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雲之死,的確給書權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他才失愛子,又喪愛妻。一個多月來,憔悴了許多。加上警察接到報案後,不相信美雲是自殺,一度懷疑俞書權是殺人兇手。俞書權在警局裡呆了兩天。直到後來在陳師傅和老張的證詞下。才得已釋放。
俞書權辦完了美雲的喪事後,這才動身到筆架山去。
筆架山上,風景怡人
。‘鬼見愁’住的地方卻是個山裡偏僻的地方,一片片矮小的灌木叢和雜草遮住了路徑。俞書權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了他住的那間小屋。屋子雖小。但卻弄的非常精緻。四周種著花木,圍了一圃又一圃。小屋旁有條清澈的小溪流。一個年紀約70歲的老人正從溪裡勺了水出來澆花。他一臉的紅光,邊澆花還邊哼著粵曲。
俞書權一見他就跑了過去,也不顧地上潮溼的水氣。撲通就跪倒在老人腳下。不住地磕著頭。
“先生,起來吧!”老人扶他,他就是不起。
“師傅,請你救我。”他涕淚齊下,苦苦哀求。
老人撫著長鬚,搖了搖頭:“這是天意,你命中註定,怪不得她。”
“師傅,我妻子和兒子和她並沒有過節(jié)。她不該殘害無辜。如果師傅你不加援手,那麼恐怕她會爲害他人的。”俞書權不停乞求,想要打動他。
“唉!”老人嘆了口氣:“她真的不該濫殺無辜。這也是天意啊!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他放下了桶,走進了屋裡,俞書權不敢跟進去,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前。
過了一會,‘鬼見愁’拿了個大布包,走了出來。
“走吧!”他招呼書權。書權這才‘哦’了一聲反應過來,跟了出去。
兩個人轉了數(shù)趟車纔到了書權住的地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鬼見愁叫他去買些銀紙,說晚上要起壇做法。
“我要你的一滴血。”他對書權說。
俞書權顫著手,小心翼翼地刺破中指,擠出一滴血。讓它滴落在符紙上。鬼見愁也咬破了手指,用血在符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
牆上的大鐘‘蕩蕩’地響了12下。鬼見愁一手拈起了紙符,一邊揚起了木劍。手舞足蹈。
“冤鬼,厲鬼,惡鬼方淑媛立刻現(xiàn)身,”他低叫著,一聲又一聲。猛然間他一聲喝叫,那紙符‘啪’地起了火。火勢很大,這紙瞬間燃盡。
這時,房裡突然吹起一陣陰風。風聲淒厲。帶著一陣如泣如述的哭叫聲。風捲起房中的塵土,一時間,飛沙走塵。讓人睜不開眼。俞書權嚇得直網鬼見愁身後躲。
“別怕,心越虧,形越變。”鬼見愁安慰他。炯炯雙目一直盯著廳中那股旋轉的黑影。
狂風肆虐了一陣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只見廳裡懸空飄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赤紅的雙目。披散的髮絲四處飛揚,像一條條纏人的鋼索。紅色的衣服張揚著,衣袂飄飄,像一張紅色的大網,隨時要把人網入囊中。她腳下那雙紅鞋更是引人注目。班駁殘破,彷彿是用來昭示俞書權往日所犯下的罪惡。
淑媛那張臉依舊佈滿血污。火紅的目光從她那怨毒的眼裡直射而出。一直盯著俞書權。書權不禁又像篩糠樣的抖個不停。淑媛死白的臉在紅色衣服的襯托下越發(fā)的恐怖。血紅的大嘴張著。一對獠牙伸出脣外,足有兩寸多長。那牙上還沾著血漬。她紅色的長舌不住地*著嘴脣。發(fā)出陰測測的怪笑。她的身子懸浮在空中晃動。不時發(fā)出粗重的喘息。
鬼見愁拈起了第二張符
。‘撲’的一聲,符紙又燃起了。他拿起神壇上的米撒向淑媛。米粒打到她紅色的裙上,現(xiàn)出班駁小洞,但卻傷不了她毫髮。
“你已經殘害了兩條生命。爲什麼還不罷手?你想趕盡殺絕嗎?”
淑媛恨恨的聲音從空中蕩來:“沒殺到仇人,我不甘心。”
她那咂齒的聲音飄入書權的耳中,再加上那雙紅鞋不住地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俞書權怕得幾乎都要癱軟在地了。
“你既然知道沒殺到仇人,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那麼就不應該殘害旺美雲和俞俊凱。現(xiàn)在,他們母子二人已經告到了下面要向你索命了。”
淑媛又是一陣放聲大笑:“那又如何,我既然不能投胎做人,十年的血仇沒報。你以爲我還會在乎那些嗎?”
俞書權聽得她這樣說,心裡知道,她拿不到他的命是不甘心的了。心裡一涼,更怕得上下牙齒都打起顫來。
鬼見愁沉吟一聲:“你們之間的仇恨那麼深嗎?”
“你問他?他沒跟你說過?還是他不敢說。那好,我來說。”
她恨恨地說,盯著他,突然又低聲地抽噎起來。那聲音悽悽慘慘,飄渺不定,似遠似近地飄蕩在空氣裡。
十年前,淑媛和書權還在大陸。那個時候曾經有段時間偷渡風盛行。很多人從大陸偷渡到**澳門,甚至是國外。那時,書權和淑媛剛結婚。住在廣東一個鄉(xiāng)下的小農場裡,過著貧窮的生活。書權看到那麼多人朝外跑,加上一些朋友的慫恿,於是就決定帶著妻子偷渡到**。
他們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在朋友指點的一個渡口裡開始偷渡。淑媛那晚穿著一套紅色的衣服。紅色的衣服在暗淡的月光下現(xiàn)出妖異的光芒。那一晚,這個世界似乎比往常要安靜得多。聽不到昆蟲的叫聲,只有‘汩汩’的水流衝擊著耳膜。
或者,註定那一晚,是個悲劇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