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我問程玉。
程玉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讓人驚訝的是面前的這個女孩子竟然徑直穿過人羣，向我走來，並且停在我跟前。
她用她那空洞的雙眼看著我，輕輕開口說，“你也愛上他了嗎？”
她指著我的肚子接著說，“不要讓別人傷害他。”
“什麼？”我莫名奇妙地看著她，但她似乎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她的表情驟變，接著她轉向衆人開口說，“你們也是來殺死我的孩子的嗎？”
“我不會讓你殺死他的。”她大喊著，身上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就變了，眼前出現了一個小村子，但這個村子非常眼熟。
這裡黃沙漫天，都是那種小小的房子，有看起來十分窮苦的男人走過。
這裡不就是江安的幻境嗎？我突然想到，
就在這個時候我覺得程玉有點不對勁，他看起來在竭力得忍耐著什麼。
“你怎麼了？”我走到他身側問他。
他面色蒼白，臉上都是汗珠。
“沒什麼。”他咬牙說。
“別管他，他就是想殺鬼。”鳳七在一旁涼涼地開口。
我看也不看的拍了鳳七的腦袋一下，他便乖乖地住嘴了。
“李二，你也去看。”突然一個男聲冒出來。
我擡眼望去，是一個穿著破舊的人，他手裡拿著鋤頭，對他身側的一個人說。
“這種事我肯定要去看的。”
這時，我突然察覺到了一個仇恨的目光，我順著目光望過去，我看到了剛纔懷孕的女孩。
此刻的她看起來還沒有之前那麼狼狽。
她穿著乾淨的白色裙子，全身上下出奇地瘦，臉色憔悴極了，彷彿她所有的能量都被人吸走了一樣，但這樣的她雙眼卻閃閃發光。
她的雙手被縛在身後，背後揹著一個沉重的木架，但看得出來她在竭力保護自己的肚子不受影響。
她站在一片空地中間，臉上毫無畏懼，甚至可以說像個英雄。
“打死她！”我聽到有人喊。
“她敗壞了我們村的風氣！”有男人附和。
“這個淫蕩的賤人，她早就不是處女，和每一個男人都睡過。”有一個男人高叫著。
我偏頭看他，覺得讓他下十八層地獄這個懲罰是否太輕了。
女孩聽了這話擡眼看他，令人奇怪的是女孩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臉，我甚至從那個笑容裡看到慈愛。
她輕輕開口，似乎在說些什麼，明明距離那麼遠，但她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進入我的大腦。
“霜兒，我讓別人傷害你的。”她說，聲音輕柔，彷彿春日的微風拂過面頰。
她接著說，“你看這些人都想要殺掉我，你一定會保護我吧。”
“我最喜歡你了。”她的臉上露出癡迷的深情，“誰也沒辦法把你從我身邊拿走。”
我看著那個女孩子，她一邊撫摸著肚子一邊說，她的臉上露出了癡迷的表情，她的表情不像是一個母親，反倒是在和她肚子的孩子在談戀愛。
我想到之前在那個村子裡的人對我說過的，一個處女懷孕了，後來被村民打死了。
難道就是她。
她站在人羣中間，冷冷地看著圍繞在周圍的人，眼睛裡都是不屑。
我聽到她說，“呵，我纔不怕你們，就算你們殺死我，也無法分開我和他。”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人把她打倒在地，她在倒下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護住肚子。
也許是她無所畏懼的表情激怒了這些男人，他們手裡拿著各種工具，甚至還有孩子拿著石塊朝著女孩砸去。
我看著那個女孩撲倒在地，她的眼睛望著我，我與她似乎冥冥之中有些聯繫。
“小夏，你要做什麼？”鳳七拉住我的手腕，就連程玉也轉頭看我。
程玉的表情看起來無動於衷，也許鬼的可悲故事引不起他的任何同情心。
女孩子趴在地上，就那樣一直看著我，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和我訴說。
我甩開鳳七的手，不自覺得像程玉走去。
“江小夏。”這一次攔住我的是程玉，他蹙眉看我，彷彿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我擡頭看他，對他點了點頭。
我很確定這個女孩子有事情要和我說，並且非常的重要。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去，村民們沒有攔住我，他們反倒紛紛退去。
我知道這裡是這個女孩子的地方，她並不想傷害我。
我走到女孩面前，輕輕扶起了女孩，女孩跪坐在地上仰頭看我，她的表情平和而安定，她對我伸出了她的手。
我握住了她不僅髒兮兮還冰涼的手，就在這一瞬間我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是女孩的記憶。
這是一個貧瘠的山村，我站在一個破爛的窗子跟前，看著裡面的場景。
女孩跪在地上哭泣，一個男人不停的拽著她的胳膊，那些話語清清楚楚地傳入我的耳朵。
“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別人願意出錢買你，你爲什麼不去。”男人粗暴的說，他的表情十分猙獰，就好像要吃掉女孩一樣。
“我不去。”女孩說，“他們家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你就爲了錢把我賣出去嗎？而且他們家出了四份彩禮買我嫁給四個男人，你想讓我死嗎？”
“對，你就是個賠錢貨！”男人使勁兒瞪著眼睛，眼球似乎都快要脫出眼眶了，“和你媽那個賠錢貨一樣。”
女孩聽到這話猛然擡頭，死死地盯著男人。
“我不去。”少女揚起臉重重地說，“要嫁你就自己去嫁吧。”
男人聽了少女的話怒髮衝冠，他紅著眼睛揚手就打了少女一巴掌。
少女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鮮紅的血順著脣角留下來。
“你他媽去不去！”男人大吼起來。
少女用仇視的眼神盯著男人，她跳起來揚手給了男人一巴掌，“我不去！還有我媽是被你打跑的。”
少女跑出了這個破爛的小屋，我站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我能夠看到她隱忍的淚水。
我慢慢跟在少女身後，我看著她鑽進了一片黑色的森林。