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就是報應嗎?同樣的一句話出現在他另一個心動的女人口中說出。
風泫靈眸中閃過一絲煞氣,想到今天的那股氣息,他死死的盯著她,冷冷地問:“上次你說你有了心上人,說,那人是誰,你說啊!”
“你不用管他是誰,總之他是我愛的男人。”她笑得天真卻有毒。
“他很好麼?”
“很好,他不像你這樣冷淡,這樣自以爲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非常溫柔,非常有耐心,非常體貼入微,他會哄我開心,不像你那樣高高在上——”
“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麼?”
他心中一滯。
原本以爲只是心靈的*,卻難道是真正意義的背叛麼?
那樣,要他怎麼再接受她,他一代鬼王,居然要撿被人穿過的破鞋嗎?
冉小狐笑得很嬌豔,像一朵玫瑰花:“是的,在我的心中,他已經是我的相公——鬼王大人,你都不知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多麼好,兩情繾綣!”
他按捺下自己的怒火,慢慢地擠出一個一個字:“這麼說,你們還沒有肌膚之親?那麼就讓本王來疼愛你吧!”
他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歇斯底里。
胸中似乎是燃燒著烈火的修羅地獄,他隨手扳過她冰冷的身軀,強壓而上。
“畜生,你要幹什麼?放開我!”冉小狐不斷的掙扎,面對風泫靈突然的發瘋感到一陣顫涑。
“畜生?本王今天就讓你爲自己的話付出代價!”風泫靈冷然,雙眸中已經被她點燃了熊熊怒火,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佔有她!
這樣她就不會像千年前那般離開他了!哪怕恨,蝕骨的恨也要禁錮她在身邊!
漸漸的,怒火衝昏了頭,此時的他完全把冉小狐和玉笙看做同一個人,滿腔的怒火就此發泄!
冉小狐一聲冷哼,嘲諷得看著他:“即便是你得到我的人,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一個心裡住著別人的女人,鬼王大人你也要嗎?”
“聽著,從今往後不準在想那個人,不準!”看著她嘲諷絕情的眼眸,風泫靈只覺得一口氣沒提起來,伸手,狠狠得甩給了她一個重重的巴掌。
冉小狐的頭瞬間被他甩到了一邊去,喉間一股腥甜猛地竄出了脣畔,血腥之氣片刻之間佈滿了整個鼻腔,頭暈腦脹,整個世界都在眼前開始繞圈。
她甩了甩頭,嘴角倔強得升起一個放肆的笑意來,挑釁道:“呵呵,你能操控我的人,還能控制我的心嗎?”
風泫靈不敢置信得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大片被她抓傷的血痕,眼中殺氣畢現:“信不信……我殺了你!”
冉小狐仰頭放肆大笑,只是那眼神,這般懾人:“信,我自然信,堂堂冥都鬼王,要殺一個我一向易如反掌。”
風泫靈捏緊了拳頭,許久才從嘴中吐出了兩個字:“瘋子……”
胸口的紊亂讓冉小狐眼前再次一陣暈眩,看來方纔自己確實惹怒了他,不過,她寧願如此深刻的恨著,也決不妥協做那個人的替身!呵,替身,多麼可悲!
剛剛風泫靈那一巴掌顯然是動了內力的,否則她此時不會感到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冉小狐努力睜大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的雙眼,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能睡,現在不能睡……
現在暈了,她便輸了,所以她不能睡……
“鬼王大人,還來嗎?不過怎麼辦呢,和你行那魚水之歡時,我眼前卻浮現我那傾心的愛人呢”冉小狐嘴角的血液鮮紅,帶著幾分觸目驚心,這副模樣本就長得及其好看,此時瞧去更是美得驚心動魄,攝人之極!
她仰頭看著他,模樣嬌俏,眼神朦朧,好像還是當初初見時的模樣,單純,膽小,甚至可愛。
可是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那樣傷人。
風泫靈陰沉得瞇起眼來,一聲怒喝:“來人!”
“主子”水印天在一米開外,低著頭跪下,絲毫不敢擡頭。
笑話,這時候擡頭是找死行爲,誰不知道現在冉小狐在主子心目中的位置。
“待她把魂魄帶過去後,把她送回冥都城,不容有任何差錯,否則提頭來見!”
“屬下遵命”
風泫靈陰冷的看了一眼冉小狐,嘴角掛著邪魅的微笑:“這是你逼本王的,我要生生世世折磨你,讓你忘掉那個人爲止!”
說完竟然消失了。
冉小狐心有餘悸的把整個頭埋進水裡,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她做不到去奉承他,即便做不到心身如一的愛,那便恨吧!
清洗乾淨,冉小狐已經覺得頭昏眼花了,不過她卻要堅持把千行帶回去,不然跟著回了冥都,再想出來就難了。
帶著天水珠,冉小狐回到了當初和千行孃親見面的地方。
四周依舊黑濛濛一團,看不清楚裡面的景象。
儘管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冉小狐還是堅持著走進去。
內傷不同於鬼怪所傷,所以即便是食陰鬼手也無法治癒。
“水公子,麻煩你在這裡等我”看著身後一直跟著自己的水印天,冉小狐開口道。
“冉姑娘,這......”水印天有些爲難,主子讓他跟著她,若是她有什麼三長兩頓,那麼他回去怎麼交代。
“放心吧,我沒事,求你了,我想讓他們一家人團聚”
“好,好吧,我就在這裡等你”水印天點點頭,雙眸凝視著冉小狐慢慢進入那團黑霧裡。
而此時的女鬼已經解除了那暗黑色的結界,她似乎已經十分虛弱,斜倚在一棵老槐樹之側,臉色蒼白,只是目光炯炯,似乎滿懷期待。
“怎麼樣了?”看見冉小狐緩緩進入,她的面上泛出病態的紅暈,“有,有沒有……元澈的消息?”
冉小狐有些猶豫,不知道如何說,看元澈的靈魂好似忘掉了一切,放他出來真的會和她相認嗎?
怕女鬼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冉小狐輕聲安慰:“帶來了,不過似乎忘記了一切,也許連你這個人他都忘記了”
那女鬼卻是朝著冉小狐深深拜了一拜,嚇得冉小狐趕緊將她扶起來:“你幹嘛?”
“謝謝你冉姑娘,其實從你走以後,我突然想通了,我理解了你說的那些緣分天意,因果報應,我現在心裡已經沒有仇恨了。”女子淡淡地一笑,“我現在只想要再見到元澈一面,就可以安心去投胎了。你說得對,人不能因爲一世的仇恨而永遠被這仇恨所纏繞,多謝冉姑娘你讓我大徹大悟!”
“你能夠想通就最好了。”冉小狐抓了抓頭,有點意外,看來自己的思想動員工作做的還是很不錯啊。
要是所有的鬼魂都好像此女子這樣容易想通該多好啊。
“是啊,所以冉姑娘,讓我見一次元澈吧,不管他還記得不記得我,我只想再見他一面”那女鬼眸子中閃爍著希翼的光芒。
冉小狐掏出天水珠,然後唸了一聲咒語,水珠裡面的兩個魂魄飄蕩而出。
“孃親”小小的千行看著自己的孃親,飛快的跑過去撲在女鬼懷裡。
“千兒,我的千兒”女鬼抱著千行,臉上帶著愧疚的神色:“娘對不起你,千兒,娘......”說道最後竟然有些哽咽住了。
“孃親不哭,千兒不怪孃親”此時的千行全身透明的似乎要化掉,她小臉上深深印出的梨渦,燦爛的笑容,看上去那麼明媚,那麼陽光。
冉小狐突然覺得,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對,千行的鬼瞳,此時的她雖然是魂魄,那雙眼眸卻是清澈見底,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而且此時她的神情也不是呆呆的很空洞,而是充滿了靈氣。
難道說,風泫靈在她的魂魄中動了什麼手腳?還了她一個完整純潔的靈魂?
這念頭剛閃過,冉小狐就感覺旁邊走過來一個青年男子。
一身黑色蟒袍,長得相當俊秀,只是臉色有些恍惚,身體消瘦得好似一個紙人。
他的眼光直直地看向前面抱著千行哭泣的女鬼,淡淡地問:“小意,你是我的小意嗎?”
原來,千行的孃親名喚小意嗎?
但是爲何此時的元澈看小意的眸光那麼深情?不是他不愛她嗎?
小意擡起淚眼,愣愣的看著靠近自己的男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多少年了,他從未這麼深情的叫過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會不過神,無比激動的看著冉小狐,希望在她身上得到答案。
可是冉小狐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倏然間她腦中想過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風泫靈把元澈的靈魂淨化了?讓他的記憶裡只記得小意,不記得步詩茵了?那麼這樣算不算最好的結局呢?
男子緩緩地往小意走去,細長的鳳眼中沉澱著深深的憂傷:“小意,我以爲,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和千兒了……”
這句話一出,冉小狐有些激動的看著小意,她的願望已經實現了,那麼她是不是應該高興了啊?
可是她並沒有像冉小狐想象的那樣激動,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眼眶卻涌動著淚水,呆呆地凝視著這追尋多年的戀人。
冉小狐在一邊嘆息——這二人,若是沒有那麼多事情,應該是一對十分相襯的夫妻,男的儒雅清秀,女的俏麗精緻,那麼現在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吧?
“元澈……你瘦了。”她怔怔地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自然,她的手是無形的。
“小意……我找了你好久,你可知道麼?我在忘川邊,奈何橋邊一直尋找你,可是找不到你,你去哪裡了?我一直在一條路上走不出來,彷彿被什麼控制住了……小意,我真沒有想到還能夠和你再相見!”
小意嗚咽著道:“元澈,你走吧,去找詩茵,我帶著千兒去投胎,我已經懂了,愛是放手,以前的我太過偏執了”
她大約是真的做了決定,面色很平靜,眼神也很冷靜。
“小意,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元澈拉住她的手,“你忘了我們的誓言了麼?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而且我們還有了千兒,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你怎麼忍心讓我走?”
“那不過是一句誓言罷了。”小意淡淡地看著他,放開了他的手,“元澈,我就要投入輪迴了,去找詩茵吧,這是我最終的決定,請你忘了我!”
“不,小意!我不會負你的,我絕對不是這樣的負心人。”元澈抓住她衣袖,“詩茵是誰?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你跟我走吧,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我已經做了很久的孤墳野鬼了,我不要再做下去……元澈,我們就此分別吧!能夠再見你一面,我已經非常高興,心滿意足。”小意擦掉了流下的一行眼淚,微微一笑,那笑容美麗如薔薇。
她是真的看破了,任何事情都不要執著。
“……你要投胎轉世麼?”元澈看著她,“那樣也好……”
冉小狐心一驚,他這話是甚麼意思?
“是的,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小意的身軀在顫抖,可是她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最後一次凝望自己的戀人,“元澈,今生與你結緣,我非常……非常的高興……”
“爹爹,我要爹爹”千行滿臉是淚,哭的十分傷心。
但是小意卻死死的拽住她,兩人的身軀在緩緩淡去。
元澈看著她們,嘴角竟然綻放一個笑意。
“千兒,放心,爹爹這就來”
“元澈,你……”冉小狐話還沒說完,倏然看見元澈從袖口中拔出一把小劍!
“不!”冉小狐話音未落,元澈已經反手將那把小劍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血,噴涌而出。
彷彿無數悽豔的花朵。
小意的身姿在空中尚未完全淡去,她的魂魄已散,再也無法凝聚成形,只能看見她飛揚的秀髮和一對哀傷的眼睛:“元澈,你爲何……這樣傻?”
“這不是傻……這是我……最好的結局……”元澈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已經帶著淡淡的死灰,卻有世上最歡悅的笑容,“在那條路上,我徘徊許久,卻被一股邪惡之氣控制,魂魄沾染了邪氣,若是要同你一起轉世投胎,唯有取出心頭血才能破解這邪氣,不過下一世轉世註定是個短命的,小意,你不會嫌棄我吧?”
冉小狐靜靜的看著哀傷的一幕,心裡有些嘁憫。
冉小狐張張脣瓣,實在不願意看到他們下一世也那麼悽慘,心裡盤算著回冥都向風泫靈求情,應該可以的吧,只要讓他們一起白頭偕老就可以了,念及此她眨了眨眼眸,對著互相流淚凝視著的元澈和小意鄭重地道,“你們二人的感情感天動地,我一定請求鬼王大人讓你們來世好好地投胎的,讓你們在來世再不需要經歷顛沛流離之苦,能夠平安順遂……”
“謝謝你。”元澈的元神緩緩從軀體上飛昇而起,蒼白而透明,然而面上卻綻放著歡悅的笑容,漸漸地飛到小意的身邊,他們看起來十分相襯。
二人十指相扣,牽著千行,兩人同時開口說話:“我們不需要投胎到什麼好的富貴人家,蓬門蓽戶也沒關係,只需要門當戶對,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將我們分開……“
冉小狐看著,只感覺自己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溼潤了。
也許,這是對於這一對戀人最好的結局吧?
比起生生世世的仇恨,也許同生共死更能讓他們幸福……
她一定,一定會讓風泫靈幫忙讓你們投胎在一起的,冉小狐心裡如此想著。
冥都。
風泫靈凝視著半空中的那一輪玄月,靜靜發呆。
玉笙,這是你給本王的懲罰嗎?
風泫靈靜靜的閉眼,腦海中想著最後一世,和玉笙的回憶。
七星寶盒裝入了玉笙的初血,所以往後的幾世玉笙都和七星士一樣,隨著自己轉世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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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久長長的時間洪流中,他終於和玉笙相戀。
但是彷彿被詛咒一般,從他們相戀的那一刻開始,她一世比一世病弱,一世比一世活得更辛苦。隨著他們對彼此的情意越深,她每一世的命也越短,永遠躲不過死在他懷中的命運。
病痛*,災劫橫至,相愛而不得相守——最後,在第六世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了這種折磨,或者說她真的已經移情別戀。
他永遠也記得,那一世。
她說的話,簡直就跟今天冉小狐所說的話一模一樣。
那一世,他不顧大臣的反對,接她入宮,給她建造了一座金屋。
可是漸漸的,他卻發現她很不對勁,在皇宮裡,他忙於政事,很少來陪她,她很不開心,他看的出。
那天,終於忙完朝政,他迫不及待的丟下一切去鳳鳴殿看她。
她比小的時候更美,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再也沒有以往的溫柔。
她說:“皇帝哥哥,你來幹什麼?”
當時他有說不清楚的失望,將她推到牆角:“我來看你,需要理由嗎?”
“哦,是。皇帝想要做什麼,都不需要理由。”玉笙淡淡地看著他,“有什麼話,你說吧。”
他很失望,其實他這次來,是想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幾世的輪迴,她的命數越來越短,他甚至都來不及給她一個隆重的婚禮,他想取她,現在她已經十七歲了,不小了,他覺得該是時候了。
儘管心裡有了打算,他卻還是想鄭重地和她求一次婚。
他的手上捏的是至從他轉世爲人後,第一世他的母后給他的白蘭玉簪,白蘭的寓意,在那個朝代不僅代表著清雅,高貴,更寓意著花好月圓,雖然不是極其珍貴的價值連城之寶,卻是他最珍愛的寶貝。
在他心中,她的玉笙雖然不是最特別的,卻明淨,美好,好似一朵初夏的薔薇花。
他願意用一生去守護這朵花。
至於皇帝要納後宮三千……風泫靈彎起嘴角,這些都是可以更改的。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感情,可以分散給三千個女人。
他只希望有一個女子,能夠和他並肩站在江山之巔!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感情,從來對他來說就是奢侈的東西,他只希望一個玉笙能陪伴他左右就夠了……
這一切,他都想要在這個時候,將玉簪給玉笙的時候,告訴她。
然而,當時玉笙的眼神讓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他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撫摸了一下她柔軟的頭髮:“玉笙,有沒有想我?”
玉笙好似受驚小貓一般退了一步,話語聲冷冷地:“皇帝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還很忙的。”
風泫靈胸口的戾氣衝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下巴,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玉笙,什麼時候起這樣對我說話了——”
“我正是要告訴你……”玉笙睜開她那雙明亮清澈好似能倒影出天地萬物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皇帝哥哥,我愛上別人了。”
我,愛上別人了。
風泫靈痛苦的閉上雙眸,這句話猶如最烈性的毒藥一般,灑在他觸動的心上。
彷彿他的心就此凍結,再也不會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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