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蘇雨涵就蹬蹬的跑來了？宮女在前欲通報？她在後面跟著？等宮女的話剛傳到？她也進(jìn)了門。
“拜見宸嬪娘娘？”蘇雨涵有禮的請安。
宸嬪正親自給蘇絳婷喂藥著？聞聲回頭？頗有些受寵若驚的站起身？從脣邊擠出一絲笑來？“五公主不必多禮？快請坐？”
“母嬪？”蘇絳婷皺眉？用得著這麼低聲下氣嗎？就因爲(wèi)對方是皇后的嫡女？就連輩份尊卑都快反過來了嗎？
蘇雨涵坐下？宸嬪回過身來？繼續(xù)給蘇絳婷喂藥？還不忘吩咐下去？“箬染？奉茶？”
“哎？母嬪？我自己喝藥吧？您下去歇著？我這桌上也有剛沏的熱茶？老五她想喝自己倒？你們都出去吧？我們聊聊。”蘇絳婷眉頭擰的更深？毫不客氣的說道。
宸嬪一聽便急了？立刻斥道：“絳婷？你這怎麼說話呢？還有沒有……”
竟然稱五公主老五？是想落個不敬之名？被皇后扒皮嗎？如今可不能肯定能倚靠上安陵王那個靠山了？畢竟蘇絳婷出了這樣的事？是雪上加霜啊？
“娘娘？我和絳婷……呵呵？就這樣相處？沒事的？我是聽說她昨天又宣太醫(yī)了？來瞧瞧她。”蘇雨涵趕忙插話？竟然還溫婉的一臉笑容。
蘇絳婷翻個白眼兒？暗哼一聲？這死丫頭就會裝？
果然？宸嬪的表情很意外？然後很高興的說道：“五公主仁善敦厚？這麼關(guān)心絳婷？我真是……謝謝？”說著？又看向蘇絳婷？臉色方纔還是激動的？現(xiàn)在就變嚴(yán)厲了？“絳婷？雖然五公主不計較？但長幼有別？不準(zhǔn)你放肆？”
“呃……”蘇絳婷抽搐了臉？偏眼看去？那個罪魁禍?zhǔn)渍嬷焱低档男Γ繗獾乃Я艘а溃亢寐暤溃骸澳笅澹績撼贾e了？肯定對五皇姐恭恭敬敬的？您就回房歇著吧？”
“這纔像樣子？”宸嬪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朝宮女們又囑咐了幾句？方纔離開了。
“說吧？來幹嘛？”沒人管了？蘇絳婷的口氣也立馬變了？端起苦藥一口喝盡？一邊痛苦的蹙眉？一邊問道。
有宮女遞了溫水過來？蘇絳婷喝了整杯？才感覺好點(diǎn)兒？用帕子拭了嘴角的藥漬？再扭頭去看？發(fā)現(xiàn)蘇雨涵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其實(shí)不是盯她？是發(fā)呆出神想事情。
“老五？你神遊太虛啦？”蘇絳婷再次出聲？心情煩燥的催促道。
“哦。”蘇雨涵一個激靈回神？起身過來？在牀邊坐下？有些憂鬱的問道：“你怎麼又病了？好像這回還挺嚴(yán)重？我聽說連太醫(yī)院院士都宣來了？”
蘇絳婷屈指揉上額心？苦悶的道：“我感覺吧？我和這個皇宮八字不和？一進(jìn)宮就生病？煩死了？能有什麼大病啊？就女人那些病？搞的我母嬪好像天塌了？一天到晚的監(jiān)視著我？非要我臥牀靜養(yǎng)？我這能憋得住嗎？”
“絳婷？娘娘和你母女連心？那是心疼你？你可別任姓了啊？”蘇雨涵皺眉？真心實(shí)意的說出這話。
“呵呵？我知道的？所以？我這不是乖乖的躺著嗎？”蘇絳婷輕笑起來？長嘆一氣？不願去想那些煩人的事？便尋著話題道：“老五？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有沒有再相中的男人？”
“沒打算？也由不得我打算？父皇想指哪個駙馬就是哪個了？我能怎麼辦？”蘇雨涵面帶惆悵？鬱鬱寡歡的道。
“哎？要不然……”蘇絳婷有些不忍心？想說讓她去找鄭如風(fēng)？把情況問清楚？如果真沒有尋花問柳？就去求皇帝？可這樣一來？就等於拆了顧陵堯的臺？想到那個男人？她心口又一陣作痛？算了？她還是不管閒事了？如今她連自己都管不了呢。
蘇雨涵也沒糾結(jié)她的半截話？而是看著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訥訥的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和安陵王的婚事……”
“不知道。”蘇絳婷簡潔的回道？微偏了臉輕咬住了脣？目光空洞的盯著一處？眼神飄忽的很。
“絳婷？你有沒有想過……”蘇雨涵緊抿著脣？兩道柳眉攏在一起？似是很爲(wèi)難的樣子？話卡在那兒？怎麼也接不下去？事實(shí)上？她真的難以出口？可是想到她母后交待的話？她又只得硬著頭皮道：“你不想和離了嗎？安陵王那麼羞辱你？拋下府裡的金枝玉葉？竟去跟那種煙花女子茍且？你能忍受得了嗎？”
“老五？你……希望我和離嗎？”聞言？蘇絳婷悶悶的看她？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不？我只是……只是爲(wèi)你不值？你爲(wèi)了他在木蘭圍場差點(diǎn)兒送命？他卻這麼對你？我……”蘇雨涵立刻解釋？這番話她亦是真心的？可是很矛盾？想到母后讓她勸蘇絳婷堅決和離的話？便更加的矛盾。
蘇絳婷眸中一澀？無限酸楚涌上心頭？她無力的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老五？我也想結(jié)束我們的關(guān)係？可他不答應(yīng)？而我也不甘心？就像你說的？我爲(wèi)他幾番九死一生？他怎能如此負(fù)我？怎能……”
……
冬日的風(fēng)？冷冽刺骨？從外面進(jìn)來的宮女？都要先把自己捂暖了？才能進(jìn)得內(nèi)室？以免把涼氣帶給躺在牀上的人。
生的話那。彼時？又是下午？連續(xù)這多日？每到這個時辰？太陽便西沉了？凜冽的北風(fēng)呼嘯而至？行走在風(fēng)中的人？凍的鼻青臉腫。
“公主？安陵王又來了？在大門外站著呢？”箬染搓著雙手進(jìn)來？一邊哈著熱氣？捏著耳朵摩擦取暖？一邊稟報道。u0vp。
“不見？”蘇絳婷擺弄著手中的棋子？頭也不擡的說道。
箬染皺眉？“公主？外面好冷好冷呢？奴婢看到安陵王只披了件裘襖？連風(fēng)雪帽都沒戴？眼睛都凍紅了？”
“他若冷的受不了？自會離開的？不用你操心？”蘇絳婷沉靜的回她？繼續(xù)研究腿上的棋盤？臉色淡然若定？彷彿那個人不過是個路人甲？和她毫無關(guān)係。
“公主——”
“下去吧？”
箬染無奈的退出？耷拉著腦袋不住的嘆氣？自公主失了孩子？這都又十來天了？安陵王是天天來？天天吃閉門羹？不論天氣好壞？都感動不了她家公主的心？唯獨(dú)那難喝的各種補(bǔ)湯倒是天天肯喝……
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後？蘇絳婷便扔了手中的棋子？恍恍惚惚的看向窗子？雖然被厚重的簾子隔著？可依然能聽到很大的風(fēng)聲？由此可想？外面的風(fēng)有多肆虐？北方冬天的風(fēng)？是又幹又冷的？吹在肌膚上？跟刀割一般的疼？箬染說？他眼睛都凍紅了……
“吱——”
又有開門的聲音？蘇絳婷一驚？心跳莫名的加快起來？是不是他霸道生氣的直接闖進(jìn)來了？
然而？等了幾秒鐘？卻是宸嬪撩了簾子進(jìn)來？一臉喜慶的說道：“絳婷？母嬪得到皇上恩準(zhǔn)了？明早皇上派人送母嬪去萬恩寺爲(wèi)你祈福？你的病啊？很快就會好了？”
“母嬪？不要了吧？這天兒這麼冷？您出宮一趟萬一傷風(fēng)了怎麼辦？”蘇絳婷聽之？不大樂意的反對。
宸嬪過來坐下？握住蘇絳婷的手？“傻孩子？母嬪不去心裡怎能安定？母嬪就你一個女兒了？你就是母嬪心尖上的肉啊？”聞言？蘇絳婷心裡一疼？想把氣氛弄輕鬆些？便玩笑道：“母嬪糊塗了？您本來就我一個女兒？說的好像您以前還有女兒似的？”
“絳婷……”哪知？宸嬪卻倏地蒼白了臉色？身子發(fā)顫？眼睛裡瞬間就蓄滿了水霧？神情悲慟萬分？眼瞼眨了眨？那淚水便“啪嗒”一聲落了下來？
“母嬪？您怎麼啦？我？對不起母嬪？是我不好？我再不惹母嬪生氣了？”蘇絳婷慌了？情急的以爲(wèi)是她說錯了話？趕忙抱住宸嬪安撫道。
宸嬪反手用力的抱住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哭？哭的蘇絳婷的心完全亂了？想到自己的不幸福？讓她的生母跟著難過？不由得也落下了淚？母女二人互相被感染？抱頭更是傷心欲絕的痛哭起來。
彼時？蘇絳婷並不知道？宸嬪大哭的背後？竟還掩藏著一段不與人知的秘密？而她更是沒想到？她一句玩笑的話？竟一語成戳……
……
翌日。
午時過了三刻後？宸嬪才帶著箬染和兩個嬤嬤從萬恩寺回宮了？求來了一堆的符？有平安符、婚姻符、長命符等等？宸嬪滿面笑容的給蘇絳婷一一往內(nèi)衣裡襯等地方縫？蘇絳婷想說沒必要？又不好辜負(fù)親孃的心意？便無聊的翻看著這些符？撿起一個仔細(xì)看了半響後？不禁蹙眉？“母嬪？你求別的就好了？幹嘛求生子符啊？我連男人都沒了？還生什麼子啊？”
“不許胡說？現(xiàn)在不生？以後就不生了嗎？”宸嬪立刻斥她？眼眸裡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持？“你給我好好養(yǎng)身子？以後給安陵王生個一男半女的？日子也好過些？”
“母嬪？”
“行了？這話還要我說多少遍？那是你想和離就能成的事嗎？安陵王已經(jīng)跟皇上作保證了？說他再不會胡來？皇上也答應(yīng)了？等你出了月子？就讓他接你回去的？這日子不還得照樣過嗎？”
宸嬪一席訓(xùn)斥的話？把蘇絳婷整個聽懵了？她腦中一片亂麻？怔了半響？才訥訥的道：“母嬪？您在說什麼呀？什麼叫等我出了月子？我又不是剛生下孩子坐月子的女人？我……”
“不是不是？當(dāng)然不是？是母嬪說錯了？太醫(yī)讓你養(yǎng)一個月？母嬪一激動？就說成這樣了？反正你這孩子？聽母嬪一回勸？把不愉快的事兒都忘了？既然那個男人重視你？以後你就看緊點(diǎn)兒男人？知道麼？”宸嬪臉色微變？忙語速極快的說道。
蘇絳婷聽著這老生常談的話？一下子又頹廢了？咕噥了兩句？便側(cè)過身去睡了？她的意見想法？沒人理？皇帝爲(wèi)了鞏固皇權(quán)不理？那男人爲(wèi)了霸佔(zhàn)她不理？宸嬪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上爲(wèi)了她好？總之……她遲早還是要回到他身邊。
宸嬪忙碌完？便累的回去休息了？箬染以爲(wèi)蘇絳婷睡了？也準(zhǔn)備退出去？卻沒料蘇絳婷倏地轉(zhuǎn)過身來？朝她說道：“給我去御膳房吩咐下去？我今天不喝湯了？我要吃爆炒大龍蝦？”
“啊？公主？您不能吃啊？您……”
“少廢話？這不是都過去十幾天了嗎？我忍不住了？非得吃不可？你們要是再不給我吃的話？我就絕食了？”
“公主？我的好公主？您聽話乖一回好不好？這要是讓安陵王知道了？少不得要生氣的？”
“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御膳房？我找那個御廚給我做？”蘇絳婷陰沉著臉？說著？便作勢要下牀？驚的箬染忙按住她點(diǎn)頭？“好好好？奴婢去吩咐？公主您好好躺著？”
蘇絳婷滿意的挑眉？“這還差不多？記得辣椒多放點(diǎn)？”
箬染很苦悶的耷拉著腦袋？在退到屏風(fēng)處時？猛的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公主？奴婢今天在街上碰到京兆府在菜市口斬犯人呢？斬了好多人呢？還有的流放寧古塔了？”
“是嗎？那些人犯了什麼罪啊？”蘇絳婷一天悶在房裡？對這外面的八卦自然來了興趣？立刻很有興致的問道。
“具體的奴婢也不知？當(dāng)時奴婢和娘娘在輦車裡？只是聽圍觀的百姓說？那些都是一家青樓裡的？被斬首的有老鴇子？有好多護(hù)院打手？還有一些人根據(jù)罪行程度被流放了？那青樓裡的窯姐兒一個個被綁在臺子上賣？如有人肯出錢買的？就直接賣了？實(shí)在沒人買的？就充爲(wèi)軍妓了？”箬染說道。
“什麼？”蘇絳婷大驚？腦中一瞬間閃過了什麼？馬上又問？“是哪家青樓的？可是胭脂閣？”
箬染皺著眉？很是努力的想了一番？才道：“奴婢記不清了？只知道是什麼閣的？不確定是不是公主所說的胭脂閣。”
“那……那些被賣的妓女中？有沒有一個叫做依影的？”蘇絳婷神色複雜難辯？心跳不知爲(wèi)何加快？雙拳亦握的很緊？她記得？那日她勸過顧陵堯收了那個頭牌依影的？不知他有沒有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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