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全然不理會他冰凍的心,依舊在他傷口上撒鹽,不斷的把他的心捅出一個個獻血泊泊的黑洞!
她說:“皇帝哥哥,你反正要一個皇后的,那麼我就做你名義上的皇后好了,你隨便怎樣我都不會管你,這樣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你的意思是,要朕娶你這麼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皇帝哥哥,做皇帝本來就應該沒有心,這樣你和我不是正好麼?”
他拂袖而去:“你這是侮辱朕!”
但是後來,他還是娶了她。
他心裡一直想著給她一個婚禮,也許是她現在還不夠理解,他想,只要他們成了親,夜夜陪伴,她一定會理解他,一樣會變成當初那個純潔,照亮他心底的那個女子。
可是他到死都想不到,她會以那樣殘忍的方式離開他,讓他死心......
在喜堂上,風泫靈的心中沒有絲毫歡喜。一身喜袍的華麗顏色,襯得他面目如玉,妖嬈的不似人間凡物,人人都讚歎皇帝的豐神俊朗,卻沒有人看到他漆黑雙瞳裡面的冷冽,和……
絕望。
這也許就是老天的報復吧?
當初自己的不顧一切,取她的初血讓她同自己世世輪迴,讓她一世世承受那天劫之苦!他當初的貪戀這抹凡情,所以註定他要失去了原本應該相愛的人。
多麼可笑的命運!
大婚之夜,他原本不想宿在那精心佈置的殿內。
雖然那裡精緻之極,花月春風,百子帳,鴛鴦榻。
他卻覺得那是一種嘲笑。
那樣冰冷,那樣諷刺。
然而外間全都擠滿了宮女,他思慮再三,深刻覺得若是走出去,難免會被有心人看見,隨之皇后不受寵的事實就會傳遍整個後宮,閒話和惡毒的猜測不知道有多少。
雖然玉笙已經背叛了他們的感情,他卻不能陷她於這樣的境地。畢竟當年,是她的笑容,點燃了他心中那盞燈。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日,當他懷著猶豫的心情,大步邁進玉笙所在的鳳鳴閣之時,看見的畫面。
玉笙一身豔麗卻淒厲的紅色嫁衣,拿著一把匕首,長髮飛揚,站在寢殿的正中央,厲聲道:“你要是碰我,我就自盡!“
他覺得很好笑——
玉笙,朕在你心中就是這樣地位,就是這樣一個*薰心之徒?
他心中的戾氣爆發,狠狠地將她逼在宮殿的角落,勾起她的下頜,*的語調道:“你已經嫁給我了,玉笙。”
“我早就和你說的很清楚,我們只不過是名義的帝后,你可以娶很多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我只要你!”
她眼中倏然閃耀著一種奇妙的光芒。
繼而,她低下頭:“我明白了,皇帝哥哥,你是皇帝,什麼人都要聽你的,我也不例外。”
說完,她就自己將披在嬌嫩雙臂上的鮮紅色紗幔掀了下來!
肌膚是那樣的雪白,耀花了他的眼睛。
她沒有看他,低頭喃喃地道:“來吧……不過,你可以得到我的人,卻得不到我的心。”
他冷冷地將她推倒在鳳榻上,然後轉身大步走開:“朕不稀罕。”
他再也沒有碰過她。
他給她皇后的待遇,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然而她並不快樂,他能看得出來。
大概,她在思念那個人吧。
很快傳聞不脛而走,說皇上並不十分*愛皇后,而皇后娘娘也因爲皇帝的冷落而成天恍恍惚惚,憂思不寐。
於是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員迅速地蒐羅了許多許多的美女來充實後宮。
他原本是不願意接受的,然而當時他的母妃卻旁敲側擊的告訴他王朝需要一個後嗣。
他不忍看著年邁的母親爲了他的後嗣問題擔憂,只能妥協下來。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晚的風花雪月不過逢場作戲,他每晚只是在那些美人殿裡小坐一會兒,並未和她們有過夫妻之實。
也許說出來別人都不相信吧,然而他卻真的就那麼做了,在他心裡,那個位置永遠是留給玉笙的,哪怕是後嗣也必須是由她所生。
此後,他儘量多去鳳鳴閣看望玉笙,卻每次都只能得到她冷淡的表情。
看著她,他多少次想要去問她,她心裡的人到底是什麼人,那個人到底有哪一點好,然而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
是誰,都不重要了。
他,絕對不會再要一個變了心的女人。
哪怕再愛,都不會再要了……
之後……
之後的事情,他都不願意去想起。
玉笙封閉了鳳鳴閣,每次他去看她的時候,都稱病不願意見他。
他心底那最後一絲溫情和執著,以及他作爲一個男人和一個君王的自尊,摔得粉碎。
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她……
但是他不能將她逐出宮去,他深深地知道,一個被廢棄的皇后,將來的日子會有多麼難過。
他可以養著她,令她生活無憂……
雖然,他想要的感情,永遠也得不到了!
風泫靈常常一人孤立在風中飲酒,嘴角是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不是不知道現在後宮中妃嬪的明爭暗鬥,可是他已經沒有興趣去管了。
有什麼關係?……既然已經不能和自己想要與之攜手的女子在一起……
那麼誰能生下後嗣,就可以的吧。
風泫靈沮喪的想著,心底卻還是在等著她來見他。
可是他等來的是什麼?等來的卻是那麼悽慘的結果。
在玉笙入宮快要兩年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是一個冬日的寒夜,大雪連綿下了三天三夜,一時間整個王朝人心惶惶,邊界各地發生了雪崩,他下旨開倉救災,撥出十萬兩爲百姓重建家園,他趴在案前看著堆成山的奏摺,第一次覺得,他生生世世輪迴爲皇帝活的終究太累,特別是在失去玉笙後,他便越來越厭倦這樣的生活。
這樣的想法剛一閃而過,就聽到宰相素問和大將軍龍遂,半夜趕入宮來,要求面見聖上。
素問拜伏在地,戰戰兢兢地稟報出,連夜占卜出皇后乃是天生妖星的消息……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的宰相用極度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稟告皇上,微臣發現皇后娘娘的命格和百年前的妖女一模一樣……”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朕廢掉皇后嗎?爲了這種荒誕不經的說法?”他冷冷地一笑,仰脖幹掉了杯中的酒液。
太可笑了……
“微臣,微臣不敢……”素問跪的筆直,看向風泫靈的表情卻是極爲凝重,他壓抑住無法平靜的心情,鄭重的說道:“皇上,您難道忘記了嗎?百年前作爲玄武上仙的你,被打入凡塵,不就是被那妖女所害嗎?好不容易你逃脫了這個天劫,下凡投胎,天生帝王命,可是你卻在那一世不顧臣等勸阻,把她的初血收入七星盒裡,天劫再現,妖星作祟,我們大明王朝怕是要遭遇天劫啦”
“妖女?妖星?爲何朕世世輪迴,對最初在天界的生活雖有模糊的記憶,不過都是僅限於知道七星寶盒,卻不曾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子!”風泫靈瞇起眼眸,搜索了腦子裡的記憶,卻是一點映現都沒有,是時間太久了,他不記得了,還是說這一部份記憶被人拿掉了?
拿掉了,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他頓時覺得戾氣橫生,潛意識裡,他敏感的捕捉到不尋常,若是失憶,怎麼偏偏忘記妖星這一段。
“你的意思是說,妖星重現,玉笙就是那妖星轉世?”
風泫靈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回想起第一世見她時,乾淨的如同一個新生的靈魂,怎麼想都不會跟妖星扯上關係。
“微臣和龍將軍一起夜觀天象,多次驗證確實是如此,皇上雖然不記得盤古開天地的那些記憶,不過傳說中卻是真實的,當初是這個妖女白罌粟害的玄武上仙也就是皇上的元神之身,和青龍上仙反目成仇的”白素眼眸裡閃著詭異的光芒,他薄脣一動一動的說出這麼一段話來。
風泫靈愣了愣“白罌粟?”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絃極輕微地一顫。
“是的,白罌粟這個女子就跟她名字一樣,如同染滿毒液的罌粟一般是個嬌媚無比的巫女,一笑傾城,她是敵方派來的探子,就是她讓當初的玄武和青龍上仙反目”
“住嘴!朕就是玄武上仙轉世,怎麼就不記得你說的一切?”
“皇上不信便罷了——”素問孤傲地一笑,“相傳那巫女後來是被玄武也就是皇上您所殺——若是微臣沒有看錯,皇后娘娘的命格軌跡,正好落在星宿宮中的朱雀之位……想必是那妖女又重新回來了……她要報復當年的仇恨……”
風泫靈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到明石宮,只覺得渾身發涼,似乎掉進了冰窟。
他很清楚,星佔之說並不完全足以爲信。
然而令他心悸的是,爲何在聽見白罌粟這個名字的時候,那種顫慄……
腦海中,隱隱約約地浮現一雙眸子。
那雙眸子是那樣的堅定、倔強、耀眼而美麗。
她是誰?
爲什麼,我好像認識她?
在那之後不久,素問就暴病身亡了。
作爲本朝最德高望重的宰相,所以他的葬禮舉行得十分隆重。
對於七星士的生死,風泫靈並不怎麼看重,反正下一世素問還是會輪迴到自己身邊,帶著前世的記憶,繼續效忠自己。
可是沒有想到,他不會轉世了,消失了......
“皇上,素問宰相泄漏天機,並且......”龍遂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著,最後他面目圓瞪,氣孔流血暴斃!
風泫靈大驚,怎麼天機泄露那麼嚴重嗎?堂堂的最強七星士,居然就這麼死了?
他不信,他快步往鳳鳴閣而去,可是他看到的是什麼?
頭戴鳳冠,身披綵鳳霞披的玉笙望著她淺淺一笑,明媚的眸子清澈的倒影出他俊美的面容,可是她卻在他的面前翩翩起舞,最後,她殷紅的脣瓣溢出腥紅的鮮血,滴落在血紅的嫁衣上,妖嬈如花......
她服毒自盡了!
“告訴朕,你爲何如此傻,難道跟朕在一起你就那麼不開心嗎?要用這麼決裂的方式懲罰朕?”他把她攬入懷,緊緊的抱住她,他問的歇斯底里。
滿眸子的深情漸漸被蝕骨的恨所代替,他死死捏住她的下巴,讓她雙眸對視著自己。
“放了我,讓我自由,求求你了,再也,再也不要這麼痛苦的輪迴了,皇帝哥哥,你要幸福......”她笑的如同一朵血染的花朵,那麼美那麼妖嬈,可是卻刺痛了他的心......
然而,詛咒就像是編寫好了一樣,七星盒子裡的初血,素問的,龍遂的,以及玉笙的,都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意味著什麼,他再明白不過,意味著永世永生不會再輪迴,不會再追隨他了。
那一刻,他感覺從未有過的天昏地暗,世界似乎從那一刻不再有色彩了。
大雪停了,災情得到了控制,而他的玉笙,他的宰相,他的大將軍卻消失了......
回憶就此終結,他不願意去想,每想一次,他就痛的不能自拔,該放下了,小狐,本王不會給你機會愛上別人的,你只能是我的,即便是死,也要爲本王而死!
這邊冉小狐送走了千行一家,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看著別人自由幸福了,自己心裡卻是一陣苦澀,從此,她便要回冥都,卻做別人的替身,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嗎?
她此時只覺得前面的路一片迷茫,她根本看不清方向,索性,她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也許有一天風泫靈會想明白,會放她走,可是那一天是多久,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來到步詩茵的枯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詩茵哪裡,她要怎麼解釋?
熟悉的地方卻見不到熟悉的景緻,以前那片令冉小狐沉醉不已的花海,早已被風泫靈的怒火燒的殆盡。如今地面只剩黑糊糊一片,甚是慘不忍睹。
冉小狐很是惋惜的蹲下身,看著燒焦的地面發呆。擡頭望了望四周,也見不到步詩茵和以寒的身影。冉小狐無奈,雖然她擁有靈媒體質,但以寒那隻花妖要帶著詩茵躲起來,她還真找不著。
嘆氣間,冉小狐開口對著四周大聲喚道:“詩茵,我是小狐,我回來了”
四周一片寂靜,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冉小狐心裡焦急。這種狀況真是她沒有預想到的。
誰曾想到,那風泫靈鬼使神差的跑來,還發那麼大火!竟然直接跑來放火燒了人家辛辛苦苦種下的花草,這樣詩茵和以寒不恨死她纔怪。
正當冉小狐鬱悶間,忽聽的背後稀稀疏疏的聲音,冉小狐一怔,隨即驚喜的回過頭望去。
“詩茵,以寒!”
可是,她卻看到步詩茵睜著一雙淚眼,怨恨般的看著她。
此時晶瑩的淚滴已經掛滿她蒼白透明的臉,那般哀怨,那般痛徹心扉,這讓冉小狐心頭一緊,連忙道:“詩茵,我真的不知道那老殭屍會來燒山,這些花朵,我知道你一定對它們有很深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我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步詩茵搖著頭,怨恨的看著冉小狐,撕心裂肺的吼道:“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把元澈送去見小意,而且你還撮合了他們一家人重聚?你當日說的幫我都是騙我的啊,虧我如此信任你!”
“你,你都知道了啊”冉小狐有一絲尷尬,原來她怨恨的不是這些花草,比起花草來說,她更怨恨自己拉了元澈的小意的紅線嗎?
她是怎麼知道的?
突然,冉小狐明白過來,是以寒,這個花妖還真是蠢的可以,真的是白白浪費了這麼一張妖嬈絕美的臉蛋兒,這不是給他製造的最好的機會嗎?
然而冉小狐並不知道,以寒雖然喜歡步詩茵,可是更不想欺騙他,雖然他在知道元澈居然以哪種方式復仇,但是他覺得還是應該讓詩茵知道,讓她做出選擇,畢竟不管她是繼續做孤魂野鬼,還是去投胎轉世,他楚以寒都會陪著她,一直,一直到永遠。
“我......”冉小狐死咬著脣瓣,卻是是自己好心辦錯事,她也沒什麼好說的,解釋不就是最蒼白的掩飾嗎?
再說了,詩茵應該全部都知道了,那麼她現在說什麼她也不會聽吧。
步詩茵自然也懂得,元澈當初爲了他放棄了很多,甚至不惜利用小意,那麼小意最後都能看開,她爲何還如此看不開呢。
只是她不能忍受的是,相伴已久的戀人居然忘記了她,和另外一個女子攜手投胎轉世。
而她呢?她卻支撐著這身破殘的魂魄等待他的迴歸。
昔日的點點滴滴不斷涌入她的眼前,她真的放不下,可是放不下又如何,即便是自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認識了吧。
她很清楚把錯誤怪在冉小狐頭上是多麼不可理喻,可她就是止不住難過,心好似碎了一地,也許她永遠都不會再愛了。
“詩,詩茵,你別難過,我,我會永遠陪著你的”楚以寒見步詩茵如此難過,他心都要痛死了,他漲紅著一張俊臉,手足無措的安慰著她。
步詩茵微微一愣,她揚起淚眼,對楚以寒苦澀的笑笑,自己何曾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思,也許是自己種下這些花草的那一刻,他便對自己有了傾心的想法了吧,當初因爲有元澈,所以他從未現過身,一直躲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看著她幸福。
直到她死去,元澈離開,她的魂魄漂浮在這裡久久不願離去,他才現身出來,無聲的陪伴在她左右,默默守護。
可是怎麼辦呢,她知道自己回報不了他的那份情,她的心已經死了,也放下了,她該走了。
想到這裡,步詩茵拽著冉小狐的手,擦掉眼角的淚水道:“冉姑娘,對不起,我,我只是不能接受元澈忘記了我,我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對不起,我......”
步詩茵說道這裡有些哽咽了,她倔強的擡著頭繼續道:“其實這樣也好,過去的總歸要過去。是我太執著,始終不肯放下。其實元澈這樣選擇,也許他覺得很幸福吧,現在能找到個和他相知相伴的女子,我也該放心離去了。本來還想守著這些殘留的回憶,一直到我魂飛魄散。現在看來也不必了。”
步詩茵眼裡難掩傷心之色,卻堅強的故意抹去。擡頭望向冉小狐,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道:“小狐,你帶我回冥都投胎吧,只希望我走後,你能幫以寒找一處修煉的好地方,不然他會靈魂消散的”
什麼?小狐和以寒皆是一驚,不明白步詩茵突然間的看開。冉小狐還未開口相問,以寒便忍不住道:“其實,其實你也沒必要會冥都,我,我可以幫你找到轉生之術的,難道你不願再做人嗎?世間男子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他幸福了,你更應該幸福啊”
這一段類似的表白驚的步詩茵有點回不過神來,其實他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只是知道註定給不了迴應,她便一直裝作不知,而他因爲元澈的關係也不曾開口提過。
現在,他突然開口這麼說,竟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冉小狐卻被以寒說的轉生之術吸引住了,若是人間真有此術,那麼步詩茵可以死而復活啊,總比這樣好。
步詩茵眼睛迷濛,眼淚奪眶而出。“不可能,這世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轉生之術的。以寒,你的好意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元澈也走了,我即便活過來又有何意思呢?”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這樣我便可以永遠守護你,給你幸福”以寒慌了,一把拽住步詩茵的肩膀,滿臉的誠懇。
他不能錯過了,既然那個人不能給她幸福,他又怎麼忍心看她難過,他會用盡生命守護她。
“以寒你......”步詩茵含淚看他,這個男人,默默守候在她身後的男人,此刻那麼深情的望著她,可是她卻知道,人妖尚且不能在一起,更何況她現在是一個即將魂飛魄散的孤魂而已。
“以寒,對不起,我,我不能”步詩茵閉眼,不忍心說下去,但是她卻不能不說:“讓我去輪迴吧,喝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前世的種種便都煙消雲散,我和他終究有緣無份,但今世能和他做過一世的夫妻,我已經知足了,至於你,我欠你的終究怕是要欠下了,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你能找個鮮花滿山的地方繼續修煉”
“不,你走了,我修煉再高的法術又有何意義,我連想保護的人都失去了,再高深的法術又有何用?”以寒急了。
“以寒,夠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你我不可能,你莫要再說了”步詩茵突然冷色道,眸子中是無比的堅定,她不能再耽誤以寒了,他本就可以有個很好的前程。
以寒眸中閃爍,妖是沒有感情的。但此刻他心中好一陣酸澀。曾經聽人說過,妖一旦動了情,往往下場都是萬劫不復。以寒以前不明白,總笑人類太癡太傻。如今他明白了,不禁嘴角勾起,露出自嘲的笑容。
呼出一口氣,以寒眼眸堅定,像是決定了什麼一般,蹲下身拂過步詩茵若墨的黑髮。眸光溫柔,透著滿滿柔情。似乎,也帶著那麼一絲不捨。嘴脣輕啓,沒有出聲,只無言的訴說著什麼。
步詩茵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的轉過頭回望去,卻見以寒眸光一閃,修長的十指突然雙手一合,朝著自己的心臟狠狠一擊!
光華迸裂!!
天地變色!!
在漫天靉靆雲霞中,一身紅衣似乎的以寒雙手揮出巨大的金光,朝著自己的心狠狠擊去,十指分開,竟然活活地從心中取出一個金色光球!
“這……”冉小狐看著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以寒你……”步詩茵想要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詩茵,還給你我的心,我的情念,都還給你,希望你能幸福,你我以不能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了,這個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他狂烈大笑,銀髮在風中如同一朵劇烈綻放的花!
一道金光刷地一聲劃了過來,靜靜地停在步詩茵的腳下。
她嘴脣微微顫抖,彎下腰去,撿起了它。
那是一朵小小的花,淡黃色,好像桂花。
“不,以寒,你怎麼如此傻,以寒!”
見著以寒越來越透明的臉龐,步詩茵瘋了一般的撲過去,想要抱住他,卻是撲了一個空。
冉小狐在一旁看著,驚的什麼都幫不上忙,以寒這是要幹什麼?
越來越透明的以寒,泛著淒涼一笑:“不能守候在你身邊,百年修行又如何呢?還不如把它贈予你讓你復活,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希望,希望我走後你能找到一個真正能守護你的人,詩茵,我愛你!”
以寒的身軀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最後消失不見了。
“不,不要,以寒,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步詩茵悲痛萬分,一切來的太突然,她甚至,甚至都來不及抓住她內心微微的觸動,以寒卻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嗎?
不,怎麼可以,不是說好要陪著她的嗎?不是說要以身相許的嗎?
步詩茵痛苦的閉上眼眸,回想起她於以寒初見的時刻,他一身紅衣,突然在花海中出現,對著她笑的極爲妖豔,他眨巴著狹長的水眸,看著她,薄脣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瞬間遍山遍野地花兒瞬間綻放,變著無數個七彩的顏色。
他媚眼如絲,萬般柔情的看著她道:“謝謝你小娘子,種下如此多的花兒供我吸食,讓我成爲唯一一朵修煉人形的花妖呢,爲了報答你,我以身相許如何?”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步詩茵只覺得她的頭漸漸模糊,最後居然暈厥過去。
“詩茵,詩茵你醒醒啊?”冉小狐急的團團轉,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倏然間,她看到那朵金黃色的桂花球慢悠悠的漂浮半空中,竟然,竟然鑽進了步詩茵的體內。
瞬間,冉小狐驚奇的發現,步詩茵的面色紅潤起來了,而且還有了影子。
冉小狐突然明白,以寒毀掉了自己的百年修行,換了步詩茵的復活。
以寒啊以寒,說你癡情呢,還是說你傻呢,你這樣讓步詩茵一個人復活,你卻消失了,她會活的好嗎?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冉小狐心裡很感動,一隻花妖尚且如此癡情,敢愛敢恨,比人世間那些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人好上上千倍了。
若是人世間也有那麼一個如此對待自己的男子......恍惚間,冉小狐想到風泫靈的臉,她使勁的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轟!陣陣雷聲傳來,響徹天際。
冉小狐大驚,看著天上,卻見烏雲密佈中一個人影忽隱忽現。
手握震天錘,奪命釘,面目猙獰,兇神惡煞。
冉小狐倒退一步,這個人,不,這個不就是雷神嗎?她,她居然能看到神仙?
“妖孽!居然用百年修行歧途逆天改名,這個女子本就陽壽以盡,絕對不能復活!”雷神一聲大喝,手上的釘錘頓時一擊,陡然間,天空那紫色閃電終成勢,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劈而下,帶著摧枯拉朽之力,所到之處,颳起狂風一陣。崖壁邊一些雜樹碎石,紛紛被摧成齏粉。
不要,若是被這雷霆擊中,步詩茵會魂飛魄散的,這樣以寒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冉小狐下意識的閉緊雙眼,死咬脣瓣撲過去,企圖把步詩茵護在身下心裡不安的唸叨了一聲阿彌陀佛。、
本以爲一定很痛,卻不曾想,身子在下一秒被人抱住。
睜開眼間,就見風泫靈一手抱緊她,一手生生抵住了那強勁的勢頭。周身浮現一股淡黃色光圈,形成一保護屏障。
“該死,給本王把雷電收了,不然本王就那這奪命釘戳瞎你的狗眼!”風泫靈暴怒,冷冷的開口。
若不是他晚來一步,這雷霆打在小狐身上不堪設想。
“這......鬼王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那雷神有些猶豫,這收不收都是死啊,若是能給這冷麪鬼王講講情,沒準他會......
可是他想錯了,風泫靈的性情會容許他給自己討價還價嗎?
只聽見啪的一聲,雷神的奪命釘直直的插入他的腳背,穿刺而過,瞬間疼的他鬼哭狼嚎,冷汗直冒。
“鬼王大人饒命啊,小的不敢了,小的真的不敢了”雷神跪在哪裡,砰砰磕頭,絲毫不管腳上鮮血入注的腳背。
“玉帝哪裡,本王自會去說,滾!”
“是是是”雷神哪裡還敢繼續呆下去,連忙一溜煙走人。
冉小狐掙脫風泫靈的懷抱,快步上前扶起步詩茵,此時的步詩茵已經完全接收了以寒的靈核,悠悠轉醒。
“我......”看著面前的冉小狐,步詩茵無比驚恐,她怎麼能碰到自己了?
“太好了,你復活了,你不再是魂魄了”冉小狐抱著她,真心的爲她開心。
“以寒,以寒呢?以寒!”步詩茵活過神來,四處張望,卻是再也沒看到以寒的身影,她發瘋似得,到處找。
“詩茵,別這樣,以寒爲了救你,他......”冉小狐說不下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活著?他這麼傻,我不要做人,不要復活,嗚嗚嗚”步詩茵掩面痛苦,這一刻她才覺得,以寒的陪伴是那麼重要,即便是她現在不愛他,不過一旦失去了,她還是會痛,會傷心。
冉小狐低垂著眼眸,她不忍心看,她甚至覺得當初自己的闖入就是一個錯誤,若是她沒有打擾到詩茵他們,她是不是還是會在這枯井裡抱著期望一直等待?
而以寒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如此,靜靜的陪著他要守護的詩茵。
她無比後悔,無比愧疚,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面對接近崩潰的詩茵。
風泫靈看著低著眼眸不說話的冉小狐,俊眉一蹙,心底竟也跟著抽痛起來,他不想看到她如此難過,既然都得罪了雷神,不如一次性解決吧。
他薄脣微微啓動,默唸咒語,手指劃開一道五彩的光圈,漸漸的光圈越來越大,越來越絢麗,依稀的似乎看到光圈裡面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浮現。
那是——楚以寒!
“以,以寒!”步詩茵第一個發現,她激動的撲過來,卻被風泫靈一個冰涼的眼神止住。
“別過來,若是不想他魂飛魄散就老實呆著!”
步詩茵點點頭,連忙下跪磕頭:“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冉小狐看著一切,看向風泫靈的眼神有片刻微妙起來。
風泫靈注意到那微小的變化,脣角勾起,竟然在以寒的魂魄上注入軀體。
最後,風泫靈在以寒的眉心深處滴入一滴鮮紅的血液,只見那血液慢慢漂浮到以寒的眉宇之間,啪的一聲,滴了下去,滲入了他的身體。
剎那間,紅光閃耀,以寒那本是透明色的身體,以肉眼可見之速,漸漸變得清晰,臉龐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終於,風泫靈指尖一點,以寒的身體慢慢浮起來,飄蕩在一旁的草地上。
“以寒,以寒”步詩茵撲過去,焦急的呼喚。
以寒慢慢悠悠的張開雙眸,陽光的刺眼讓他一下子有些不適宜,他擡起手臂遮擋,卻發現,有,有影子?
他猛的坐了起來,他不是把靈核給詩茵了嗎?怎麼會?
“以寒,你怎麼樣,你別嚇我”步詩茵抱著他,急的眼淚直流。
以寒微微一愣,詩茵從未對他如此親密過啊。
“本王賦予你新生,不過只是血肉之軀的凡人,這樣你便可以陪在她身邊度過此生了,若想修的下世之緣,哪的看你們的造化”風泫靈看著兩人,幽幽的說道。
“謝謝鬼王大人,謝謝!”
以寒牽著步詩茵連忙謝恩,對著冉小狐友好的笑:“冉姑娘,謝謝你,我會好好照顧詩茵的,哪怕只有這一世。”
冉小狐點點頭,事情轉變的太快,一會喜一會悲的,她有點看不過來,眼角的淚水還沒幹,這會兒他們兩人死而復生,而且還在一起,她高興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有*終成眷屬,她由衷的希望他們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