱毒我並不瞭解,也不想聽小金講起這些事情,免得大頭和鵬博士又回想起上次中毒事件,我側(cè)著耳朵朝著大門處靜靜的聽了會,發(fā)現(xiàn)此時傳進耳畔的哀樂聲有些弱了,我便對大頭他們說道:“如果剛纔在橫樑上出現(xiàn)的並不是人影,那麼現(xiàn)在整個村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老趙一個人。若是按照鵬博士剛纔所講,那麼在我們五個人當中,說不定還真會有人死去。”
大頭狠狠的將一片柴火丟進火堆,隨口說道:“要死也不會是我們,讓那老不死的小趙去死吧!”
“是老趙!”小金坐在一邊指正道。
小金的話語剛剛落下,門外卻突然的響起一聲:“是不是誰在說我壞話了?”
大頭和鵬博士微微張開的嘴,頓時吃驚的像是沒有閉合的能力,小金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大門處吼了一聲:“老趙,是不是你?”
大門還是緊緊的閉上,小金問出一聲之後,只見沉重的大門微微的有些開啓,一陣寒風吹進屋子晃悠著腳邊燃燒的烈火,大門處站著一位直直的身影,微弱的哀樂聲還在繼續(xù)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