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魏子這一走,著實走了很久,等的百官皆不耐煩,頻頻有議論的竊竊私語聲,皇帝一概不理,只和蘇振軒交換了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於是,蘇振軒也不生怒焦燥了,神色安然的等待。
唐菁月手上的繩子被解掉,撫著捱打的臉,一直傷心的哭,顧陵堯溫語安撫,等了近半個時辰,小魏子終於回來,上前稟道:“奴才已到宸棲宮給宸嬪娘娘請過安了,娘娘身子近來不大好,正歇著呢?”
“哦?那是說宸嬪並沒有失蹤不見,安好的住在宸棲宮嗎?”皇帝語調(diào)上揚,當(dāng)著百官又見驚詫的表情,確定的再問一遍。
“回皇上,是的,娘娘正在宸棲宮。”小魏子磕頭,再答一遍。
百官頓時又炸開了鍋,左丞相開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與八公主所言不符呢?”
右丞相也道:“是啊,娘娘人在宮裡,怎麼是在太子殿下手上呢?”vgin。
“請八公主解釋?”其他太子一.黨的人立刻就據(jù)理而迫,一副不還太子公道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蘇振軒逼近一步,冷笑,“八公主,誣賴本太子,此罪可不小?”
唐菁月憤恨的瞪他一眼,扭頭問向小魏子,“魏公公,敢問宸棲宮距離金鑾殿有多遠(yuǎn)?你是爬著去宸棲宮的嗎?”
“回八公主,奴才是在宸棲宮同娘娘稟報金殿上八公主發(fā)生的事情,所以纔回來晚了。”小魏子不慌不忙的答道,這緊趕慢趕,從廢棄的椒夜殿把宸嬪弄回宸棲宮,再穿戴打扮好,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這個理由,他在路上就已經(jīng)想好了。
“哦?那麼娘娘一直在宸棲宮,從未離開過嗎?”唐菁月拳頭不自覺握緊,這逼虎出山的計策,顯然達(dá)到了效果?
小魏子再應(yīng),“回八公主,娘娘未離開過宸棲宮。”
“好,若你有半句作假,就是欺君之罪?”唐菁月點頭,聲勢凌厲,震了小魏子一下,身體明顯縮了縮。
蘇振軒道:“八公主,現(xiàn)在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我可能腦子犯糊塗了,頭好疼……”唐菁月突然抱住了頭,發(fā)瘋似的聲嘶力竭的喊,“那是誰給我的刀子?誰讓我殺駙馬的?是誰啊?頭疼死了,疼死了……”
見狀,衆(zhòng)臣驚的各自後退,連蘇振軒都反應(yīng)慢了幾拍,可正是這慢反應(yīng),令唐菁月瘋子似的舉動,一下子撞了過來,把他撞的一個趔趄跌在了身後幾個大臣身上,皇帝從龍椅上站起,手指著唐菁月,厲喝,“大膽?你幹什麼?”
蘇智宸也在躲,脫口喊道:“她是不是又瘋了?”
“絳婷?”
顧陵堯大驚,趕忙扶抱住瘋女人,急道:“絳婷,你真的又犯瘋病了嗎?飄飄我剛給治好,你怎麼反而犯病了?”
“誰?到底是誰給我的刀子?是誰啊?誰說我不殺駙馬,就要殺母嬪的?到底是誰?”唐菁月此時已表現(xiàn)的完全像個瘋子了,在顧陵堯懷裡大力掙扎著,一雙眼睛混濁不堪,毫無焦距,甚至猛的盯著顧陵堯問,“你又是誰?你說我瘋了?我沒瘋,我怎麼會瘋呢?你走開,你不要碰我,誰也不要碰我?我是公主,不不,我是仙女姐姐,我要母嬪,母嬪……”
喊著,又哭著,場面一度不受控制,蘇振軒大吼,“來人,把她拖出去,把這個瘋子拖出去?”
“太子殿下,絳婷去年被撞到頭,瘋傻之病時好時壞,明顯今早到現(xiàn)在,又是犯病了,她現(xiàn)在沒有理智,說的做的都是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怎能真說她是瘋子?”顧陵堯急怒攻心,厲聲斥責(zé),不給蘇振軒說話的機會,便朝皇帝道:“皇上,絳婷需要安定,她會發(fā)病,可能是太記掛著宸嬪娘娘,她刺傷了臣,臣作爲(wèi)她的丈夫,只有包容和理解,什麼也不計較了,請求皇上和太子殿下也能原諒她,畢竟她是腦子受過重創(chuàng)的?”
“得了,馬上宣太醫(yī)?”皇帝鐵青著臉,龍顏極度的不悅,恨聲而道。
顧陵堯緊抱著鬧騰不已的唐菁月,感激的道:“謝皇上?”
“母嬪?我要母嬪,我要去找母嬪,母嬪——”
唐菁月還在哭鬧,淒厲可憐的一聲聲要孃的話,深深的撞擊在大殿中每個人的心上,觸動著所有人……
顧陵堯愁苦不已,索姓按著她跪下,懇求道:“皇上,臣再求皇上一事,臣馬上帶絳婷回王府去,求皇上準(zhǔn)許宸嬪娘娘駕臨安陵王府探視陪伴絳婷,她現(xiàn)在病情難以控制,連臣都不認(rèn)識了,恐怕唯有娘娘能安撫住她,求皇上恩準(zhǔn)?”
這請求,在情在理,被無數(shù)雙眼睛觀望著,皇帝再一次沒有了拒絕的餘地,蘇振軒情急之下,折衷道:“娘娘貴體不適,如何能勞師動衆(zhòng)的出宮?八公主既要娘,不如留在宸棲宮一段時日,母女一起養(yǎng)病好了?”
這辦法,聽起來也不錯,可顧陵堯卻面露擔(dān)憂,以小人之心說道:“太子殿下,絳婷今日讓殿下受屈了,如若留在宮中,皇上乃絳婷父皇,自不會生她的氣罰她,可殿下……”
這言下之意,無人不懂,百官爲(wèi)證,就是天下爲(wèi)證,堵的皇帝不能做什麼,還逼太子須給出一個保證,這招數(shù),氣的皇帝一下一下的喘氣,蘇振軒跳腳,卻也只能怒吼,“本太子心胸還沒那麼狹隘?”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顧陵堯不甚感激的拱手,然後面向皇帝,“臣現(xiàn)在送絳婷去宸棲宮,早朝臣告假,請皇上和諸位大人議事吧?”
“去吧?”皇帝從胸腔裡,擠出極虛弱的兩個字。
“臣告退?”
顧陵堯行禮,然後單手扶抱著情緒始終激動不已的唐菁月步出金殿,往宸棲宮而去。
一路之上,唐菁月賣力的表演著,一會兒叫母嬪,一會兒哇哇亂喊,神經(jīng)錯亂的樣子嚇的沿途經(jīng)過的宮人無不害怕的逃竄掉,王太醫(yī)和另兩名太醫(yī)趕到,可還沒把上脈,就被唐菁月踹了一腳,她傻笑著指著他們,“你們?nèi)齻€是傻子,你們纔是瘋子,我是仙女姐姐,知道嗎?我會飛,我要飛到月亮上,摘星星,摘太陽,摘一朵雲(yún)彩,嘿嘿……”
太醫(yī)吞吐著唾沫,一個個傻眼兒了……
“算了,直接開些安神的藥熬好送到宸棲宮吧?”顧陵堯見狀,無奈的嘆道。
“是,下官們告退?”三名太醫(yī)忙行禮離去。
顧陵堯心中涔冷一笑,帶著唐菁月快步而走,進(jìn)了宸棲宮,箬染迎了上來,接到顧陵堯示意的眼神,聰明的沒說什麼,扶著唐菁月一道進(jìn)去宸嬪寢宮。
屋裡,宸嬪半躺在榻上,一個嬤嬤正在給她喂藥,身邊還有一個嬤嬤兩個宮女一個太監(jiān),全部都是生面孔。
顧陵堯一眼掃過去,已然明白,這些宮人全是皇帝換來監(jiān)視宸嬪的吧?
“絳婷?”
臣月能個。看到唐菁月,宸嬪激動的從榻上坐起,眼角隱隱含著淚,表情悲苦的朝她伸手,“你怎麼了?安陵王手肘怎麼傷了?”
唐菁月卻是一震,呆滯在原地,眼睛連眨也不眨的看著宸嬪,心跳如擂,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親生母親,記憶中,從來想像不出孃的模樣,能知道的,就是通過哥哥描述的那個孃的樣子,從沒敢想過,有一天,她竟還能見到娘,原來竟是這個模樣,漂亮,溫婉……
一干宮人朝二人行禮,“給安陵王請安?給八公主請安?”
“絳婷,你……”宸嬪感覺莫名其妙,以眼神詢問向顧陵堯,後者蹙眉,不動聲色的擠了下眼,朝宸嬪回道:“娘娘,絳婷又犯瘋病了,剛在金殿上鬧了一通,口口聲聲喊著要娘娘,所以皇上命絳婷和娘娘住一段日子,一起養(yǎng)病。”
“什麼?”宸嬪乍一聽,驚嚇的連忙下榻,從顧陵堯手中接過唐菁月,帶到榻上坐下,著急的撫上她的臉,“絳婷,你別嚇母嬪啊,這不是腦子慢慢正常了嗎?怎麼又犯病了?”
“母……母嬪?你是我母嬪,是生我的娘嗎?”唐菁月傻楞楞的問道,感受著那指尖摩挲在她臉上的溫柔,她淚水不受控制的奔泄而出,彷彿是在外面受了極大的委屈,回家面對自己的母親哭著發(fā)泄的模樣。
宸嬪心慌意亂之下,哪裡有分辨的能力,急的跟著一起掉眼淚,“絳婷,你連母嬪都不認(rèn)識了嗎?你究竟是怎麼了?不要嚇母嬪好不好?”
唐菁月一下子回過神來,想說話,但有這麼多宮人看著,她也不笨,知不是能說悄悄話的地兒,腦子稍稍一轉(zhuǎn),便決定將瘋子的表演發(fā)揮到底,於是突然又發(fā)了瘋,一把掀開宸嬪蹦跳到那端藥的嬤嬤面前,表情狂亂的質(zhì)問道:“這是我母嬪,是不是?她爲(wèi)什麼哭了?是你欺負(fù)她了是不是?你們爲(wèi)什麼欺負(fù)我母嬪?爲(wèi)什麼?壞蛋,都是壞蛋,我殺了你們?”
吼叫的同時,唐菁月雙手猛的掐上了嬤嬤的喉嚨,嬤嬤受驚不輕,藥碗“砰?”一聲摔在地上,臉色蒼白,雙手舉在空中,嘴裡急道:“沒有,奴婢不敢啊,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