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周宅的一路上週晏持都心不在焉。
車裡放著浪漫放鬆的鋼琴樂曲,杜若蘅在半醉半醒之間眼波流轉(zhuǎn)。她斜眼瞧著他的模樣迷離美好,與這麼久以來她對待他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
周晏持已經(jīng)無暇再去思考其他想法。他太久沒有從杜若蘅這裡受到過這等禮遇,上一次杜若蘅爲(wèi)他打領(lǐng)帶還是在三年之前,她拽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抵在牆邊似笑非笑挑釁則已經(jīng)像結(jié)婚之前那麼久遠(yuǎn)。這些事情他後來回想的時候都覺得心酸,偏偏又跟自虐一樣在夢裡想念了無數(shù)遍。他沒想到能夠這麼快可以再一次真正實現(xiàn)。
晚上的酒精爲(wèi)兩人之前的氛圍緩慢加溫,周晏持難以剋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更讓他心口膨脹的是杜若蘅沒有抗拒他的親近,她咬著脣角看他的眼神半笑不笑,然後一根手指頭勾住他的下巴,拉著他緩緩貼近,又在最後一點距離的時候猛地退開,帶著嘲諷的笑容看他。
杜若蘅熟知周晏持喜歡的方式,如果她真心想要討好,總是能輕易達(dá)到最佳效果。可今晚還不到時候,她不想一蹴而就。但即便如此周晏持已經(jīng)幾乎控制不住,他握住她手指的掌心微燙,聲音低沉微啞,一遍遍叫她蘅蘅。
兩人真正氣氛最濃的時候是在臥室。杜若蘅被周晏持服侍著脫去大衣,他看著她的眼神黑沉深邃,是可以滴出水來的溫柔。杜若蘅看他俯身下來,突然笑著開口:“索藝娛樂旗下的藝人名單我看過了,你的眼光不錯,一水的美人麼。平常你最喜歡召幸哪一個?”
周晏持沒有防備她會提到這個問題,動作隨著分神而稍稍停滯。這個空當(dāng)裡杜若蘅已經(jīng)推開他坐起來,她一粒一粒地重新系上大衣釦子,從牀邊站起來的時候臥室的曖昧氛圍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她的眼神變得傲慢而居高臨下,帶著濃濃的嘲諷:“轉(zhuǎn)告沈初,下次別再用這種卑劣手段。有辱他醫(yī)生英名。”
她打算就此離開臥室,可是周晏持的眼神依然牢牢鎖住她,幾乎想將她當(dāng)場吞吃入腹。杜若蘅只作沒有看到,她慢悠悠地笑,有條不緩地開解他:“既然還這麼有興致,那就去找外面那些望穿秋水等著你的美人們嘛。”
然後輕描淡寫地道歉:“我是沒辦法了。剛纔那些舉動還是讓我覺得和以前一樣如鯁在喉,根本難以下嚥。”
第二天杜若蘅神清氣爽地下樓吃早點,不久之後周晏持從書房出來,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這兩位的狀況著實出乎管家的預(yù)料,他花了半分鐘才消化掉周晏持前一晚沒有得手的事實,在心裡搖頭同情了一記,轉(zhuǎn)身去吩咐廚房將特地爲(wèi)周晏持做的海蔘鴨湯取消掉。
杜若蘅沒有受到周晏持的低氣壓影響,她在早餐後讚揚劉叔做的餅乾越發(fā)有進(jìn)益,把老人家哄得眉開眼笑。然後她叫住放下碗筷正要離開餐桌的周晏持:“我打算帶緹緹去s市住一週,你同意不同意?”
周晏持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簡單回了一句話:“你看著辦就好。”
一上午周晏持都沒有從書房出來,到了中午他更是索性叫管家把飯菜直接端到房間裡去。杜若蘅在沙發(fā)上專心看電視一言不發(fā),中午她一人在餐廳解決掉午餐,然後上樓,拎著收拾好的包包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周宅。
管家想攔都攔不住,在院子裡大聲呼喊周晏持。杜若蘅腳下半點不停,從小區(qū)一直走到街口打車。周晏持的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xiàn)在的她身後,搖下車窗叫她的名字。杜若蘅恍若未聞,她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一輛沒有載客的計程車。
周晏持在杜若蘅拽住車門的同一時刻握住了她的手,把計程車的車門重重關(guān)上。
杜若蘅用了同樣的力道甩開他的手。周晏持終於再次認(rèn)輸,他看著她,放軟語氣開口:“別這樣。”
十五分鐘後兩人重新回到周宅,在書房裡面對面相坐。周晏持穿著一件黑色毛衣,配著他的臉色愈顯冷俊。隔了一會他纔開口:“如果離婚後我不再出現(xiàn),你是不是過得會比現(xiàn)在更好?”
杜若蘅下意識擡頭看他。
一個晚上跟一個上午周晏持都陷入這個問題中,如今開口卻仍然不容易。他在昨晚之前從未考慮過這種假設(shè),更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假設(shè)爲(wèi)事實。即便是現(xiàn)在他也仍然無法完全消化,這比杜若蘅親口說恨他更讓他覺得不是滋味,能完整說出這一句話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補(bǔ)充:“我是說真的。”
杜若蘅盯著他:“你想說什麼?”
“不考慮緹緹,不考慮其他,只考慮你自己,如果沒有我一直打擾,也許你早就找到其他更合適的人。就像蘇裘所說,那個人會跟你有更多溝通話題,對你也很體貼細(xì)心,你也覺得很愉快,挺喜歡他,不會嫌他煩,至少,不會讓你覺得噁心。”
“……”
“以後時間還很長,幾十年走下去,應(yīng)該還有個人照顧你。我以前一直以爲(wèi)那個人只能是我,所以做了很多挽回,”周晏持溫和說,“但最近來看,也許是我自私過分。”
說完話的同一時間嫉妒在周晏持的心中不可遏制地滋長,眨眼間就已經(jīng)長成攀天形狀,即使那個人還沒有出現(xiàn),僅僅是他的一個假想。但他最終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外在情緒,彷彿真正的豁達(dá)大度,真誠微笑著祝福自己的前一任拋棄自己尋找新的幸福。
杜若蘅盯了他一會兒,鬆開咬住的嘴脣,冷笑道:“我也一直這麼想,如果你不出現(xiàn),我不知道要好過多少。”
說完這句話整個書房裡都是靜寂。
兩人已經(jīng)相識了十二年漫漫時光。杜若蘅再是不想,偶爾也會回憶起以前的事。比如他們剛剛確立戀愛關(guān)係,周晏持陪她去國外鬼屋。杜若蘅怕得縮在地上不肯動彈,只記得那時的周圍和自己都是冰冷的,直到周晏持在昏暗裡笑著朝她伸出掌心,攥住她兩隻手的溫度格外溫暖。
再後來兩人互相探索愛好與生活習(xí)慣,杜若蘅才發(fā)覺周晏持的愛好之一竟是罕見的中國古代戲曲。他甚至最喜歡的曲目是,那裡面咿咿呀呀的調(diào)子杜若蘅屢次試圖陪他聽完,卻每每都以中途睡著收場。有一次她睡得格外酣暢,不知過了多久才醒過來。外面已從天亮轉(zhuǎn)天黑,杜若蘅身上多了件黑色大衣,隱約嗅得見男性古龍水氣息。而周晏持坐在她身邊瀏覽新聞,肩膀墊在她的腦袋下面,他垂著眼睛敲擊鍵盤,眼神很認(rèn)真,動作卻輕之又輕,幾不可聞。
作者有話要說:電腦網(wǎng)出了問題,手機(jī)更新。霸王票俺看到啦,手機(jī)不方便,容俺明天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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