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話裡面的意思非常的明顯,爲了這件事情的最終目的,政清叔當初是自願放棄自己的性命,在陳家村古墓中用自己的鮮血,利用活祭的方式爲父親和遠叔鋪平前進的道路。
然而現(xiàn)在父親的話,卻又將遠叔提了出來,也就是說遠叔也願意讓自己成爲活祭的對象,用自己的鮮血完成千年前的祭祀行爲,我本想問父親,爲什麼要用活人祭祀的法子,但是父親卻沒有直接的告訴我,而是轉(zhuǎn)過身子對著遠叔說道:“死去的人,不會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一切都將恢復(fù)成最原始,陳家村不會再蕭條寂寥,他們都會有一個新的生命出現(xiàn)在陳家村。”
遠叔沒有迴應(yīng)父親的話,但是從遠叔視死如歸的眼神中,我知道遠叔早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奉獻出自己的性命是在所不惜的決定,就像某些迷信宗教信徒所作出的集體自殺,遠叔的心智恐怕早已經(jīng)被千年前鬼眼奇人的秘密所迷惑。
此時,校長從石柱旁邊走向遠叔身邊,拍著遠叔結(jié)實的身軀,低聲說道:“鮮血祭祀能夠喚醒所有的靈魅,那麼身在古墓中的所有的屍體,像是雨後春筍一般都將從睡眠中甦醒,包括一切爲止獻出生命的人。”
大頭和鵬博士兩人聽到這番話,全都震驚的張大嘴巴,不知道從何言語,最終還是我意識比較清醒,抓過父親的手臂,死死的不放鬆,問道:“祭祀,是千年前隱身氏族舉行的祭祀活動?”
父親看著不遠處的石柱,輕輕的點著頭,繼而說道:“祭祀?yún)s是的千年前隱身氏族部落的習(xí)俗,但是後來鬼眼奇人在被抓的那幾年當中,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石柱的秘密。”
“什麼秘密?”我不禁追問道。
“至於是什麼秘密,我們只有將活人的鮮血浸透石柱才知道,當年鬼眼奇人也是親眼見證了活人祭祀,才知道隱身氏族的秘密。”校長在一旁接過遠叔的香菸,慢悠悠的抽起來,接著說道:“時間快到了,大家都準備下……”長長的吐出一口煙,緩了緩心境,說道:“子明,陳兄弟,小金,你們?nèi)藘嵙靠拷缐瑢δ銈儠泻锰帲 ?
“好處?”小金感覺莫名其妙的說道,接著望著我說道:“子明,這傢伙的話能不能信?”
我看著小金笑了笑,校長我是在密室中認識的,對於校長本人我和大頭四人一直都沒有見識過,也不知道他的爲人秉性,但是在密室中他給我的映像卻並不是很好,現(xiàn)在說出這番話卻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也不好給小金回答,只好擡起頭看了一眼三水姐和黑眼鏡。
三水姐始終都保持那份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然而這次卻只是稍微的撇了撇嘴角,淡淡的說道:“你的鬼眼是否能夠變異,全靠這次的祭祀,陳哥的眼睛也是一樣,然而小金……”
“小金是否能夠活著出去,也需要這的祭祀效果。”校長也不在賣著關(guān)子,直接說道。
然而他的這句話出口,卻是嚇壞了大頭和鵬博士兩人,父親和黑眼睛也只是默默無語的相互對望,小金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皺著眉頭癡癡的問道:“我又沒有做啥傷天害理的事情,爲什麼不能活著出去?”
這次卻沒有人回答小進的話,對於校長的言語和父親與黑眼鏡之前的舉動,我也明白了小金性命現(xiàn)在也是危在旦夕,雖然現(xiàn)在單從表面上無法看出來,但是被毀陰攻擊之後的後背心此刻卻已經(jīng)是很嚴重的感染,似乎有著中毒的跡象。
但是小金身體的這些情況,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對小金講起,他本身也沒有明顯的感覺,只是偶爾感覺背部有些瘙癢難耐,正當小金還在發(fā)愣的時候,遠叔卻已經(jīng)將身上所有的衣物悉數(shù)脫盡,穿著一條寬鬆的喇叭褲站在篝火旁,喝著自己帶來的烈酒。
父親在旁邊點燃了一堆香燭冥錢,黑眼鏡和校長都去整理石柱上的爬山虎,三水姐幫著父親坐著準備,遠叔喝下一壺牛皮袋水酒之後,拉著我的手走向一邊,對著我說道:“遠叔曾經(jīng)騙過你,你會恨遠叔嗎?”
看著遠叔光溜溜的上身,兩塊凸起的胸肌充滿了野性,心中明知道遠叔過不了多久,就會由溫暖的身體變成一具冰涼的死屍,但是我卻沒有任何的能力,阻止他的決定,林子裡面寒風蕭瑟,卻冷凍不住遠叔做好準備的決定。
我仰起頭看向天空,隨即微微的張著嘴巴發(fā)出輕輕的笑意,對著遠叔說道:“我們陳家村子每年的夏季,天空上總會有一條明亮寬闊的天河,你和政清叔總是喜歡在院子裡面擺上竹椅,帶著我一起欣賞漫天繁星,對著講寫奇怪的故事……”
後面的話我沒有繼續(xù)講下去,此時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咽哽,遠叔從耳朵上掏出兩根香菸,笑著對我說道:“陪叔的這個身體抽最後一支菸,等到你父親他們成功了,遠叔還會像幾年前一樣,帶著你上山逮野兔,下河摸小魚,還有你政清也會帶著你一起……”
我?guī)椭h叔點上香菸,父親一直坐在篝火旁邊看著我們倆人的方向,沉默不語。等到校長和黑眼鏡將石柱上綠油油的爬山虎清除乾淨的時候,轉(zhuǎn)過身子對著遠叔喊道:“政遠兄弟,你準備好了嗎?”
遠叔朝著他們招招手,表示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隨後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如果祭祀失敗,記得要偶爾給叔點上幾根菸!”
看著遠叔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掉了下來,靜靜的站在原地並沒有追上遠叔的身影,山水姐和大頭他們四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著我眼淚嘩嘩的流,三水姐走向我身邊輕輕摟著我的頸脖,輕聲說道:“千年的秘密,追尋了數(shù)十年,今天全靠你遠叔的犧牲,這份精神……”
我使勁的把她身體推開,衝著她吼道:“我不需要安慰,我這裡還有三本鬼谷文沒有看懂,你們怎麼就這麼確定這祭祀的法子有效?”
三水姐被我突然的猛推之下,腳下的步子一時沒有站穩(wěn),踉踉蹌蹌還是跌倒在地,但是三水姐並沒有生我的氣,慢慢的從地面上站起身子,一言不發(fā)的走向了父親的身邊。
父親面對著遠叔的方向,跪倒在一堆冥錢燭火前,默默的注視著遠叔蕭索的背影,黑眼鏡走向我和小金的身邊,帶著我們兩人漫步走向石柱的旁邊,輕聲的說道:“閉上眼睛。”
我沒有理會黑眼鏡的話,遠叔最後一程路,我一定要親眼目送,校長遞給遠叔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說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guī)湍悖俊?
遠叔默默的看著校長手頭上的刀刃,輕輕的搖著腦袋,高仰起頭顱望向天空,大聲的吼道:“不用十八年,俺又是一條好漢!”
破天的一聲驚豪,晴空劃過一道霹靂,遠叔猛的接過校長手頭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自己的頸脖大動脈處劃去,不遠處篝火的照應(yīng)下,頓時腥紅的血液四下飛濺佈滿整根凹凸不平的圓石柱子。
父親在遠叔鮮血飛濺出來的那一刻,剎那間呼喊起遠叔的名字,對著遠叔倒地的方向猛的磕了幾個響頭,本是月明星稀的夜晚,此時卻又呼呼響了狂風,頓時地面上佈滿的落葉,伴隨著冥錢在空中四下飛舞。
粗大的石柱也在鮮血浸透的一瞬間,整個柱子全身都煥發(fā)出一陣奇異的光芒的,隨著彩色的光芒朝著柱子上方看去,卻像是一束明亮的手電光照向天空,無論怎麼樣都看不清柱子的最大高度是多少。
隨著柱子渾身的光芒淡淡散去,站在我身邊的小金卻是驀地大聲發(fā)出驚呼道:“誰的眼睛掉了……”
我朝著小金的方向看去,卻瞧見他的手心此刻正端正的捧著一顆全是眼白的眼珠子,小金顫顫巍巍的站立在寒風中,驚恐的臉面差點就掉出了鼻涕,然而小金尚且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黑眼鏡卻晃晃悠悠的隨風搖擺,然而大概十幾秒鐘之後,卻見黑眼鏡直挺挺的朝著地面栽倒。
幸好眼鏡哥的身體和校長所站在的距離並不是很遠,眼疾手快的校長也在第一時間反映過來,急忙伸出雙手托住眼鏡哥的身體,才使得他並沒有倒在地面,校長扶住了黑眼鏡的身體卻沒有扶住小金向後倒去的身體。
我剛伸出手準備扶住小金的時候,自己整個身體卻顯得輕飄飄的沒有了任何的力氣,腦子裡面頓時都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的想法,整個人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了任何的生氣。
眉心一陣陣的傳出揪心的疼痛,兩隻眼眶裡面的眼珠子也是像是吊上了兩塊鉛球,沉重的似乎有脫離眼眶的感覺,“啊……”難以忍受的疼痛,使得我發(fā)出了昏迷前最後一聲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