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賜駕車一直到阿福說的地點才停下來。
面前是一面湖, 湖面上一支小舟飄著，隱隱可見點點星火。月光很亮，映在水面上倒映出一片波光粼粼。越往南走, 空氣越是溼潤, 藉著月光看過去, 湖面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 像是一層白紗一面神秘而又美麗。
王天賜對桓生道：“快出來看。”
他深吸了一口氣, 夜裡的空氣新鮮而又凜冽，沁人心脾。
“我看見了。”桓生走出馬車，看著王天賜道。
“好看吧？”
“我看見看見你會武功。”
王天賜是沒有想到桓生會忽然提起這個, 不過他也不慌：“本來我也沒有刻意想要隱瞞。”
“爲什麼要裝作……”裝作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誰能沒有一點小秘密呢，對吧？”王天賜對桓生笑著眨眨眼道。
“哎呀, 不說這個了。”王天賜將人拉到身邊來, 兩人離湖有更近了些, 你看這裡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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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生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呆瓜可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笑得出來。他不屑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們戎國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春日格桑花海隨風搖曳，可比這個好看多了。”
“如你所說，我有時間倒要起見識見識才好。”地上被露水沾溼，鞋子頭上也浸溼了一點, 王天賜就這樣席地而坐, 自己坐下還不算, 非要拉這桓生也要坐下, 桓生嫌棄地上髒, 當然是不肯坐的，於是他便站起來, 一彎身，雙手一抄，將人抱了起來，桓生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見自己被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地面上。
“你！”
“總是端著多累，你坐下試試看是不是聞見了青草的香氣？”
“盡說一些唬小孩子的把戲。”嘴上是這麼說，但是他不可否認是聞見了清新的青草香。水邊的青草生地肥沃，踩在腳下就濺出來汁水，這味道讓他回憶起了在故國的時候。
“小時候我身邊總是跟著嬤嬤，不讓我玩泥巴，不讓我爬樹，什麼都不讓我做，後來長大了自由了些，反而自己端起來了，怎麼說也是一個王爺，這麼做是要落人把柄的，如今左右沒有外人才敢這麼做。”
沒有外人？桓生心中微微一動，這麼看過去，他好像也沒有平日裡那麼不著調。
“出了皇宮，我才感覺到自己是真正地找到歸宿。”我的歸宿就是四處漂泊，看盡世間美好事物。
王天賜擡頭看了看天，月亮隱匿在雲層裡，若隱若現，忽然他感覺肩膀一沉，扭過頭一看，桓生已經堅持不住，倒在自己肩膀上睡著了。一天的舟車勞頓，加上深夜裡折騰這麼一番，是挺累的了。
夜裡寒氣重，王天賜並沒有就留，將人抱起來，走向馬車，懷裡的人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根本感覺不到什麼肉，等到了玉州，一定要把他喂胖纔好，王天賜心道。
……桓生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馬車，身上還蓋著一層薄毯，王天賜躬身蹲在馬車門前，他聽見了一些談話。
“跑了兩個，但是店已經被一把火燒爲灰燼了，量他們也不能怎麼樣。”是阿福的聲音。
“我們的人怎麼樣？”
“我的只有兩人輕傷。”
“嗯，不錯。”
阿福先看見桓生醒來，正往這邊看過來，他低下頭道：“王妃，你醒了？”
自從皇帝賜婚的消息傳來，他便一直是這麼叫的，對此，桓生一開始是有一些不習慣，但是又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便任由他叫了去了。
王天賜放下車簾，又回馬車上坐下來。
桓生剛醒，眼睛還是腫著的，應該是有起牀氣，看起來臉色不怎麼好，王天賜剛想讓他再睡一會兒，便聽見他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安排殺手護佑。”這不像是荒唐王爺會做的事情，還是說出了都城不想再裝了。他昨夜裡就心有疑惑，王天賜想到倒是挺長遠的，思慮周全，將他沒想到的也想到了。
“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嘛！雖然我爛命一條，但是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擋住了誰了路，對吧，再說了，如今我身邊又不是我一個人了，爲了你也要多想一步，對吧？”
油嘴滑舌，油腔滑調。桓生不置可否。
“既然你醒了，那我們便啓程吧。”
馬車行駛了兩天之後才找到了一個落腳點，阿福去準備物資，王天賜帶著桓生覓食，夜裡沒有看清楚，在馬車上誰也沒有注意，如今天亮了，兩個人身上都是淡青色的青草留下的污漬，走在路上，兩個人的屁股上都是一片青青的顏色，看起來十分滑稽。
從這之後，王爺不舉的消息不攻自破。
……
隨著時間的推移，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變了，由深林，到灌木，再到草原，人越來越稀少，也越來越荒涼。
歷經了半個月，王天賜每天都要問好幾遍什麼時候能到，馬一聲，從鼻孔裡吐出濁氣，宣告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一路可真不是個滋味，雖然馬車裡舒適度還是蠻高的，但是也經不起這麼日日夜夜的折騰不是，他下馬車的時候，感覺腿都是軟的，他都這樣了，更何況那些隨從，所以到了的時候，王天賜大手一揮，讓每個人都去吃吃喝喝休息好了再來。
睡了個昏天黑地。
王天賜放眼環視了一下週圍，終於知道了皇帝爲什麼這麼大方將封地賜給他了，這就是看他不順眼，想打發他滾得越遠越好。路邊稀稀疏疏幾根要死不活的小草要死不活地耷拉著，沒有一點生機，偶有路過的百姓揹著魚簍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附近沒有看見海，但是依稀可以聽得見海聲，但是這個時候他根本顧不上尋找什麼美景，只想好好睡一覺再說，將手中所有需要打點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阿福，自己便回到臥房裡睡個昏天黑地再說。
牀已經被人霸佔了，王天賜將人抱在懷裡，滿足地喟嘆了一聲，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