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鄉村旅館的大門口,“吱”一聲停了一輛摩托車。車上下來一個30出頭的文質彬彬的男人,一手提著行李箱。
他就是從省城三級甲等醫院來到這鄉鎮,實行多點執業的醫師傅國強。傅國強雖然才30出頭,卻年輕有爲、工作嚴謹,是省城大醫院裡的學術帶頭人。所以,這次醫改推行多點執業,院長頭一個就想了傅國強,決定由他到鄉鎮裡,培養技術團隊。
傅國強住進旅館,把一切都安頓好,想起明天才正式到醫院報道,還有一天時間可以消磨,不如到處走走。自己一直窩在大城市裡,少有機會體驗這村野風光。
於是,傅國強走出旅館,走過破舊的村落,穿過一片片田地、竹林魚塘,登上一座小山坡。
正當他盡情感受著大自然的氣息,突然,草叢中有一道金光吸引了他的視線。他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條金色小蛇被大石壓傷了,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這是一條很美麗的小蛇,全身鱗片淡金色,看上去十分悅目,橙紅色的小眼專注地看著他,象是在求助。
醫者父母心,雖然那僅僅是一條蛇,但也是一條生命。傅國強於是把大石挪走,仔細察看蛇的傷口。看樣子傷得不輕,如果不馬上急救,小蛇恐怕活不了多久。他一氣跑回到旅館,帶著急救箱又回到小山坡,動作利索地給小蛇消毒、上藥並且包紮好。
小蛇活下來了。它專注地望定了他,神情戀戀不捨,最後,姿態十分優美的游到他腳下,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褲管,然後才爬進林子裡。
五天之後,傅國強出色完成任務,爲鄉鎮裡的醫生解決掉不少疑難雜癥,也接了好幾臺手術,是時候回到省城裡去了。傍晚,他剩一輛大客車出了村子。
天有不測之風雲,當客車走到一個險峻的拐彎處,竟然跟五六輛車子連環相撞了。傅國強坐的大客車被撞下山坡,滾了幾滾最後車底朝上,大火吞噬著已經嚴重變形的車廂……傅國強感到自己的骨頭內臟都碎裂了,很快就在劇痛中失去知覺。
但是他沒有死。不知昏睡了多久,突然有一刻,他又恢復了知覺,只是眼睛睜不開,全身劇痛就象骨頭內臟都碎裂了,肢體不能動彈。他感到,有人輕輕托起他的頭,往他嘴裡喂流質食物,那味道很奇怪。喂他進食的人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他清楚知道,自己全身至少有二十多處骨折,內臟也肯定有破裂;但是,很奇怪,傷成這樣居然還能活著。真不可思議。
……
這些日子,他是閉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之中昏然地度過的,唯一感覺到的是,那個不說話的人一直在喂他喝那種古怪的草藥;而他的身體康恢得非常之快,已經不怎麼痛了,手腳也勉強能活動,但是還不能下牀。
終於,他費力地睜開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小土屋,只有幾件木質桌椅,他正躺在土炕上。桌上放著一碗褐色液體,看來就是他喝的草藥。
這時破布簾子被掀起,一個人走了進來。傅國強眼前一亮,是一個美得難以形容的女子。她肌膚賽雪,白得幾乎可以看到她皮膚下面的藍色血管;睫毛很長;一把烏黑秀髮梳成很古典的髮式,把她那細鼻巧嘴、柳眉杏眼襯托得恰到好處;她的體形也十分的纖柔。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他暗想道。
女子扶他坐起來,喂他喝藥。傅國強跟她說話,她只是淺笑著搖搖頭,指了指候嚨又擺擺手,還是一言不發。原來是個啞女,可惜了。
傅國強開始注意到那碗褐色草藥。他對中草藥有著很深刻的認識,卻瞧不出這碗到底是什麼藥。想必,是啞女家中祖傳秘方,否則怎麼可能在四五天之內,把他這個快斷氣的人從閻王爺手上救回來?
……
眼前的絕色美女,越來越讓傅國強感到深不可測。他也不得不承認,一起相處的這幾天,他早已對這個純淨得山泉水一樣的女子心生好感。她雖然不說話,但是看著她淺笑,心裡的積鬱、浮躁立即就會散去。他甚至不希望自己康恢得太快,這樣,就可以跟她相處得更久一些。
經過仔細觀察,這啞女還有一處極不尋常的地方:她走路的時候歪歪扭扭,一高一低,好象沒有骨架。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人體有四大生理彎曲,正常人是絕不可能那樣走路的。難道她受過什麼重傷或是先天殘廢?要是這樣的話,這個病例可真是世所罕見。傅國強很想探個究竟,但是啞女始終穿著一條及地長裙,看不到她的下肢。
一轉眼,傅國強的身體基本好起來,可以正常活動了。晚上,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啞女在一隻大木盆裡洗澡,全身赤羅,玲瓏浮突的上身出水芙蓉一般浸在水裡,蘊含著天地間至美的情態……然而,她的下半身竟然是長長的淡金色的蛇尾!正姿態優美地盤成一團。
夢中,蛇美人對他說,你已經看到我的真身了,不用怕,我就是你在小山坡上救活的金蛇。我不是人類,是女媧的嫡系後裔。
你救了我,我也還你一命,在你出車禍幾乎要斷氣的時候,是我用還魂丹和我修煉了一千年的仙氣救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
如今你的身體已無大礙,我的仙氣也耗盡。就此作別,我要回深山修行啦。
第二天晌午,傅國強一覺醒來,身體果真完全恢復了,手腳比以前更加迅捷靈活,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他想起昨晚的夢,一定是在暗示什麼,於是想把啞女找來問個究竟。結果屋裡屋外找遍了,都見不到她蹤影。土屋裡灰塵厚積,佈滿蜘蛛網,好象很久沒有人居住過。
最後,他終於在土屋的一個角落,發現一塊大蛇蛻,是淡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