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草原上不需要膽小如鼠的弱者,而是需要一種能夠同自然抗爭頑強拼搏的意志,很顯然,現在懷中這位看似柔弱的楚朝女子的膽識,可還真是不小啊,這才應該是他蠻王的女人,這才應該成爲草原的皇后。
馬兒體力越來越衰弱了,它的步伐越來越難,動作也變得遲頓了起來。楚明珠伸手溫柔地撫了撫它那已經溼透了的鬢毛,溫柔地說道,“馬兒,真是苦了你了。”蠻王的眼神微微閃了閃,他看見了姑娘的柔情與善良,她臉上那略微悲傷的神情是那麼的真切,就像是草原上古樸的姑娘,有著純粹的情感與性格。蠻王的心中緩緩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在草原上生活了那麼多年,見過無數比楚明珠更加貌美的姑娘,但從沒有一個姑娘,能讓他有今天這樣的感覺。
楚明珠擡起頭,打破了蠻王對自己異樣感覺的探索與遐想,她的話語輕柔卻帶著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就像是乾草堆上的一顆小小的火星,容易被人忽視,卻隱藏著巨大的潛能與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些騎兵到這裡應該還需要很長時間,但是我的馬兒已經走不動了,蠻王,若是真的被狼羣追上了,請你放下我,自己騎著馬兒回去吧。這樣,你一個人,馬兒也能跑快一些。”蠻王驚訝地看著身前的女子,他從未想過楚明珠會說這樣的話,他被楚明珠那大無畏的英雄主義精神給深深地震撼了。
半晌,蠻王才緩過神來,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這女子!竟然敢對本王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可笑,難道本王爲了貪生,而會將你置之一旁?!哼!楚明珠啊,楚明珠,你還是太小看本王了。”說罷,他還低頭瞟了一眼楚明珠,輕哼了一聲又說道,“你好好呆在本王懷裡,今日若是生,本王便再也不會差遣你做任何事,你安心地做本王的皇后即可,今日若是死,那也要死在一塊兒!楚明珠,你給本王記住!在本王沒倒下之前,你是不會受狼羣的一點傷害的!”
蠻王說完,便握緊了繮繩,趴在馬兒的耳朵旁輕聲說了些蠻族的話語,楚明珠聽著那古老而奇異的語言,心中卻變得溫暖了起來,剛纔蠻王的那些話著實暖心,她聽得都有些感動了。那馬兒似乎突然得到了明確的指令,立刻向前飛奔起來,蠻王的眼神中的凝重越來越沉了,不一會兒,馬兒便走到了那棵被砍倒的大樹幹旁,楚明珠明顯感覺到那馬兒的步伐開始慢了下來,只見蠻王又趴下在它耳邊說了什麼,而後猛力地拍了拍馬屁股,那馬兒嘶鳴一聲便迅速地擡起雙蹄,縱身往前躍去。
楚明珠一驚,她的身子重心立刻向後倒去,蠻王的雙腳鬆開了踏板,他的手漸漸地鬆開了繮繩,轉而緊緊抱住了楚明珠那纖細的腰肢,將她摟緊在自己的懷中,而後重重地往地上摔去。“彭——”地一聲巨響,蠻王便抱著楚明珠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而楚明珠則是摔在了蠻王的身上,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在落地的一瞬間,楚明珠就慌了神,她立刻從蠻王的身體上爬上,緊張
萬分地扶著蠻王起身,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蠻王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小可愛也太瘦了吧,一點分量也沒有,楚朝的女子都是這麼骨感的嗎?看來要好好將她養胖一些,否則還真是硌人。他搖了搖頭說道,“本王哪會有什麼事?倒是你,有沒有傷到?”楚明珠也搖了搖頭說道,“多虧了大王的保護,我一點事也沒有。”蠻王聽見楚明珠叫自己“大王”,心中不禁微微一喜,之前楚明珠可從未如此正經地叫過自己,看上去,自己在這個有些傲慢的小可愛心中,微微有了些變化了。
楚明珠見蠻王沒事心中頓時舒出了一口氣,若現在蠻王因爲自己而受了傷,那她的傲慢的態度定是不會讓自己原諒自己的。然而,遠處的那些綠色光點卻離得他們越來越近了。楚明珠心中有些緊張起來,她想到方纔蠻王對馬兒下的命令,一股憤怒之氣立刻涌上心頭。她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站起身對著蠻王大聲責怪道,“你爲什麼要讓馬兒先走?!現在被這根枯木擋住了去路,這不是自尋死路嗎?!”蠻王笑著從地上支起身來,那下巴上的小鬍子快樂地顫抖起來,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滿是戲謔的神情,就那麼直直地望著楚明珠,說道,“怎麼?方纔還大義凜然的模樣,現在卻害怕了?!”
楚明珠瞪著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不屑地對著蠻王說道,“我怕死?我若是怕死,也就不會站在這裡同你說話了。我死與不死,對於蠻族或是楚朝都沒有任何的影響。而你卻是不同,你的生或是死,都會牽動到蠻族或楚朝將來的命運。”說罷,楚明珠嘆了一口氣,往背後的那棵巨大的枯樹幹上觀察著,是否有躲藏的地方。蠻王聽了那番話,心中很不是滋味,這話裡淒涼的成分太多,道理卻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他看著那個纖弱的背影,蠻王那雙如同獅子般發亮的眼睛,微微閃了閃。
不一會兒,那些狼羣就已經追上了他們。那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睛在草堆裡若隱若現,緊緊地盯著蠻王與楚明珠。楚明珠感覺到了狼羣那聲聲低沉的呼吸聲,與那強壯身軀中發出的咕嚕聲,就像是在對他們進行最後的壓制與警告。楚明珠的手上在那枯樹上摸到了一個空洞的地方,她心中一喜,連忙回頭想告訴蠻王。卻叫十幾只的野狼,拖著它們的大尾巴,從四面的草叢中緩緩走出來,往蠻王與她的方向漸漸圍攏起來。它們背後的草叢中,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綠眼睛等待著時機,那十幾只狼似乎就如同是戰場上的先鋒。
蠻王身姿挺拔地擋在了楚明珠的面前,他臉上的神情威嚴無比,那下巴上的兩根小辮子,也一動也不動,那雙像獅子般具有強大氣場的淺棕色眸子,緊緊地凝視著那幾條靠近他的惡狼。那幾只惡狼一見到蠻王身上那種無比威嚴煞氣,有些害怕地撇了撇耳朵,在蠻王周圍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只敢朝著他低吼,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它們一個個弓著身子,那溼漉漉的鼻子上發的皮兒緊緊皺起,露出了滿口發黃的尖
銳獠牙,那晶瑩粘稠的口水從尖銳的牙齒上滴下,掛在嘴上,面目猙獰,眼神奸邪。
蠻王輕輕地瞥了一眼四周,那些被蠻王眼光的掃到的狼羣,個個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有一條狼的鼻子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身子上的毛兒全都豎了起來,“嗚央~”一聲,夾著尾巴就往後退去,狼羣的目光都立刻回到了那匹害怕的狼身上,站在其一旁的狼立刻將頭轉向它,朝著它嘶吼了幾聲,那條膽小的狼依舊沒有再往前跨出一步,而是“嗚央~嗚央~”地哀嚎著,不停往草叢方向退去。這樣懦弱的舉動,讓所有的狼羣都憤怒了起來,全都朝著那隻狼兒嘶吼著,像是在訓斥和警告。
這時草叢中一隻體型龐大,長著黃褐色皮毛的強壯中年狼走了出來,蠻王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那隻狼的體型,要比在場所有狼要大出兩倍之多,它的目光老練而又充滿著深邃的狡猾,直視著蠻王那如獅子一般的淺棕色瞳孔,眼中沒有一絲的懼意。它緩緩地走到那隻膽小的狼的身前,只是輕輕地張了張嘴,兩旁的惡狼們便像是得到了至高的命令,全部朝著那膽小的狼兒撲去,一陣陣狼的哀嚎聲響起,那皮毛被撕裂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可怕與驚悚,一旁的楚明珠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蠻王的身邊靠近了一些。
蠻王卻至始至終盯著那隻體型龐大的狼而看著,它那健美的身軀,乾淨得發著油亮的皮毛,那雙瑩瑩發綠的眼睛中滿是威嚴與智慧,那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完全不弱於蠻王身上的霸氣。蠻王饒有興趣地彎起了嘴角,從腰間拔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來,對著那大型的狼兒晃了晃。那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帶著寒光的刀子,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它身後那些聚在一起的狼兒緩緩地散開了,每一隻的嘴角都帶著鮮紅奪目的血液。楚明珠看了看原來那匹膽小的狼所除外的位置,就微微地瞥了一眼,便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
只見那地上倒著一隻在不停抽搐的狼兒,它那原本兇惡的眼睛,如今已經鮮血淋漓,臉上滿是翻出了嫩肉的劃痕,一隻眼睛似掛非掛地蕩在了眼眶外。肚子上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腸子都被狼羣扯得七零八落地斷在了它的身旁,鮮血染紅了那一片的土地,而那隻狼卻還沒有斷氣,那撕碎的肚子還在微微地起伏著,那渾身的抽搐表明了它此時的痛苦。這是狼族內部的殺雞敬猴,它們將畏縮不前的狼以這樣殘忍的形式進行折磨,就是爲了向其餘的狼羣公示做爲逃兵的下場。
楚明珠感覺到了無比的震撼,她從未想過,原來狼兒是如此天才的軍事策略家,她現在才明白了狼的智慧與謀略,才明白了草原狼與森林狼最本質的區別。蠻王皺著眉頭看了看那隻逃兵的慘狀,不屑地朝著那隻體型巨大的狼挑了挑眉毛,臉上卻滿是興奮的神情,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隻大狼一定是這個狼族羣裡的狼王,也就是草原牧民人人口中都敬畏的“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