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泫靈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不遠處的桃花,一陣清風襲來,滿天的桃花瓣飄零而舞,看著滿天掉落的花瓣,風泫靈眸色深了深,恍惚間看到那張紅彤彤的臉頰,像三月的蘋果,紅紅的。
不過幾杯桃花釀下肚她便紅了臉頰,滿嘴胡言亂語。
還抱著他不撒手......
冉小狐,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這邊,冉小狐等人決定打道回府,不能靠近那條路,這是他們每個人心中的想法。
奕鬆觸發靈媒體質過於頻繁,已經導致嚴重的昏迷狀態,還好沒有怨靈附體,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木楠扛著奕鬆,水印天在前面探路,冉小狐和唐小僧緊緊的跟著木楠。
此時四周都陰森的可怕,他們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不是也會像千行那樣突然被拉進那條路去。
走在前面探路的水印天,剛轉過一側的巖壁,他走在最前面,手上舉著唯一的一根火摺子。
倏然間,他注意到了巖壁上雕刻著一幅畫。
畫中是一個年輕女子,身穿血紅廣袖裙,繁瑣的金絲線花紋密密纏繞,瓶口朵朵血紅的海棠慢慢綻放,女子手裡抱著一個襁褓嬰兒,看摸樣像是男嬰,男嬰視乎在女子懷裡熟睡,模樣倒是粉琢玉雕,很是討喜。
水印天靜靜的看著,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看到,畫壁中,那女子原本美麗有光的雙眸,竟然淌下了血淚!接著,她懷裡襁褓中熟睡的嬰兒倏然間睜開雙眸,那是一雙沒有瞳孔的雙眸,全部是白眼仁,而且他的雙眸中也淌著血淚。
水印天立即倒退了好幾步,他此時立即注意著四周,可是,卻沒有任何動靜。
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環,立即擡起腳步,朝著洞口再度走了過去。
緩緩深入黑暗深處,此時的他,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也開始下降。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開始襲來。
他走到前面幾步回頭,確是發現木楠等人並未跟來,就在這時,突然他面前出現了一道門。
這裡怎麼會有門?
此時,面前的大門緊鎖著,而他感應到,那門裡面……就有著靈體的存在!
他開始緩緩接近這扇門。
接著,這扇門,自動打開了。
水印天立即瞪大眼睛,看到,那門後面,居然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路。那條路,自然是通向黑暗深處。
陰鬼路!
他立即衝上去,將門死死關上!繼而,取出手環裡的那根骨針!繼而,他的有種感覺,似乎門外那條路的對面,開始有著大量的怨鬼接近!
他立即毫不猶豫地把頭髮纏繞在骨針上,隨後射向門中。
那漆黑的頭髮,繼而隨著扭曲,開始不斷擴大延長。頭髮裡出現了一個空洞,這個空洞內,本就寄宿著一個惡魔,裡面有著無數地獄的亡魂。
十秒後,他頭髮和骨針重新收回手環裡,而面前的那扇門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讓水印天總算是鬆了口氣。
“水印天”木楠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水印天連忙上前。
“怎麼回事?”見他臉色不對,木楠蹙眉問道。
“那條路,方纔出現了”
“什麼?出現了?”
衆人大驚,臉上帶著對那條路的恐懼,即便是木楠也難免微微色變。
“怎麼會?在這裡?那條路?出現了!”唐小僧倒退一步,地圖上不是寫著,要穿過這個巖洞嗎?怎麼會那條路怎麼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是在他們幾步開外。
而且方纔和水印天落後三四步距離的他們,根本沒看到什麼異常,別說那條路了,水印天他們也沒看到,呼喊了半天才聽到他回答。
那麼說,方纔那條路出現時,這裡已經被無形的隔開了一道異度空間嗎?
這是冉小狐唯一的想法。
太恐怖了,這麼說再這樣下去,他們即便是不主動靠近那條路,那條路也會自己找來嗎?
這一瞬,猛然讓冉小狐感覺到了一絲劇烈的心悸,一種極度危險的預感開始襲來。好像某雙眼睛,從另外一個空間而來,將她的脖子,死死地扼住一般!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
是那條路,是的,那條路上的黑暗深處,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她,盯著她......
“走,快走”冉小狐猛然拉著木楠往前走。
危機感那麼明顯,她能感覺到那條路,那條路就在附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木楠被她一拉微微一愣,卻見她如此急迫,甚至帶著絕望的恐懼,他瞇起黑眸,覺得此事不簡單,隨後他連忙掏出一顆黑色的珠子,那顆珠子是一個眼睛,寄生在他身上的厲鬼。
眼睛被取出後,那隻眼珠子便開始轉動起來,隨後開始越長越大,滴出鮮血來。
四周恢復了平靜,而他們已經來到了洞口處,可是洞口已經堵死,而且雨水已經蔓延進來。
“挖,快挖,我們一定要出去,不然都會死在這裡”冉小狐說著已經撲上去,赤手的開始在沙土中不斷的挖起來。
雨水,泥土,濺了她一身,她周身都打溼了,卻還在不停的刨土,試圖把堵死的洞口挖出來。
“你去照顧奕鬆,這裡交給我”
突然冉小狐覺得腳下一空,她驚恐萬分,卻見木楠把她提了起來。
被他無情的丟在一邊,然後見他挽起袖子奮力的挖了起來。唐小僧自然也不能閒著了,他掏出浮塵,也不管髒不髒了,用浮塵當工具和木楠挖出一道逃生路出來。
忽然,就在這時候,冉小狐腦中一怔,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腦中。
“冉姑娘”
“你,你是清靈?你在哪裡?……”
冉小狐聽出了清靈的聲音,她欣喜若狂連忙張嘴問道。
話一出口,原本在挖洞的兩人皆是一愣,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最後都圍到了冉小狐身旁。
“冉,冉姑娘,我,也許要死了。”
“清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哪裡?”
“我現在,就在那條‘路’上。”
冉小狐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
怎麼會這樣?
清靈去了那條路,那怎麼和她聯繫上的,莫非是因爲她血液特殊?
“清靈,你.....”水印天大聲說道,但是卻是沒有用,對方只能聽到冉小狐的聲音。
“聽著,清靈,快,快出去!快想辦法逃出去!”
“沒用了,進入這條路,只能前進,沒有退路,我想,我是沒機會出來了,替我和水師兄和木楠師兄告別”
“你,不行,清靈,別放棄”
“清靈,聽我說……”
“冉小狐,雖然我清靈並不看好你,不過既然大家走在一起,我們算是朋友吧,我只希望你能成功的逃出去,千萬別進入這條路,太恐怖了”
“清靈!”
“現在,爲了盡力的幫助你,我會將我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你。我進入這條路,已經有半盞茶的功夫了。”
“你怎麼會進來的?”
“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就是跟著你,然後,不知怎麼的,走入一條路,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看到了些什麼?你沒有辦法回頭走嗎?”
“不能夠回頭,這條路,是無法回頭的,如果回頭走的話,反而會被拖入更深處,那樣,我就只能夠前進了。”
冉小狐漸漸鎮定心緒,清靈畢竟不是尋常人物,她的那張臉是種了厲鬼的。當然,缺點是她一個人,詛咒之物用一次,就會陷入半個時辰的冷卻期。也許她的詛咒之物不止一件,但是也是有限的。沒有後援,無法走出陰鬼路的話,她被活活拖死,只是時間問題!
她遲早會……
對了,千行,千行估計也去了那條路,她難道沒有遇見清靈嗎?難道說千行已經死了嗎?
“清靈,你有沒有見到千行?”冉小狐急切的問道,至少心底還抱著一絲期望。
“千行?那個孩子?沒,沒有,沒見到她”
冉小狐一聽,只覺得整顆心沁入了冰點。
“這條路,大概能並排兩輛馬車的寬度,四周很空曠,只有兩堵暗灰色的牆壁。我試圖過翻牆壁,可是這牆壁非常詭異,怎麼也翻不上去。”
“再想想辦法,真的翻不出去?”
這時候,唐小僧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劃破了冉小狐的食指,一滴血滴落出來,唐小僧連忙把血點入冉小狐的眉心,他念了幾聲咒語,問道:“清靈姑娘,聽貧道說。你切莫慌張,你進入那條‘路’的方位告訴貧道,我們立即來救你!”
水印天點點頭,隨後掏出風泫靈的給他的法寶,崑崙鏡,這面鏡子能穿越道異度空間,用於捉鬼用。
只要水印天進去把她從那條路中帶出來就好了。
突然,冉小狐面色鉅變,她吼道:“清靈,你聽到了嗎?腳步聲!你身邊……沒有人嗎?”
唐小僧三人一怔,他們什麼也沒有聽到!而且清靈本人,同樣都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而只有冉小狐一個人聽到了,那麼,這就證明……
“聽起來,不止一個,”冉小狐繼續說道:“至少有六七個‘人’!清靈,逃,快逃!”
這時候,不能夠再浪費詛咒之物,否則進入冷卻期就麻煩了,一旦陷入鬼潮的包圍,就算是身爲最強鬼差的黑白無常也會面臨生死危局,不要說是清靈了!
清靈也忙說道:“好,我知道了!”
清靈立即跑了起來,而接著,冉小狐也不斷聽到,那腳步聲,卻是依舊存在著。可是詭異的是,那腳步聲聽起來明顯是在走路,而且走得應該是相當緩慢!但是,清靈卻是已經開始奔跑,但那緩慢的腳步聲,卻是始終響徹在清靈身後!
現在水印天已經出發,就看清靈能否熬下來了!
不知道多久,清靈似乎是用了一次死者詛咒之物,那腳步聲,才終於消散了。
“沒事吧?清靈?”
“還好。”
“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不,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可是,你現在,沒有再聽到腳步聲了?”
“嗯,沒有了。你將對話一直維持著,如果再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我會馬上通知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
繼續走下去,不斷深入這條陰鬼路的話,那麼,會看到什麼?
“啊!”
“怎麼了?”
“我,看到了……很多屍體!”
“屍體?”
“嗯,可是,全都腐爛成了骨骸。他們都穿著同樣的黑色長袍,好像是什麼特定的服裝,我去看看……啊!”
“怎麼了?”
“這些人,他們的衣服後面,全部都,都帶著一個荷包……”
“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
“荷包?那些死者可都是女子?”
“大多都腐爛了,根本看不出,不過從穿著來看,都是女子”
冉小狐覺得後背心一股冰涼,在當初噩夢的時候,冉小狐就感受到來自那條“路”深處的某種窺探。一直以來,亡魂們,都在指引著她進入那條“路”。
那麼,那條路的深處,是什麼?
“元澈”的真相又是什麼?爲何全是女子?
一種毫無來由的感覺開始襲上了心頭。
“清靈聽我說,你快往回走,真的聽我的,哪怕在原地踏步也好,千萬,千萬別往前走了!”冉小狐帶著哭腔道,她總感覺,若是清靈繼續往前走,一定會出大事!
“小狐……不行!我無法回頭……不管怎麼走,反而會被拖入更深的地方……我回不去!”
清靈的聲音明顯已經帶了一絲惶恐。
“啊……不,不要!怎麼,怎麼我現在不斷被拖入更深處?”
“快逃!”冉小狐,此刻忽然面色劇變。
她……聽到了。
那是一種,唯有靈媒可以聽到的聲音。
按理說只有奕鬆才能聽到,可是她的血液特殊,現在奕鬆昏迷不醒,唯獨她能聽到了。
不能聽……不能聽下去!
冉小狐立即捂住了耳朵!
“‘它’在呼喚我……”冉小狐臉上已經開始滲出冷汗:“‘它’要我進去……”
然而……下一刻,忽然傳來了清靈驚愕不已的聲音。
“不……不……不要,你們不要到陰鬼路來,誰都不要來。冉……”
下一刻,聲音戛然而止。
被不斷拖入陰鬼路深處的清靈,她,看到了什麼?
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冉小狐此時驚魂未定。
她這時候,朝衆人看了一眼。
她已經,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裡,絕對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遠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怎麼辦,怎麼辦!
這時候,沉睡中的奕鬆卻突然一動,悠悠轉醒。
“你好些了嗎?”水印天扶起他,雖然奕鬆醒來了,臉色卻很蒼白,精神看上去也不那麼好。
奕鬆點點頭,雖然他暈厥了過去,不過依舊感覺到了方纔清靈和冉小狐的對話。
奕鬆是靈媒體質,自然感受到這些。
“可以出去了”唐小僧驚喜的聲音響起,一束光亮照射進來,晃的眼睛生痛。
原來,他們不知不覺中已經在洞窟裡渡過了漫長的一ye。
此時外面陽光明媚,絲絲清風吹拂而來,一望無際的荒野上一片深綠,細碎的野花迎著陽光朵朵綻放。
看上去和諧而唯美,絲毫看不出衆人是從鬼門關晃盪了一圈兒。
“先找個地方歇息吧,白天比夜晚安全”唐小僧走到前面左右看了看。
“找個平坦的地方紮營吧”木楠扶著奕鬆說道。
水印天點點頭率先走到前面掏出東西紮營。
水印天取來一些幹樹枝,架起了一個簡易的茅草棚。
衆人分食了些乾糧坐在哪裡,都不怎麼說話。
寂靜,冉小狐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想要知道關於那條路情況的線索已經斷了,現在清靈是死是活估計也難以判斷了。
那怎麼辦,他們對那條路一無所知,一味的逃避只能讓那條路的亡魂不斷糾纏著他們,直到他們一個個被拖入那條路。
奕鬆自從醒來後就開始思考,擁有靈媒體質的他觸發靈體太多次了,身體根本吃不消,反觀冉小狐,雖然是一介凡人,因爲血液特殊卻能通靈,雖然她沒有靈媒體質,對鬼魂也造不成任何威脅,
如果,把自身的靈媒體質渡給她,是不是能行?
奕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現在他怕是再觸發一次靈媒就被厲鬼附體了吧,與其這樣拖累大家,還不如......
“冉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奕鬆張著甘冽的脣,對冉小狐說道。
“奕公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冉小狐倒是有應必答。
砰——
冉小狐只覺得後腦勺一疼,隨後不省人事。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是傍晚了。
“怎,怎麼回事,後腦勺好疼”冉小狐納悶的摸了下後腦勺,後面腫了好大一個包。
突然冉小狐腦子裡面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她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音,那是奕鬆的聲音。
“水師兄,木楠師兄,我怕是不能陪你們走出去了,與其連累你們,還不如把我身體中的靈媒體質過渡給冉姑娘,必要的時候還能保大家一命”
“奕鬆,你傻了嗎?你過渡給冉姑娘,萬一你厲鬼附體怎麼樣,就算成功渡出,你也會因爲身體被蝕骨而喪命!”
水印天暴怒的聲音響起。
而奕鬆卻是不妥協繼續道:“冉姑娘血液特殊,一定能支撐靈媒體質,這樣接下來也安全些,我這身子本就殘缺,半人半鬼的身份本就吃不消,當初主子在我身體上種植這個厲鬼時就對我說過,隨著我不斷的觸發靈媒,身體便會被體內的那個厲鬼腐蝕掉,我想,我的死能幫冉姑娘度過眼前的難關也是值得了”
奕鬆堅持的說著,隨後垂眸看了眼躺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女子,修長的手指緩緩擡起,俊美的容顏染上一抹柔情。
他知道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以前的玉笙夫人一直是他不可逾越的鴻溝,他也自知自己的身份,一直壓抑著那抹深沉的情愫,一直到玉笙夫人的死......
今天,他再度*,當然冉小狐並不知道,他的那份心思,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這份情是對玉笙夫人的,還是對冉小狐的。
倘若,用他的性命可以換得冉小狐的平安,他認爲,這是值得的,至少他這一生,也算是爲她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了。哪怕她是玉笙的影子,不,也許從第一次她對他笑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不會再放任她的生死不管了。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倘若他用自己的生命保她一世平安,那麼,她的回憶裡從此也就會有一個他了。
就讓寄託在玉笙身上的那份情愫在她的身上找到寄託吧,奕鬆閉上眼眸自私的想。
“你......”木楠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來,深眸中閃爍著什麼。
————
畫面到這裡定格了,冉小狐震驚的瞪大了圓眸,久久不能回神。
“你醒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冉小狐耳朵裡。
“告訴我,告訴我奕鬆在哪裡!!”冉小狐抓起木楠的衣襟,完全顧不得這個冰冷的男人多麼可怕了。
“他走了,說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痛苦的一面……”
木楠眸中閃過一絲不忍,畢竟奕鬆也是他們的夥伴,失去靈媒體質光留一個厲鬼在身體裡,雖然沒有怨靈附體,不過他的靈魂和軀體都會被厲鬼吞噬掉。
冉小狐二話不說的站起來,衝向遠處。
“冉姑娘.....”剛取回水的唐小僧見冉小狐跑遠,出聲喊道。
“無妨,我跟著她,應該不會跑遠,不會有事的,讓她冷靜冷靜”木楠出手阻止,隨後悄無聲息的跟在冉小狐身後。
“哎,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唐小僧嘆息。
坐在不遠處大樹上的水印天卻至始至終低著頭,此時冷峻的他眼裡劃過一絲溼潤。
奕鬆,下輩子若是有機會,我們還做兄弟!
漫步在荒野上的冉小狐焦急的張望。
“奕鬆,你這個自以爲是的男人,你以爲把靈媒體質渡給我,我就會感激涕零嗎?不,我恨你,我根本不要這個東西!你給我出來!”
她不想欠他的呵,因爲她根本沒有力量償還。
冉小狐走在沼澤邊,眸光四處尋望,陽光撒在水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 ,波光粼粼,平靜的看不出端倪。
她焦急的一直沿著沼澤邊向前行走,一直走到天邊染滿紅霞,方纔在一顆大樹下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袍角翻飛,翠綠的青竹微微飄動,他立在大樹旁邊,狹長而黑耀的眼眸靜靜的看著水面,手裡拿著的是一支精緻的蝴蝶簪,那隻蝴蝶靜靜的躺在玉簪上,微微顫動的翅膀像是隨時都要展翅飛翔。
冉小狐的心陡然一跳,那根木蘭玉簪子她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對,是在鳳鳴閣的珠寶盒裡見過,她上次去進入那個詭異的客棧時還戴過呢。
他......這是?
奕鬆迎風而立,微風鼓起了他素白色的衣袍,在身後獵獵翻滾。
風的聲音很大,再加上他身體已經被體內的厲鬼吞噬的差不多了,所以耳朵沒有以前那麼靈敏了。是以,他沒能聽見正有腳步聲向他靠近。
冉小狐在看見奕鬆的那一剎那,喉間哽咽了,似堵了鉛塊一般,眼淚似乎就要不爭氣地滾落了出來,隔了半晌,冉小狐纔將氣息調勻,她立在奕鬆的身後,喚了一聲:“奕公子……”
奕鬆在聽見這個聲音時,以爲是自己在做夢,他自嘲的扯動了一下脣角後並未回頭,是他身子不行了嗎?所以纔會出現這祥的幻覺麼?
冉小狐見奕鬆並未回頭,又加大聲音喚了 一聲:“奕鬆……”
奕鬆高大的身軀隨之一僵,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眸就這般地定在了原處。
只見自己身後一步之遙處,一名綠衫女子卓然而立,她的墨發只梳了一個單髻在一側,上面只簡單的裝飾了一下,悠然而淡雅。
“冉姑娘你......”
冉小狐定定地望著奕鬆,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沒了往日的光澤,眼眸也不再那麼光澤溫潤,似乎已經沒了焦距。他因爲腐蝕的關係,他雙眸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
心,跟著疼痛起來,冉小狐激動之下心疼的大罵:“你以爲你很偉大嗎?我根本就沒同意,你做什麼好人把靈媒過渡給我,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不需要!!”
一想到奕鬆會爲了保護她而死,她的心就好慌,好亂,好痛……
奕鬆被她眼角掛著的那滴晶瑩刺痛雙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雖然他的情愫很模糊,多半都是因爲玉笙夫人過渡來的,可是這一刻看到面前這個女子爲他流淚,他心竟不由自主的跟著一痛。
她,想必也知道他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不應該恨他嗎?怎麼會......
冉小狐的眼淚簌簌而落。
她的淚,是爲自己而流麼?
能用自己的性命換得她一次的回眸與疼惜,如此,他是不是也就無怨無悔了?
這一刻,奕鬆壓抑很久的情義全部爆發。
“奕鬆,告訴我,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把靈媒還你,你快告訴我啊?告訴我要怎樣你纔沒事,告訴我……你不會死!”
冉小狐使勁的搖晃著奕鬆,這個溫潤的男子,永遠都是溫潤的笑著,此時卻是要離開了嗎?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更何況還是這麼溫潤的人。
“對,對不起冉姑娘,我......我這麼自私的人,只想在我死之前爲你們留下一些東西,特別是你......你且放心,過渡在你身體裡的只是靈媒的能力,厲鬼我用意念封鎖了,它只會和我同歸於盡”
“不要,你以爲你這麼做我就開心嗎?告訴你,你若是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把我當做玉笙!”
奕鬆眼眸低垂,模糊的眼眸中慢慢的雲集起了霧靄,眼眶之中有了潮溼的熱意,她果然知道,果然知道他心裡藏著對玉笙的那份心思,不過他多想說,從那次她對他燦爛一笑的時候,他便已經*了嗎?*的不是玉笙,而是活潑可愛,善解人意的冉小狐嗎?
不過現在他不會說,就這樣吧,讓她認爲她又是做了玉笙的替身,這樣她便不會如此自責吧。
“那好,我不死……”他想對著她笑,可是身體卻虛弱的變的有些僵硬。
是的,他的血流淌在她的身體裡,她想甩也甩不掉了呵,如此,他就像活著一般陪著她了。
一席話語之後,冉小狐緩緩止住眼淚,擡頭看他,雖然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但是他依舊俊美,依舊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對他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不過冉小狐卻是對這個男子有一種親切的親情,彷彿是親人一般看待。
“好,你答應我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奕鬆搖搖頭道:“我不反悔……”
冉小狐看著奕鬆搖頭的樣子,不知怎地,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悲傷之情,她不由自主的拽住他,竟是抑制不住地大聲哭泣起來:“可是,可是爲什麼我會覺得那麼害怕,害怕你在下一瞬間會消失呢?“
“不會的……”奕鬆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喉間忽而升起了一股血腥之意。
他垂眸看著拽住自己衣衫的女子,用內息將那血腥之味壓了回去。
然而,這一壓,卻讓身體內翻涌的血液更加肆意而猖狂的反擊起來。
他想,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老天啊,爲了什麼不讓他獨自一人消失呢?爲了什麼要讓這個他剛動心的女子看到他死去的模樣?
老天,你……何其殘忍?
“唔……” 因爲體內已經虛無,奕鬆再也抑制不住地偏了頭朝外悶出血漬來。
當風中傳來血腥之味時,冉小狐不禁瞪大了眼眸,她急切的擡眸望他:“你……你怎樣了?你怎麼吐血了?”
奕鬆笑了,嘴角的血漬綻放出一朵妖治的花,他說:“小狐,我還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天快黑了,你先離開吧。”
看著他的模樣,冉小狐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忽而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奕鬆,你是傻子麼?爲什麼要把靈媒渡給我?爲什麼?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麼?你以爲你這樣做,我會很感激你麼?我不會的,我只會認爲你很傻,很傻……”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奕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便再度朝外噴出了血漬,高大的身軀似被抽乾一般頹然地朝堤岸上傾倒而去。
冉小狐早已淚流滿面,見他忽然倒地,驚得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身軀,卻不料,腳下一個趔趄,兩人竟是一起摔倒在了堤岸之上。
奕鬆見冉小狐沒有站穩,擔心她剛承受靈媒體弱受到傷害,他身子一斜,墊在了下面,冉小狐整個人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冉小狐壓在奕鬆身上後,奕鬆又吐了一口血,冉小狐忙地翻身坐起,扶住奕鬆的臂膀,讓他伏靠在她的肩頭之上。
“你感覺怎樣了?我帶你去找老殭屍,我要帶你出去,只要找到老殭屍,他一定會救你的”說話之間想把奕鬆扶起,可是被奕鬆躲開了。
“沒用的,求你,求你快走吧,我不想,不想讓你見到我這樣……“奕鬆祈求道,脣角邊掛著一絲血漬。”
冉小狐擡手抹乾了奕鬆脣邊的血漬,帶著哭腔說道:“不,不走,我不走”
奕鬆苦笑,隨後他偏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那抹黑色身影,他咳嗽幾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道:“木楠師兄,拜託,拜託帶冉姑娘離開”
這時候冉小狐纔看到深暗處的木楠緩緩的走出來,黑眸中閃過一絲什麼她沒有捕捉到。
“木,木楠你來的正好,快,快幫我扶起他,我們帶他去見風泫靈,一定,一定有辦法醫治的”冉小狐踉蹌的站起來說道。
然而木楠卻是搖頭道:“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沒救了……走吧,不要讓他去的不安心”
說罷拽過冉小狐就要走。
冉小狐一聽,直接否認道:“不,一定,一定有人能醫的”
冉小狐瘋狂地掙扎,試圖掙脫木楠的禁錮。
而木楠哪裡肯給她機會,他深深的看了奕鬆一眼,奕鬆對他點點頭,看了一眼冉小狐,隨後縱身一躍跳進了沼澤的湖面。
“奕鬆!”
冉小狐悲愴地大喊出聲。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然,卻在淚水滴落的那一刻,冉小狐終是抵不住連日來的睏乏,生生地暈倒在了木楠懷裡。
再度醒來時夜已深,水印天點燃了篝火,而木楠則在一旁擦著身上的那把匕首,唐小僧卻是在翻看著一本古籍。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冉小狐整個人呆呆的,奕鬆死了,他和埋藏在他體內的厲鬼同歸於盡了,爲了她能多一份自保能力,他把靈媒渡給了她......
冉小狐,你太沒用了,爲什麼每一次都要被人來保護你,爲什麼?
灰衣,奕鬆,他們兩個都是爲了她而死,而她卻是什麼都報答不了,她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
“與其自責傷心,還不如試著用奕鬆留給你的這份能力,逃出這裡,這也算是蔚祭他的在天之靈!”
一直低頭的木楠突然出聲,一針見血。
冉小狐微微一怔,擡起淚眸看他。
“怎麼?除了哭沒別的本事了?當初你的那份倔犟去哪兒了?”
木楠嘲諷的語氣,那看一個廢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冉小狐。
她深深的閉眼,壓制住心底澎湃的悲傷,是啊,奕鬆那麼決裂的死去,爲的是什麼,若是她就這麼下去,不就辜負了奕鬆的那片心裡。
放心吧,我一定會出去的,奕鬆,我一定會幫大家走出那條路的!
握緊拳頭,冉小狐再睜眼時,眸中恢復了一片清明,眼低的那抹堅定甚至比以前更加熱烈起來。
“唐小僧。”冉小狐看著唐小僧道:“我想降靈!”
“你……冉姑娘?”
“降靈?呼喚誰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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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奕鬆死的有點價值啊,哎,也不要說女主冷血,她是真的不喜歡奕鬆,女主馬上會慢慢變強的,親們把月票給我吧!!不給月票不放小殭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