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王天賜不可謂不是春風得意, 不僅仕途順暢,還抱得美人歸。大紅喜炮身上著,一天下來, 嘴角就沒有彎下來過。門口的戲臺子一老早就搭起來的, 此時正敲鑼打鼓, 好不熱鬧。
今天他特意讓人唱的——鴻門宴。
來的人多是熟臉, 此刻正相互交談著, 好不熱鬧。並沒人注意到臺上到底是在唱一些什麼。
“真是可惜,這麼好看的戲,竟然沒有人看。”王天賜搖搖頭, 在戲臺前駐足觀看了一會兒,便有人打擾他。
“恭喜王爺啊。”來人手隨意一揖, 看著王天賜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 也該把新娘子請出來了吧,大夥都等著呢。”
“你是?”王天賜看著這人鑲著矚目的金牙, 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再看這人傲慢地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內心不爽。
“我是玉州的知州。”
“哦。”王天賜心下了然,怪不得這麼大的官架子,原來是以前的知州, 算來自己應該是擋住了這人了路, 以往這裡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今皇帝忽然將他調過來, 他自然是不樂意, 可是聖旨壓在頭上他也不好說什麼。
“章知州一直仰著頭說話,不怕地頸椎病嗎?”王天賜笑道, “還是說昨晚落枕了?”
“你!”
“我的新娘自然是我要第一個看,今天新娘蓋蓋頭,你們恐怕是見識不到了。哈哈哈。”王天賜長笑著離開。
那八擡大轎繞著城中足足繞了三圈才停在了王府門口。
這不是有病嗎?從哪裡擡出去,又送到了哪裡來。
“這意味著你這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王天賜如是說道。
桓生被搖地七葷八素,下轎的時候要不是有人在一邊扶著,幾乎就要腳下一軟,跌坐下去。
“娘子這麼嬌弱可是不行啊。”王天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立刻淹沒了他們,餘下了話桓生便是一丁點都沒有聽見。
桓生腳下是一塊紅布,他剛擡腳想要走動,便被王天賜按在了原地,桓生視線受阻,之看見王天賜微微弓下了一截腰。
“你早上沒有好好聽功課啊,這一段路是要夫君背過去纔可以,寓意這輩子出門就會有人代步,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桓生可以感覺到周圍有許多人,老人、大人、小孩……嬉鬧著,笑罵著,熱鬧非凡。
桓生直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任由王天賜穿過人羣,將自己放在了大堂之上。
“我們要拜天地了。”
桓生搞不清方位,還是王天賜將人扭轉過來,將他面對門外,平日裡挺聰明的一個人的,今日怎麼就傻乎乎的。
不吵不鬧,任人擺佈。
真是……可愛吶!
“快點開始吧。”王天賜忍不住催促道,將人放在大庭廣衆之下,他總是不放心,周圍看熱鬧的人怎麼看怎麼都是虎視眈眈,好奇地打量著只比王天賜矮了半頭的新娘,更不要說那個色瞇瞇的張知州,肯定不安好心,一雙猥瑣的小眼睛恨不得拿一層薄薄的蓋頭看穿了纔好。他想著快點結束,將人關在新房裡,他才能安下心來。
“一拜天地~”唱堂人一聲高呼,拉長了尾音,看著兩位新人對著天地弓下了身。
轉身,桓生忽然看見面前伸出一隻手——是王天賜抓住了他的蓋頭。
“怎麼了?”
“沒事,有一陣風。”桓生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王天賜卻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王天賜眼神凌冽,正直勾勾看著章知州。他手中紅蓋頭裡包裹著一個小石子,就是章知州身邊那個人扔過來的,眼尖的人可以瞥見朱脣,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這蓋頭怕不是要落下,他的新娘就要被所有人看了去。
但是這哥時候婚禮整進行到關鍵時刻,他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等結束後再去打爆他的狗頭!
那罪魁禍首被發現了也不覺得慌亂,拿起桌子上的茶盅假意喝茶。
王天賜將蓋頭蓋得更嚴實了一些,等到“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他便忙不迭將人抱進了新房。
“你先吃一點東西填填肚子,我時間可能會比較久。”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廳堂上敬酒,那些早就看他們不順眼的官員壓根沒打算放過他,暗了不行,就明著來,王天賜出來的時候看見斟滿了酒的酒杯已經擺滿了一桌子。
頗有不將他灌醉就不罷休的念頭。
但是王天賜是誰啊,芳菲樓裡的常客,號稱千杯不倒,如果不是自己真的想醉,那是再來一波這樣的人,他也能將所有人喝倒了。
王天賜並不畏懼,他將寬大的衣袖挽起來,豪邁至極。
一個時辰後……
“王爺真是好酒量,在下真是遠遠不及。”有人開始認輸,喝在興頭上的人絲毫沒有發現,本來喧鬧的宴席上不知不覺已經偃旗息鼓。
“不是想喝嗎?我們再來嘛,反正今日高興。”王天賜說著拿起酒壺,一腳踩在圓凳上,一手抓起趴在桌子上已經欲生欲死的章知州的後衣領,就往他嘴裡灌,他掙扎不及,許多酒都灌進了鼻子和衣領裡。狼狽至極。
一開始還有人笑,笑著笑著這身音就弱了下去,這架勢不對啊,章知州簡直就像是一個死豬一樣被按在桌子上吊打啊!
門外戲臺的鴻門宴正唱到了高潮,鼓點密集,聲聲入耳。
“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爲樂,請以劍舞。”
“喏。”
有人開始偷偷離席。
“站住!今天沒有我的首肯,誰也不許離開。阿福,關門!”
一聲令下,大門邊被嚴嚴實實關上。
有人已經清醒了不少,這個王爺是要在這個日子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啊。
“你擅自關押我們是不對的,我要稟告聖上。”這話落在王天賜的耳朵裡就像是。“你敢打我,我回去告我媽!”
“我這還沒有做什麼呢?等你們能夠站著出這扇門再說吧。”
“知道我爲什麼將你們扣下來嗎。”王天賜看看衆人安靜如雞。“不說,很好,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日後按時上朝做不做的到。”
還是沉默……
“很好,來人,該怎麼來怎麼來吧!”話音剛落,一衆的打手便四下而入。不消片刻,面前便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板凳,每一排板凳上都綁著人,像是一塊塊正在風乾晾曬的臘肉。
“現在後悔就來不及了。”王天賜命人般了一個板凳,自己便大喇喇坐下去,又有人擡來小桌子,桌子上擺滿了瓜果。
這是要看戲的節奏啊。
王天賜喚來一個人,對他道:“讓外面的戲班子歇歇吧,今天辛苦他們了。”
不一會外面的聲音消停了,王天賜手一揮,立在“臘肉”身側拿著板子準備好了的打手就開始啪啪啪打了起來。
一開始還有人憋著不出聲,除了章知州。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你不殺了我……啊!總有你後悔的一天……啊!”章知州憋了滿頭汗,目眥欲裂,打板子的間隙還不忘“負隅頑抗”一番。
“你怎麼回事,打的不重啊,這人還可以說話呢,一板子一兩錢啊!”那人聽王天賜一說,打得更賣力了。
王天賜翹著二郎腿,將瓜子殼吐在章知州頭上,不一會便紮成了一個刺蝟。
章知州作威作福慣了,哪裡忍受地了這樣的恥辱,何況還是在自己呼來喝去的狗腿子面前,這讓他今後再怎麼在他人面前擡起頭來!
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羞愧致死。
“你們只要說一句求饒的話,我就放過你們。”
板子高高舉起再重重落下,聽聲音都覺得疼,阿福在旁邊看著這一切,聽著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他終於明白了早上自己主子說的鞭炮夠了是什麼個意思。這……有點胡鬧啊。
“門外有許多村民在準備看呢,要不要我開門讓大家進來好好觀摩觀摩啊。”
“別別別。”不知道是誰喊出了第一聲,“小的知錯了。”
接下來接二連三又是許多人連連求饒。
有人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這玉州已經不知不覺變天了,屬於章知州一手遮天的日子即將過去了。學會正確地站隊,也是一個學問。
“早這樣不就好了,今日讓大家破費了,歡迎大家今後再來玩啊。”王天賜笑道。他起身,抖落了一身的瓜子殼。
“明天大家就算是爬,也要爬這過來上早朝,辛苦大家了。”
衆官員得出一個結論,這他媽是魔鬼,魔鬼啊,本來是想見識下貌美如花新娘子,沒想到沒吃到狐貍還惹了一身騷。而自己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
爲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難看,大家出奇一致地選擇從後門離開。一路上還要端著架子,回到家纔敢大呼小叫呼痛起來。
到了最後,只剩下章知州一個人還在苦苦硬撐著。最後是他招架不住了,昏倒了過去,王天賜才放過他,將他從後門擡了出去。
把他們綁起來好好打一頓,不知好歹的老東西門,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乾脆打一頓來的痛快,人啊,就是不痛就不長記性。
打打就好了。
那些個大臣哪裡知道好歹是個王,竟然會拿出這樣幼稚而又上不得檯面的法子整治他們,王天賜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單純泄憤一樣。還真是無知者最可怕。
因爲無知者無罪。
王天賜沉浸在濫用職權的心神舒爽之中。
阿福有點擔心:“王爺,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我這是讓皇兄放心。”
“讓皇上放心?”
“跟你說了也不知道,走了,去……”王天賜正準備說入洞房,但是他忽然像是了什麼,一拍腦門,打開門飛奔了出去。
操哦,都怪章知州拖延他的時間,他的重要道具差點忘記的一乾二淨!
說什麼下午三點,現在是古代,古代沒有表的好嗎,他只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但是又不能準確地定時。
等等,後知後覺的他發現自己竟然連道具掉落的地點都不知道。
“西南,西南,我錯了,你快點出現!”
“您呼叫的系統正忙,請稍後再呼叫。嘟嘟嘟……”
“他媽的道具在哪裡掉落,現在又是幾點啊!”
“您呼叫的系統正忙,請稍後再呼叫。嘟嘟嘟……”
王天賜:“……”
王天賜生無可戀地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就在這時,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老頭,老頭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如果手上沒有拿著“半仙道長”字樣的旗子的話。
“年輕人,大喜的日子就不要皺眉哭臉的了嘛,老夫可以幫你卜一卦,無論你是算桃花運,還是發財運,還是不孕不育……”
“你說誰不孕不育,本王身體好著呢!”王天賜
“你是玉州的?這一片以後都是我管了,我勸你以後小心點!”王天賜向一個街頭惡霸一樣惡狠狠地道。
“老夫只是路過而已,見此處熱鬧,便想來沾沾喜氣,如果你不歡迎的話,那我便走了。”老頭兒搖搖頭便轉過身離開了。
王天賜並沒有對他過多留意,他此刻正擡頭看天,重要道具掉落,會不會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砸到自己腦門上呢?
“滴滴。”忽然有提示音從腦海裡傳來:正遠離目標道具,請謹慎選擇。
等等!他剛纔並沒與做什麼啊,怎麼就忽然遠離了目標道具……難道是!王天賜將可疑的眼神投降老頭子離開的背影。
“哎哎哎。那老頭兒,留步!”
“停下來!”
“道長!請留步!”
“嘿嘿嘿,你是在叫我嗎?”老頭轉過身,笑呵呵道。
這傢伙是故意裝作沒聽見的吧。
“就是你,有道是相遇即是緣,不知道道長願不願意賞臉道我府上喝一杯喜酒呢?”
“有酒喝?”老頭兒兩眼放光。
“那是自然,保管你喝個夠。”
“有桃花酒嗎?”
“有!馬上就有!”
“不錯,小夥子,覺悟很高啊。”老頭兒拍拍王天賜的肩膀,兩個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有說有笑往回走。
王天賜聽見自己腦海中帶來叮鈴一聲脆響:“恭喜,成功得到重要道具張得道。”
這一整個人都是道具?王天賜納悶道,難不成真是什麼自己生命中的貴人?
“王爺,這是?”阿福見王天賜領回來一個陌生人,疑惑道。
“這是我剛遇到的一個志同道合之人,快讓廚房備菜,好生伺候著。”
今天他非要把他灌醉,然後套出來一點有用的消息來,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